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忆6

司言

过完年，转眼又是元宵。除了吃元宵燃兔子灯，还有一桩好玩的事情就是天黑放烧火，我们那里称“烧敛财”，还有一句顺口溜“敛财敛财，大家发财”。大人们喜欢什么事都赋予好彩头以图吉利，小孩子们并不关心事情的意义，满脑子除了好吃就是好玩。太阳才偏西，孩子们就兴奋起来，为晚上放烧火准备充足的柴火。河道两岸满是芦苇，虽然大部分被收割下来，修干净叶子，成捆成捆的储存起来，来年农耕时派用场。还有许多杂乱不成器的，和许多修下来的叶子可以使用，燃料十分充足。大点的孩子们把柴火沿河岸一处一处堆好，堆得越多烧得越久，表示财气越旺。为此大家使劲抢滩河岸。这里虽不是江南水乡，但人们为了灌溉农田，在这片平原上开挖了许多人工河，河道纵横交错 ，河道间分布着农田和村庄。太阳很快落山了，满月还未高悬。品尝过元宵之后，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提着灯笼拉着兔子灯，在摇摇晃晃烛光灯影里向河岸开拔。四周田野里已经远远近近燃起许多篝火，苍穹随着火光摇曳明灭。来多早都不嫌早。孩子们跑向各自的领地，燃起火堆，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时，芦苇的节骨在火光里毕毕剥剥作响，空气里都是烟火的味道。好胜的孩子为了让自己的火堆烧得更久更旺，不停地聚拢周围的柴火，手脚麻利的已将火堆烧成火龙。月亮渐渐从东边升高，清辉悄悄满人间。火堆渐渐燃成红色的灰烬，烟气飘散。兔子灯的小蜡烛头渐渐燃尽，最后的一点灯芯倒在泪泊里熄灭了，放走了最后一缕烟丝。晚归兴未尽，真希望日日过年夜夜元宵啊！第二天，天刚亮，一阵叫骂声搅扰了孩子们的美梦。原来，谁家今年要大发了，河边芦苇杆建造的茅房也烧进“敛财”里了，那可是大手笔呀！孩子们一边回忆谁的火堆离这家的茅房最近，一边暗自觉得滑稽，掩嘴而笑。这大概要算集体作案，而且是毫无动机的，最终也是破不了案。过几日一个新的茅房又在原地魔术般的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