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双尖山

柴门虚掩

双尖山，一座遥远的山。 双尖山的遥远，首先是因为地理位置偏远。它地处云中山腹地群山万壑之中，在村村通之前，除了本地人，很少有外人涉足。现在移民搬迁，它周边几个小村落已被夷为平地，更是人迹难寻。 双尖山的遥远，再就是由于它特立独行的山势。虽不是高大雄伟，却总能耸然而出，在任何一个高处都能从连绵的群峰之中找到它，隐现于天边烟霞缥缈中。 双尖山的遥远，还在于人们对它的陌生。除了当地人和不多的户外爱好者，忻州人对其知之甚少。遍查史料，只有1936年出版的《忻县古迹名胜诗文录》中，焦廷熙《游陀罗山记》中提到过双尖山，仅仅是远观而已。 双尖山的遥远，更在于人们的心理距离。因为它的陡峭，许多人都没法登上一尖，更不用说连登两尖。人们历经千辛万苦，披荆斩棘攀爬到了山尖下，却止步于峭壁之前，只能望顶兴叹，无功而返。于是多年来，它在忻州户外圈仿佛是一个久远的传说。 双尖山区域位置图 山之北——梯田洼方向 山之南——响赛方向 山之西——猪头墕方向 　　又是周日，风和日丽，山野徒步的好日子，约几个好友一起去后河堡转山。几年来，我们跑了许多云中山的沟沟岔岔，探访了几十座早已被人遗忘的荒村遗址，再想找个没去过的地方，还得费一番心思。去后河堡，一是无人把守的沟岔多，可以自由选择；二是我还没从山之北登过五峰山，想去尝试一下。 长龙卧波 小岭上 双尖山之南峰 　　省道忻五线（S312）经奇村温泉，穿越云中山，跨汾河连接芦芽山，是一条风光无限的旅游公路。近两年，为配合全省两山一河旅游战略，忻五线进行了拓宽改造，杨胡岱岳殿至后河堡一段已完成。路上闲谈，有人提起双尖山，说那是户外人的梦想之地。正好有朋友在后河堡驻点巡山，可以探听路况。因为这一带的山体大部分都是花岗岩，风化破碎严重，有雨容易滑坡，通村道路经常阻断。到后河堡见了朋友，他最近刚去了响赛巡查，路上畅通无阻。于是，进沟向双尖山而去。 　　从后河堡到胶泥洼，有一岔路口，左走是去好山、小宽滩、大宽滩，沟里有成片的野玫瑰；右走是去小岭底、小岭上、响赛，小岭上是汽车能到达、距离双尖山最近的村落。经过小岭底，只见台基石阶仍在，房屋已被拆除，想起那年在村里买杏子，10元一筐吃的不亦乐乎。老树犹在，叶底已是青青杏子垂，只是那摘杏的人不知沦落何方。 　　这条路已经是我第四次走了，有两次是去登双尖山，其中一次还是我一人独自登山。第一次是随UCC团队，由南面山脊直上，与少数几人迂回东南侧登顶南峰；第二次是带朋友野餐，众人在岭上把酒言欢，我单枪匹马去闯南峰，未及峰底便被朋友叫回，无功而返。 　　双尖山在当地俗称双泉山，据说山上有两眼泉水，泉水位置却无人知晓。在山脊线上，两尖耸然而出，中间是不足百米的鞍部。北峰的四面八方只有西北侧有坡度，其他地方都是直立绝壁，南峰也是只有西北侧可以攀登。如果想连登两峰，就必须从一峰先下到沟底，再攀爬到另一峰的西北侧，才能攀岩登顶，这样一上一下就要耗费两三个小时，体力上也是消耗太大，所以要一天完成双尖连登，非强驴不可为。 　　根据北风老师记述，登临双尖山第一人，是号称“登顶过忻府区所有有名的山头”的“踏石”，在“踏石”的指引下，忻州几拨户外人均从山之北——宁武上庄方向到达了北峰，不少人成功登顶。从忻州小岭上出发，到南峰距离不过三公里，强度也不大；到北峰不过四公里，也相比宁武方向要省力得多。 　　一行十人，只有我来过，队友们只惊奇于山色壮丽，却不知道攀登的艰难。大部分队友跟随我穿越过双尖山周边的沟岔，从不同方位见识过双尖山的魅影，心中早有期待，只是想不到能在今天成行。 　　过小岭上沟口山神小庙，顺右侧山沟上行，一路溪水相伴，刺玫、山梅花、绣线菊明艳芬芳，山雀枝头鸣啾，偶有石鸡惊飞，曳着五彩的长尾冲向蓝天，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行走在如此的春光里，心也明净了，呼吸也顺畅了，一切纷繁杂扰已与我无关。就这样，听着水流鸟鸣，嗅着草味花香，任春风吹拂，慢慢地走着，才是最美的时光。 　　无知者无畏。队友们不知登顶的艰难，只当成一次普通的山野徒步，一路有说有笑，不到两小时全部攀上南峰。有了系舟山夏家寨、南太行天梯经历，攀登双尖山并不是一件难事。会当凌绝顶，一身飘忽如凌清虚空，环顾青山如黛，云海苍茫，浴日月而傍云霓。北峰陡崖如壁，圆润丰满，不见了尖峰耸峙的风采。百年前，焦廷熙站在陀罗山舍身崖指点江山，“遥见两峰并峙，耸然而出于坎（北方）者，双尖山也。”如今角度变换，我们站在双尖山，遥见陀罗山挺出于离（南方）者，同感于焦廷熙的喟叹：大丈夫处世，必须立志高远，置身千仞之上，方能俯视一切，胸罗万象，超然于世俗风尘之表。 两峰之鞍部 北峰之东 北峰之北 北峰之东 　　从小岭上登双尖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村后上坡，翻过两道梁，到猪头墕梯田处，再分路登南北峰。另一条是从山神庙进沟，一直走到梯田处，与第一条路汇合，这样走最省力。忻州方向登双尖山，还有一条路可选，开车进横河沟，到黄土咀附近停车。这里也是分路登顶，一路走茶沟方向，沿上安至圈场山道可登南峰。另一路向北，经山神坡往马鞍山方向，在圈场至梯田洼之间有缓坡能登北峰。 双尖并立 山凹处为猪头墕 　　双尖山是多面的，从五峰山方向看，是南峰尖锐北峰圆润；而从南北两面看，则是北峰尖锐南峰圆润；从南峰之下西南看，又是三尖并立。 小岭上 响赛方向（花果沟） 小岭底 骑行的九月 米家寨水库 　　陈寅恪说：我们这块土地，这些人，终其一生，大多所行，不过苟且二字。高晓松的苟且之外，还有诗和远方，但他的人生起跑线非凡人可比，除了财米油盐，寻常人谁有这闲心？就像双尖山一样，诗和远方离我们太遥远。生活不易，为了日子好过，每一个人都在重压之下努力着，坚持着。能偶尔走进自然山水，也只是暂时的逃离。正如戏台上的“打背躬”，跳出角色只能一瞬间，还得一板一眼地演好自己的戏。 麻木也好，清醒也罢，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且行且珍惜吧！ 双尖山徒步轨迹2022.5.18 山西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