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深山，探寻客家文化与建筑（2）——土楼和塔下村

悠然

土楼 土楼和培田民居在建筑形式上完全不同，如果说培田是青山绿水间的一座精美庄园，那么土楼就是大山中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土楼的诞生，有着特殊的历史背景。自唐宋以来，南迁的中原人来到重峦叠嶂、交通闭塞的大山深处并要扎根于此，他们要面对闽南人与潮汕人的矛盾、地方起义军与朝廷的对峙、家族之间的械斗、横行的土匪、以及出没于山区的野兽。他们沿袭了中原的夯土建筑形式，建造了用夯土墙和木梁柱共同承重的多层巨型建筑。土楼一般是一楼、二楼没有窗，三楼以上住人，顶楼有多处瞭望口，土楼的墙体非常的厚，呈上薄下厚的趋势，最厚处可达1.5米到2米，足以抵御外族，土匪及野兽的侵袭。 裕昌楼 裕昌楼建于元末明初（约1368年），是已知最古老、最大的圆楼，高5层，每层54间，共有房270间，最初是由刘、罗、张、唐、范五姓族人共同出资建造，后来刘姓族人买下此楼独自居住于此，已在这里繁衍了25代，最昌盛时裕昌楼里有300多人，直至今天，这里还居住着100多原著居民。 裕昌楼最大的特点是三楼以上的回廊支柱倾斜，三、四楼顺时针倾斜，五楼逆时针倾斜，最大斜角15度，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裕昌楼建成600多年来，经历过多次地震，无数次风雨，却一直屹立不倒，所以有“裕昌楼，东倒西歪700年”之说。因此，裕昌楼也被称为“东倒西歪楼”。 裕昌楼的一层为厨房，每家厨房都有一口深1米、宽0.5米的水井，井水清冽甘甜，拿起水勺伸手即可打水，二层为粮仓，三层老人居住，四层年轻人居住，五层存放棺木。 中原人客居他乡后，保留了很多中原的习俗，像贴对联、祭祖、祈福等。所以每个土楼里都建有祖堂。裕昌楼天井中心就建有一座圆形祖堂，祖堂有三个门：正门为喜门，喜事、祈神由此进出；左门为生门，祈愿孩子平安有作为，由此进出；右门为死门，办丧事由此进出。 土楼的历史已长达一千多年，最初的形式是方楼，后来由于家族繁衍，人口越来越多，方楼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方形楼具有方向性、四角较阴暗，且通风采光有别，不便于分配，于是，客家人又设计修建了通风采光都好，且规模更大的圆形土楼。 田螺坑土楼群 田螺坑距裕昌楼很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田螺坑土楼群由一方三圆一椭圆共五座组成，俗称“四菜一汤”。 田螺坑是一个土楼村落，元朝末年（1354），黄氏祖先黄希贵带着儿子百三郎，从福建永定辗转来到南靖田螺坑，在这里搭建草棚安居，靠养鸭度日。明洪武初年（1368），百三郎在其原草棚地修建了方形土楼，取名“和昌楼”，和昌楼建成后，又在其下方田野上建了一座宗祠——江下堂，以示对父辈的怀念。 清嘉庆元年（1796年），黄氏开始建方形楼步云楼，在兴建步云楼的同时，黄氏族人们又在它的右上方动工修建了一座新的圆形和昌楼。1930年，在步云楼的左上方建起了振昌楼，1936年，在步云楼的右下方建起了瑞云楼，1966年，田螺坑土楼群的最后一座土楼文昌楼建成。 南方的夜晚，空气湿润潮湿，在灯光的折射下，田螺坑土楼群上空雾气氤氲，像不像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 承启楼 承启楼始建于明崇祯元年（1628年），而后依次建造第二、三环和第四环，历时81年，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落成。“高四层，楼四圈，上上下下四百间；圆中圆，圈套圈，历经沧桑三百年”说的就是承启楼，承启楼有“圆楼之王”的美誉。该楼是环数最多、规模最大的客家圆形土楼，鼎盛时期居住800余人，现仍居住300余人。 承启楼全楼按易经八卦布局，最外环为主楼，高四层，每层72开间，底层墙厚1.5米，四层墙厚0.9米，底层和二层不开窗，底层为厨房，二层为粮仓，三、四层为卧室；第二环楼二层，每层40开间，底层为客厅或饭厅，楼上为卧室；第三环楼为单层，32开间，客家人崇文重教，但又不能让女子到楼外的学堂与男子一起读书，于是在此办私塾，并以此作为女子的书房；第四环为祖堂，雕粱画栋，正面对着大楼门，厅堂悬挂匾额，两侧石柱上镌刻楹联。 福建土楼大多数建于山区，仅永定境内的土楼就有23000多个，但是即便是现在，周边的交通也是不便，所以想要一窥藏在深山里的土楼风采，最好的旅行方式是自驾，选一个地方住上几天，走走看看，体会一下客家人的生活。 塔下村 七年前，几乎走遍了永定、南靖有点名气的土楼，那一次分别住在塔下和云水谣，其实云水谣以前叫“长教”，是因为拍了电影《云水谣》而改了村名，当时名气很大，但是我更喜欢塔下村的幽静。窄窄的一条小溪，两岸散布着客家人居住的土楼，黄昏时，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和潺潺的溪水声，以及客家人的淳朴和小村庄的宁静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带着对当年的美好回忆，此行又一次选择了住在塔下村，可能是五一假期的缘故吧，一进村首先看到的是两岸停满了汽车，岸的一边全是客栈民宿，另一边全是饭店，夜晚霓虹闪烁，着实吓了我一跳，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塔下吗？ 来都来了，还是决定在这里住两天，第一天吃过晚饭就早早的回房间休息了，心里想着有些地方真是不能来第二次，留着当年的美好多好，想着想着入睡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来到后山上的德远堂，这里还是一如往昔的样子，宁静、安详，一缕晨光打散了清晨的雾气，照在土楼的屋顶上，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 塔下村，是一个历史渊源的客家古村落，位于高山峡谷中，穿村而过的溪流呈“S”形，民居沿溪而建，两座圆形楼位于村两头的溪流两侧，从高处看，整个村子犹如太极图案。 明代宣德年间（1426年），塔下村始祖张氏子孙开始在此创建基业。明崇祯四年（1631年），塔下村建造福兴楼，后来陆续建造了42座土楼。清朝末年，由于受地理环境限制，没有土地建造大型土楼，张姓族人便在沿溪两岸的空地上建起多座吊脚楼，形成了现在这种高低错落的景观。 德远堂始建于明代，最初是简单的土结构瓦房。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由东渡台湾的富商，张氏第十三代孙捐资重新修建。德远堂是塔下村张氏宗族的宗庙。后经过几次修缮，基本保留着清代风格。 德远堂前竖立着24支高过10米的石龙旗。石龙旗俗称“石旗杆”，用花岗岩雕成，它不是用来悬挂旗帜的，而是用来显耀其家族人才显赫的标志，石龙旗是客家人特有的建筑形式。 古时塔下村客家风俗，凡是族中子弟科举考试考上“进士”以上的，可在德远堂前竖立石龙旗，在旗杆上镌刻姓名、官职、功绩和生平，并雕上龙、兽等吉祥物，石龙旗杆最初的意义是激励客家子弟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石龙旗依照功名官职高下，品位大小、以及文武之别，所竖的石龙旗的长短、式样与雕饰也是不一样的，文官的石龙旗顶端多雕笔尖，武官则雕为坐狮。清代以后，族中子弟考中举人，或取得一定官职的乡贤，也可在德远堂前竖起石龙旗。再后来，家族中的人旅居海外，对家乡建设作出巨大贡献的人，乡亲们也为其竖起石龙旗。 塔下村以德远堂、石龙旗等为代表的历史遗存，烙记了客家文化对中原文化的固守与承袭。 走的那天假期已过，小村庄回复了往日的宁静，渔翁在溪边钓鱼，客家人在溪边晾晒，这时的塔下还是我心中的那个塔下，守在大山深处偏远的一隅，安静、祥和，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