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集萃】</p> <p class="ql-block">（作者陈俊伟近照）</p> <p class="ql-block">藏在土豆里的爱</p><p class="ql-block">文/陈俊伟（济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妈妈，我要吃酸辣土豆丝。”孩子嚷嚷着。好，我从母亲家的厨房里翻出了一大筐自家种的土豆，却发现个个又小又丑，有的长着零星的黑色斑点，有的捏上去软软的，皮上长满了皱纹，有的握在手里小到都不忍心削皮。那一刻，我破防了……</p><p class="ql-block">我结婚已十年有余，有个习惯一直没改——回娘家。我基本每个周末都要回一趟娘家，听听父亲的叮嘱，母亲的唠叨，看着父母期盼的眼神瞬间变得喜悦，我的心就会无比满足。送给老人最珍贵的礼物，难道不是最贴心的陪伴吗？</p><p class="ql-block">有时不到周末，我就会接到父母问候的电话——</p><p class="ql-block">“大宝二宝，周末来吃姥姥做的红烧排骨吧。”</p><p class="ql-block">“闺女，咱家的桂花开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们便驱车快乐前行，回到家里，看到喜出望外的父母，家里一如既往的整洁，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桂花在角落静静地开着，茉莉的香气沁人心脾，厨房里的各类食材早已切好，盛放在不同花色的盘子里，像小士兵一般排成一队，只等下锅起油……一派生活的静谧、祥和与安宁。</p><p class="ql-block">调皮的哥俩每次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处觅食，因为您总是把提前买好的零食藏起来，只要他俩找着了，您就会笑着说，“狗鼻子就是灵啊”，这时大宝就会撒娇道，“姥姥下次可要藏的隐秘一点噢”。等到夜幕降临，母亲便会去厨房大秀厨艺。忙碌一周了，我想替她炒菜，她却常常很不乐意，只让我打下手。“你们平时忙着上班，一周才吃一顿我做的饭，还不让我露一手啊。”娘娇嗔地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p><p class="ql-block">我又何尝不好这一口呢，不知为何，即使我和母亲炒菜的工序一模一样，炒出来的味道却总没有母亲炒得香。母亲炒菜并未放太多佐料，工序也很简单，但是我的味蕾却只对母亲炒的菜情有独钟，西红柿炒鸡蛋、清炒土豆丝、红烧排骨、还有渣豆腐……我常常想，如果蒙上我的双眼，我必定能在同样的菜品中挑出专属于母亲的味道，你信吗？因为菜里藏着我童年的味道，藏着家的味道，藏着母亲对我们真诚的关爱与挂念。听父亲说，母亲为了犒劳我们，经常向我一个做厨师的嫂子去请教，此番与时俱进可谓用心良苦，于是就有了新花样，诸如葱油鲤鱼、干锅土豆、油泼面、水煮肉片、脆皮香蕉……于是，我们每次回家的行程又多了一份期待，不知这个周末母亲又会有什么新鲜菜品让我们点评？</p><p class="ql-block">现在母亲已六十多岁了，身体健康，精神爽朗。但是，母亲越老却越闲不住了，因为旧村改造和城市化建设，村里的土地越来越少，于是母亲的菜园被她打理得别有风韵。新翻的泥土色泽红润，踩上去像棉花一样松软，母亲带着我用小号的镢头培起一道道整齐的菜畦，然后分门别类地种上黄瓜、辣椒、西红柿、大蒜、小葱和白菜，于是它们争先恐后地开花结果，相互辉映。母亲喜欢花儿，便在路边的畦子里撒上几颗花籽，于是，种菜有菜吃，种花赏美景，两全其美。乡亲们每每经过我家菜园子总要驻足赏花，原来只要热爱生活，心中有爱，菜园也可以变得如此美丽。这也是我的母亲给我的最原始，也是至真至美的教育。而邻居们要招待客人，菜蔬不够时，经常去我家园子里采摘，母亲永远有求必应。</p><p class="ql-block">打理菜园用的时间毕竟有限，母亲又开始到附近打零工，有时去干绿化，修剪花木，有时还给建筑队做小工，有时做保洁。我们怕她累着，多次劝阻，无果。母亲身体硬朗，她说，有时清闲了身体会这里那里的不舒服，而忙起来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心情也愉悦。于是母亲经常打电话说，这周别回去了，她干活不在家。而我们可不管这个，采购各种蔬菜瓜果，带上食材和佐料，直奔娘家。家里不再有母亲的迎接，厨房里却热闹依旧，母亲回家立刻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刚开始母亲对我们做的饭菜每种都耍点评，吃的次数多了，也便认可了我们从抖音上学的的新鲜做法。我们后来给母亲下载了抖音，母亲竟然也与时俱进，学会了跟着抖音学炒菜，学花样针织，看新闻，听《朝阳沟》。我明显感到母亲老了，以前都是您无私的付出，今后该换孩子们伺候您了。</p><p class="ql-block">饭后，在袅袅茶香里，我们便开始交流一周的见闻感受，我和孩子的生活动态，新闻上看到的大事件。您告诉我们要珍惜和平，劝告我们不要喝碳酸饮料，看到腾讯“双减双打”政策，您拍手叫好，您聊法制节目的案例，是为了让我们远离社会陷阱，我陪您静静地看《等着我》一起感受人间亲情。以前您提出对我的建议，我总是反驳惹您生气，现在我才懂得，越是老掉牙的观念，越发显示您对我的关心与疼爱。我渐渐做到虚心接受您对我的批评，顺从您的想法，因为那是您的一颗真心啊。每到临走时候，母亲又忙碌起来，各种米面油、葱姜蒜、新鲜蔬菜和一周的口粮，统统塞到后备箱里，你如果不要，他就会生气。我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这些菜并不贵，但是绿色无污染，吃着总是卫生的，也是一份来自老母亲沉甸甸的爱。</p><p class="ql-block">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母亲送给我们的蔬菜，都是精心挑选的优良产品，而那些不新鲜的、色泽不好、个头瘦小和形状各异的，您却留给了自己，这细致入微的体贴和关爱让我如何报答啊？看到那一筐干瘪瘦小的土豆，我泪如雨下，母亲的心中永远只有别人没有自己，这份无私的爱太让人心疼了。我常常想，您一生都在关爱别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疼爱自己啊？如果您学不会，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就让我们子女用同样的方式来回馈您吧。因为您陪我长大，所以我会陪您变老。就像小时候您牵着我们的手过马路，现在让我们牵着您在时光的隧道里慢慢前行吧。爱，是穿越时光的使者，是穿越所有维度的唯一力量，只有爱，会让我们这个温暖的故事成为永恒……</p> <p class="ql-block">（图右三为作者陈俊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