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民间刻版艺人郭贵阳 文/刘书林

刘书林(晴阳轩人)

探访民间刻版艺人郭贵阳
                       文/刘书林   
2022年5月5日，中共聊城市委宣传部，聊城市文化和旅游局，在冠县滨河西段文化广场，联合举办了“我家门前有条河”系列文旅活动，我有幸观看了一些节目表演。后来，听说还有冠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展销呢，并且黄寨子村的郭贵阳先生，带着年画及刻版也来参加了展览活动。为此，心里就产生了探访他的念头。
       5月10日，笔者终于实现了见到郭先生的愿望。冠州上午的大野，雨后雾绕，麦绿气爽。我迎着忽隐忽现的旭日，从县城出发，自驾车向东南行驶50余华里，到达定远寨乡黄寨子村。

驶进村西门，便下车询问郭师傅住处，有人告诉我，他的宅院座落于村南部的偏东位置。

……瞬息，我便走进郭师傅的大门外，一叫一答，从三间砖木结构的普通民房里，急匆匆碎步走出细高个男子，我见他五十半年龄，穿着朴素，长圆形脸庞，浓眉大眼。也许生活上不很富裕，也许长年有疾病缠身，看上去不大胖，但性格十分直爽开朗。寒暄两句，知晓我是从县城到此专访，非常激动，便热情地把我让进屋，请我坐到家里唯一的陈旧沙发上。我环视四周，室内布置相当简陋，但处处极其干净，给人以淳朴艺术的感受。时间不长，便了解到，他在二十多年前，得了强直性脊柱炎，不但不能向前弯腰，而且行走也迈不开步。多年的疾病折磨，没能拖垮他人生的刻版志向，更没能磨灭他对木板雕刻的热衷。年画刻版的手艺，反而给他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郭师傅是从小跟随伯父郭凤成老人学习年画刻版技艺的，掐指算来，已有四十余春秋。跟长辈学手艺时，他特别刻苦，十分努力，在雕刻作品中，刀工精致，刀线流畅，版图细腻，力腕下刻出的人物，形象逼真，印刷出来的年画美感极佳，栩栩如生。郭师傅介绍，制作年画，需要制作木板、磨刀具、绘画底稿、刻版、打磨版面、配色、印刷等多项比较繁琐的工序。接着又滔滔不绝的说，一张木版年画的面世，首先要有既清晣又细腻的原稿，再有雕刻制版的巧技熟刀，还要有几道印刷熟练的工序，一切程序皆需纯手工谨慎完成。年画刻版是项十分讲究的全手艺活，刀刻木材必须使用直纹路梨木，并且不适应用一整块刻版，要用两到三块粘合拼接而成的板块雕刻，只有这样的拼板不容易变形，印刷出来的年画才能匀称。版刻材料备好后，就开始制版，先把糊剂仔细均匀地涂抹到纸质原稿正面，然后再专心致志地粘贴到木板上，粘贴时不能让原稿有一丁点儿褶皱，要用手和软刷完全轻轻抹平，只有粘贴的非常平整，才能确保刻出来的图案规范缜密。雕刻版面，既是最主要的一环，又是最难做的一环，根据附贴到木板上原稿的带色图案，开始一刀一刀的刻版，刻版时要一丝不苟地专注去做，一旦刀损一处，就得重刻。当然要把最拿手的雕刻技术技巧沈浸到刻版中。版面有黑色与彩色之分，印黑色年画，一个版就行，如果印彩色的，就得好几个版，制版和雕刻分别要做好几次，也就是一版印一色，年画有几个颜色，就得按照每一个颜色的部位，刻几个版，它的工序就更复杂一些，彩色年画一套有3块不等，但无论几块，都要木板大小统一，尺寸不差，只是刻版图案不同。设若年画图案复杂，制版和雕刻难度又较大，版面还多，完成全套，得需要投入十天半月的时间，这样是相当累苦的。最后是印刷，印刷年画也要细心。印刷的纸张最好使用熟宣纸。黑色年画的印刷简单些，人站到工作台面前，将刻版放到台面左边，再把按尺寸剪好的一沓熟宣，用长卡子固定到刻版右边，先用细棕宽刷为刻版上色，然后把熟宣附到刻版上，再用干刷拭抹，这样，一张黑色年画就完成了。倘若印刷彩色图案的年画，就得多换几次刻版，多换几次色料，在一张纸上多印几次。即，将其中的一块色版，极近分毫不差的放置到撤去黑色版的原来位置，然后再把印上黑色熟宣的纸张，一一加印上有色的。需要几样颜色，就反复印几次。只有这样，一张完整的彩色年画方可呈现出来。郭师傅还说，年画原稿既可自己绘画，也可接收别人绘制好的画纸，也叫接单，为别人加工吧。这些年，由于自己资金和场地有限，大都接收订单，主要为顾客刻版。但对制作木版年画的所有程序，都了如指掌。他还眉飞色舞地道，他的家族年画刻版艺术，已兴起二百年左右，他是第八代传人。当年兴盛时，东昌府图书内页、东昌府年关大集、东昌府官民家中壁贴等，都或展销或收藏或使用或装饰过他祖上的年画。

郭师傅在聚精会神地刻版。

郭师傅在审版。

郭师傅在传技。

郭师傅在印刷。

天下第一福！

以上三块是郭师傅刻的“富贵、有余”套版。

灶君府。

郭师傅收藏的老青岛年画。

富贵有余。

吉祥麒麟送子。

五福来临！

家庭“一团合气”，才能有福禄。

郭师傅收藏的老东昌府童子花篮。

郭氏祖传下来的一九五二年灶君府日历。

极其珍贵的，百余年以前郭氏祖传刻版印刷品，孙宾上寿。

以上是郭师傅使用的各种刻刀。

我通过与郭师傳近一晌的交流，又了解到，近些年，他带着作品，数次参加了省市县各级组织的一些展览活动。既开阔了视野，又让很多名人和业内人士认识了他。还给他创造了参加技术指导和培训的机会。刻工技法技巧水平也不断提高。同时展品也多次获奖，如，他的单摇钱年画版，被山东省工艺美术学院留校收藏。秦琼敬德年画，在2017年山东省民间艺术博览会上，荣获铜制奖章。然灯道人年画，在2018年山东省民间艺术博览会上，荣获三等奖。8年前他就被吸纳为聊城市木版年画研究会理事，聊城市工艺美术协会理事，还是被认定的2017年第四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这些足以证明他对刻版年画的执着与热恋，足以证明他在刻版上的功底。然而，郭师傅紧锁眉头不无惋惜地说，这手艺现在太不养人了。我这不但版活儿跟不上，而且招收徒弟也有困难。在聊城市广袤的大地上，兴起和传播了两百年的黄寨子村木版年画，如今遇到尴尬处境。原因是，时代在变迁，科技在发展，人员在流动，有着优良传统，悠久历史的手工年画刻版印刷等工艺太费工费时，人们又难以认识上去，加之有文化的年轻人，纷纷外出创业就业或打工，大都不想学习和继承这门技艺。他叹惋之余，又叙述出了一丝希望，就是现今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本村的黄某某，另一个是他的二儿子，但都以干其他行业为主，木刻为补，不经常向他学习，他们都是处于爱好而已。
        眼下，郭师傅不但有急切再寻找徒弟的心情，还愿与别人合作，把年画文化传承下去，并且乐意将新人新事新气象元素融入到创作里，让这项古老的民间艺术紧跟时代的脉搏跳动，再次大放异彩。
    2022.5.19日初稿于冠州城晴阳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