儿时摸鸟蛋

乡草

儿时摸鸟蛋

我出生在万安山脚下的一个乡村里。那里风景宜人，空气清新。我听着微风的吟唱，看着星星的眨眼；在夏虫呢喃中睡去，从春日的鸟鸣中醒来……就这样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度过了童年。

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童年时代的我，野味十足，调皮的程度决不亚于同龄的男孩子。在田野上奔跑，在泥土里打滚；顶着烈日下河摸鱼，爬到树上摘果子摸鸟蛋，扛着木梯在土墙缝隙里掏麻雀。其中摸鸟蛋曾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小时侯，我家门前有个好大好大的水坑，水坑的边上有棵高大的老柿树。有年初夏，两只黑色羽毛，体形和布谷鸟相似，老家土话叫“佳鸡儿”的鸟不知从什么遥远的地方飞来，落到了这棵柿树上。它们一声清脆婉转悦耳动听的“佳鸡儿——佳”，告诉人们要在这棵柿树上安家了。我每日从家里出出进进都能看到这两只鸟的一切活动，出于童心的好奇，看着它们嘴里衔着东西飞来飞去，没过几天，一个醒目的鸟窝建造成功了。两只“佳鸡儿”每天出双入对，唱着嘹亮的歌儿，幸福快乐甜蜜的生活着。我开始想像那个鸟窝里是不是有了鸟蛋，于是乎一个强烈的欲望产生了。

六十年代初期的农村，生活贫苦，鸡蛋味美，但它是一家人唯一的经济来源，很少能享受到它的美味，摸个鸟蛋解解馋吧？心里这样想着。但抬头看看鸟窝高高地架在老柿树的最上边，下面又是一汪水潭，如果把握不好掉了下来，那可够惨的。鸟蛋吃不着还会粉身碎骨呢！思想在激烈的斗争着。最终鸟蛋的诱惑力驱使我开始冒险了。

那是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在老柿树的周围转了好几圈，还清楚的看到一只鸟安静的卧在窝里呢。心想里边肯定有鸟蛋，那只鸟可能就是在孵小鸟。我脑子一阵兴奋，顾不了许多，憋足了劲，脱掉鞋子，使劲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两只胳膊抱住树干，噌噌地往上爬；当我爬到树的分杈时，另外一只鸟不知从什么地方看到了有人要侵犯它们的家园，飞着叫着落到了树枝上。窝里的那只鸟也伸长了脖子，瞪着吃惊的眼睛目不斜视的观察着我的动作。离鸟窝越来越近了，不但树枝上的那只鸟飞起来落下去，鸣叫声声，孵鸟蛋的那只鸟也开始大声疾呼起来，并且离开鸟窝，在树枝上鸟窝的周围飞着嘶叫着……。

我放慢速度，两只鸟开始声嘶力竭的怒吼，并展开翅膀，扑过来朝我的头上扑打着，盘旋着。鸟窝近在咫尺，伸手可触，我的心脏突突直跳，毛骨也悚然起来；我想定定神再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时两只鸟的嘶叫声突然变了调；咔咔的谩骂着，那场面分明就是一场激烈的生死决斗。看看离地面的距离，水面平静如初，我来不及犹豫了，一只胳膊紧紧抱住树枝，一只手伸进鸟窝把四个暖的热乎乎的鸟蛋装在口袋里，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直奔家门，全然不顾两只老鸟还在树上绝望的哭泣；哭泣那过早夭折的胎儿。我拿出碗来，对着太阳照了照鸟蛋，好象没发现鸟蛋里有变化，待我把鸟蛋打开时，看到的是四个小鸟的胚胎。

这大约是我十岁左右一次残忍的摸鸟蛋。随着年龄成长及环保自然知识的增加，才知道这种鸟在我们地区生活的时间很短。它每年春末夏初远道而来，立秋之前就离开了，每年也只能繁殖一次。几十年过去了，两只鸟搏斗的场面时时叩打着我的心灵；它凄惨的哀鸣还在耳畔回响，四只鸟蛋上来自母亲的体温依然能感觉到。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对不起它们了，发自内心的忏悔、惭愧、自责……

这件事使我的心灵受到震撼。我做了母亲后，对我的孩子从小就进行环保教育，让他懂得爱护鸟类。因为它是大自然的小生灵，庄稼的保护神，人类的朋友。和我们和谐相处，共同生活，地球才会五彩缤纷，更加美丽。

乡草写于2022年5月

乡草制作2022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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