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交

小华(花萼)

<p class="ql-block"> 我们是标准的忘年交,那年我31岁,她78岁。我俩是同处一室的病友。</p><p class="ql-block"> 相识了,我们互相介绍。我来自无锡,脑瘤;她来自上海,皮肤癌(头部)。我惊异于她介绍病情时的那份平静、闲定。她一点都不像一般患了绝症的老年人那样悲悲戚戚、郁郁寡欢。我心下寻思,这是个很不一般的老人。果然,闲谈中得知,她早年就读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夫君曾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读大学三年级时,她就弃学从夫。她讲什么都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激动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一身戎装的军人和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学生出现在眼前。此后几十年的生活细节,她一概没说,只说他们生活得很好,相濡以沫,如今老伴还健在,也是皮肤癌。她又淡淡地说,我们都无所谓,都已是耄耋之年的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从没看见她的老伴来过,但她还是通过子女告诉了老伴有关我的情况,于是她老伴就转给我一条毛笔楷写的字幅:“疾病如过眼云烟耳……”让我鼓起勇气,疾病没什么了不起的。寥寥数语,还是让我心存感激。</p><p class="ql-block"> 我手术在先,事前她突然说,我会算命,你报个数。我不假思索,说了个“1”。老人点头,说这是个吉数,你大胆去吧。真的,我安全而返。事后想来,这也正是她鼓励我的一种特殊方式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