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分地

福全

<p class="ql-block">文/崔庆峰</p><p class="ql-block">那些个年,变化可大了哩,过了一夜的工夫,“人民公社”就变成了“乡政府”,生产队也解散了,村里的大田都一块一块地分给了个人,叫个啥子“责任田”了。</p><p class="ql-block">刚刚开始的时候,是以两户人家作为一个单位,成立了“互助组”,原则上是按照自由结合的方式,两家要好,互相满意,就成立了一个互助组,名义上是相互帮助的小组织,实际上,还是各自伺弄自家的田地,小小不然的时候,也是互相借用一下农具或者耕牛,农村生产责任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实下来了。</p><p class="ql-block">下地干活的钟声戛然而止,下田干活不再需要有人催促,农人的劳作成为了一种自觉、自愿的行为,从前个是村集体,大家出工干活,为了挣得一些个工分,好临了年终分红的时候,分得一些个粮食,以便过活平淡、下苦、清贫的日子。</p><p class="ql-block">久久不能忘怀的事儿,是分大田的时候,与邻村紧紧挨在一起的地块,没有人要,地边边很是容易起纠纷哩!播种时,大了一些个的土坷垃就会绊到木耧(播种种子的一种农具)的腿儿,无意间,这么稍稍一歪斜,那趟种子就会播种到了邻家的地里,收割时,播种者觉得是自家种的,自然由自家收割,而邻家的人则认为,庄稼苗长在我的田里,当然是我家的收成呀!</p> <p class="ql-block">这样,就起了争执,吵吵闹闹的,心里很是不快,性子急、脾气暴的人,一言不合,就会纠缠在一起,你撕我拽的,大打出手,严重的,还会动了镰刀、锄头,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甚至打得半死、昏死,出得了人命。本来不大的事儿,演变成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在乡下,常常发生这些个争地边边的事儿。</p><p class="ql-block">本村的人,乡里乡亲的,碍着一些个情面,再加上长辈的说和,一般不会发生大的争执,关键是邻村,一般往来不多,不大相熟,一旦有了争执,逞勇斗狠,一般来得很是惨烈,甚至会引起两个宗族的殴斗,血缘相亲,自家人帮自家人嘛。</p><p class="ql-block">因此,人们都忌惮自家的田地与邻村紧挨着。在无人情愿与邻村成为地邻的情况下,母亲说:“大家都不愿意要这块地,那就分给俺吧。他们又不是老虎,我们不犯地界,还怕他们找茬不成。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有一颗良心哩,不怕,不怕哩。”于是,那块大田就分给了我家。</p><p class="ql-block">到了春天,母亲让大哥从白杨树上砍了一些个枝枝条条,截成一拃长的小棍棍,沿着与邻村划定的地界,每隔两米,埋下了一根根小木棍,约莫过了有半个月的工夫,那些个小木棍棍大部分就发了芽芽,嫩黄嫩黄哩,长到了有一拃高的时候,母亲嘱咐大哥、大姐,把树苗苗的顶尖尖,全都给掐掉了,不再让它们长高了。</p> <p class="ql-block">我们都很是困惑,实在想不通母亲的做法是个什么道理,带着满肚子的疑虑,向母亲寻求答案,母亲解释说:“地边边好引起争执,咱沿着地边边种上了杨树苗,它是个活物,是移动不了的,有这些个树苗苗长着,就是最好的见证,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用做任何解释,邻家一旦过了界,不需要咱说什么,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改动的,这样,就少了很多麻烦。</p><p class="ql-block">不让树苗苗长高,就是让它们作个见证,长高了,会影响庄稼的生长,又是起争执的祸根,做事儿,不能总想着自己好,也要想到别人的存在哩,要想做好事儿,多用用心思,就会有一些个好的结果,咱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到了我们。”</p><p class="ql-block">听了母亲的话,很是敬佩母亲哩,实在想不到,看似柔柔弱弱的母亲,内在的力量强大得很哩!</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来,农人们的争端,多数是出于个人利益的考虑,把一星星的好处,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大家之所以看重了那一星星的便宜,还不是因为穷困、苦作的日子给闹的哩,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呀。</p><p class="ql-block">心壳廊大上那么一点点,争端就会减少,矛盾就不容易激化、恶化,恶性事件也就不容易发生了。拥有开明的思想,怀揣一颗明白事理的心,这些个东西,对于面对、处理生活中的问题是多么多么重要啊!但愿大家都有一颗博爱、宏大、平等的心量哩。</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崔庆峰,笔名元真,男,1965年生人,山东郓城人,毕业于山东中医药大学,执业医师,心医学研究应用者,文学艺术爱好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