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婚礼

阳光（杨德振）

平凡的生活中，总有一抹亮色叫人眼睛放光；慵常的日子里，总有一些事情让人格外期待和兴奋难忘；我为儿子筹办的乡村婚礼，就是这两种意境的叠加和体验。

儿子出生在繁华富庶的大广州，在广州长大，广州是他的“家乡”；年前在广州为他举办了一场婚礼；春节后，世居在大别山的父母对我说，“他乡”的婚礼要办，“故乡”的婚礼也要办，不能免；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大孙子，更要回乡村里热闹一下，至亲好友都在大山里呢?！我向来尊重父母意见，因此广州婚礼举行完，我又开始密锣紧鼓筹划儿子的乡村婚礼了。

广州距故乡麻城千里之遥，加之时断时续的新冠疫情不时在各地散发，而且正值新春佳节，流动人员多，聚集风险大，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和忧虑重重；我确定下大概乡村婚礼的日期后，便紧盯两个动态消息：一是全国的疫情情况，二是湖北的天气预报。

我仔细查过黄历，二月十八号（农历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双十八”重叠，意头吉祥，因此便计划在这一天举行儿子的乡村婚礼。在二0二二年的春节前，我便动员全家按这个时间节点提前请假和安排工作，并做好预订车票、准备行装、购买乡村婚礼所需的婚庆用具……等等事项；正月十二，我便引带前来广州参加孙子婚礼的两位老人先行回家去准备，一道返回的还有大妹妹、大妹夫；接着在广州工作的弟弟、小妹、小妹夫也延后两天回来帮忙了，寂静的小山村人头攒动，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到达当天，我给村里书记报备了婚宴情况；第二天晚上，我把至亲家族中的当家人都请到家中，先摆了一桌酒席，对筹办这次婚礼作了简短的动员和说明，然后给每个男丁进行了大概分工。乡村请客喝喜酒，基本上都要登门去接，老少姑娘家、两处外公外婆家，都得上门去接。分工明晰后，我和大妹夫驾车去我外婆家和儿子外婆家，在大别山里兜兜转转，忙了两天；人虽劳累，心却畅快，我在颠簸的崎岖山路上一路在想，办完了儿子的婚礼，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完成了，可以好好休憩一阵子了。

老家婚礼准备一切就绪后，正月十六，妻子才携带儿子、儿媳从广州赶回大山里。对于海边长大的儿媳来说，大别山的山有一种陌生的神秘感、新鲜感；加之她们到达当天，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洁白的雪花，飘飘扬扬，漫天飞舞；这一切对于儿媳来说，更是新奇惊喜的；她从小到大，根本没有见过飘雪，这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因此而高兴得手舞足蹈，在雪地里来回奔跑嬉戏，像个小孩子，不像个新娘子。儿子也有多年未见下雪了，亦兴奋得到处拍照和发朋友圈。

正月十八那天，雪停了，大山顶上依然“满头白发”，白雪皑皑；乡村周围的积雪不存，被春天的地气融化掉了。二百多名宾客陆续到达乡村，湖北各地的一些朋友、战友也赶来了；家中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宾客川流不息；大门口铺上了红地毯，门窗里都贴满了大红“囍”字和喜联，父母常住的楼房装扮得焕然一新。

中午，我开喜筵二十围。请镇里最好的一家酒楼来定制承包做酒席服务，每桌880元，共有十八道菜肴，十一名服务人员，不亚于五星酒店的出品和服务。一次性开筵，杯觞交错，人声鼎沸，大家尽情畅饮；我和妻子、儿子、儿媳逐一敬酒，表达感激之情；上家乡肉糕时，稻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冲天烟花炮竹，响彻山谷，余音缭绕，惊动了飞禽走兽，纷纷高飞和逃逸……炮竹声持续了十来分钟，把乡村婚礼推向了高潮。

宴席结束后，我和一些来宾还在稻场里照相留念，来宾中许多人十几年未见面了，两鬓斑白，韶华不再，彼此感喟多多，觉得岁月不居，人生苦短！都盼望办好儿女婚事后，要从容地享受一下人生了，不能把脚步绷得紧紧的，步子迈得快快的，错过人生旅途中的各种曼妙风景。

整个乡村婚礼简朴、顺利、热闹；原先担心人人开车来喝喜酒，一是会造成乡村道路堵塞，二是会有一些宾客酒后开车，事后证明，我是“杞人忧天”；大别山百姓的变化很大，最大的变化是素质上提升的变化，我为此感到欣喜和骄傲。尤其富裕后，许多家庭拥有小车后，人的素质面貌也发生了较大改变，这超出了我的意料；变的是日子和素质，不变的是乡情、乡音和风俗，难忘的是美好记忆。

2022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