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四菜一汤”去，——福建行随感

天下齐观

走，看“四菜一汤”去

——福建行随感

吴萃伦

　　“四菜一汤”作为一个专有语词，今天的九零、零零后们恐怕茫然不知了。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纪检和监察部门为遏制吃喝风对官场接待规格制定的一个标准。但国人善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实施不久便变了味，名存实亡，很快便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可是这次春节福建行，从踏上八闽大地开始，这久违的“四菜一汤”就不断的充耳入眼，我不解其意，诘问之，方知这“四菜一汤”是福建省南靖县田螺坑土楼群的代名词。

　　田螺坑土楼是由一座方形楼和围绕在四周的圆形楼组成，从高坡上俯视，犹如餐桌上的四个盘子和一个方形汤罐，老百姓戏称“四菜一汤”，形象贴切，不过,学者专家们讲这是一瓣梅花。如今这“四菜一汤”已成为南靖县的县标，是该县一棵摇钱树。田螺坑土楼群又因不久前总书记的光临，更是声名大噪，大有成为去福建旅游必选甚至首选打卡地。

　　据民间传说，这闽西土楼群的发现和开发还得益于老美的卫星，当初，五角大楼从卫星照片中发现闽西山区有似发射井状建筑物，以为是核基地。想想也是，那朝天的大圆圈就像地对空导弹的洞口嘛。再后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人考察了，《世界文化遗产》图章一敲，原颇不以为然的国内专家学者也忙不迭迭地赶去贴标签，什么“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话般的山区建筑模式”、“世界建筑奇葩”、“神密的东方城堡”和“东方文明的璀璨明珠”，一顶顶光环从天而降。我们也不免俗怀着好奇心驱车前往。

　　说是土楼，其实就是“干打垒”，当年大庆油田开发，油田工人就是这样起家的，用木桩夹住木板成盒状，朝里填土夯实成墙，外形有方有圆。土楼高三层，里面是梁木和隔板架构，底层厨房，二层仓库，三层住宿。看着眼前的土楼，我怀疑北京鸟巢的设计者侵犯了土楼的知识产权进行了抄袭，先有土楼后有鸟巢或者说鸟巢是土楼的山寨版。

　　当地村民告诉我，土楼是基于防盗匪和野兽的侵扰而建成如此样式的，外墙由沙石和粘土垒结，厚实坚固，刀枪难入，野兽不易凿穿。据说，原来墙上是不开窗的，后来社会安定了，才陆续开了窗，但也只巴掌大。整座土楼只有一扇大门供出入，几十户上百人住在一个大圆圈子里，关起门是一家，开开门也是一家。

　　为了旅游的需要，土楼被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中国最美的民居建筑，生态文化的王牌，但从现代文明生活的标准看，我认为土楼有许多不科学不合理不人性的地方。几十户人家百十号人吃喝拉撒全挤在一个圈里，空间逼仄。站在圈中抬眼看去，那些挂在三层楼栏杆上凉晒的被条枕巾尿片五颜六色，抖落下的屑末和散发的秽气弥漫在天井里，每天的排泄物还有从三楼拎下，而楼道狭窄“屁股抵石滚”。因为只有一扇大门，空气不对流，采光也十分有限。尤其夏天就像一个大蒸笼，酷热难耐。更要命的是住在土楼里的人是隐私难隐，卧室之间仅一板之隔，稍一响动，左邻右舍便被惊动，私房话只能絮絮娓娓。《潜伏》里还要潜伏才能“听床”，在土楼，不潜伏想不“听床”也难。

　　结茅成庐筑土为舍，这本是人类较为原始的居住方式。中国成语中有“画箍为牢”，筑土围圈恐怕也是在生产力十分低下的年代适应自然的一种最好选择吧。土楼，在人文历史长河里是一个标识和印记，记录着中华民族追寻文明和谐社会的脚步。

　　闽西，崇山峻岭绵延千里，宋之前乃蛮荒之地，交通闭塞人烟稀少。如今，闽西土楼群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土楼周边的山地被一一削平，高楼拔地而起，停车场、广场和道路宽敞阔大，如蚁的游客在土楼周边蠕动着。与我同行的一位广东游客在拥挤的人群中跌倒，爬起来无奈地苦笑：“这都是叫世界文化遗产给折腾的哟！”

2011年2月7日于厦门

福建土楼

【背景音乐 云水谣】

【编辑制作 齐海纯】

2022-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