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味道

周老五

就是这种黑黑的苦咖啡，休闲了，冲一杯，放在厅堂，让那浓浓的咖啡香味儿，慢悠悠地游荡在家里的角角落落，一种曾经的青春氛围悠然而升！ 冲一杯速溶咖啡，闻闻，一股淡淡的可可香，尝尝，只有苦涩，余香淡寡，只有些微微酸涩留在舌根。真正好咖啡，那一定是入喉圆润，五味交混，慢慢地品，细细的咽，如若丝带，腻若琼浆，层次分明，芳香厚重，幸福感，若悠若舞，时隐时现之奇妙！而眼前这杯速溶咖啡，也只是个怀旧的药影子，摆个谱罢了！再也寻找不到曾经的厚重和醇香了！倒是想起一首流行于八十年代的老歌，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想起了过去…好象是那个妙龄女邓丽君唱的，软绵绵的，一种伤感，一种娇情让我回到那个从前！八十年代初我还是一家涉外宾馆餐饮部的愣头青，清晨五点多，一脸懵逼的我就匆匆来到厨房。厨房，还是那种老款俄式西餐炉，这种炉子，上面是10公分的厚铁板，滚烫油亮，善于烘焙煎熬，虽然闷了火，一晚上也把个厨房闷的热浪滚滚。我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打开排风扇换气，一凡折腾后，厨房里才能呆人。通开火，坐上咖啡壶，添入半盒上海牌粗粒咖啡，大火烧开，移至铁板上慢慢闷煮，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儿弥漫了整个厨房。那地道的咖啡香味啊！是现在速溶咖啡无法比拟的，醇香，厚重，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梦幻般的纯真。壶里的汽体须慢腾腾地不断地，持续地升腾，劲爆的香味儿才会持续增浓，变厚，所以必须保持足量多的咖啡，足够的煮制时间，才能营造出充分的咖啡氛围！如果想在自己小小的斗室内，找到那种感觉，说什么也无法达到理想的境界！我再把牛奶桶慢火加温，待到牛奶缓缓沸起一圈波纹，一层奶油皮就渐渐浮到上面了，此时就须转移至铁板边缘上保温待用，金华火腿片同样是用温火浸泡烧热待用。这种火腿肉片是要搭配至煎鸡蛋上的，红红的肉，白白的膘，红白相间，看似生涩，实则熟透，盐香浓郁，味道纯厚，配几片在双黄煎蛋上，再淋些火腿油，味道确是奇香。拌好奶油水果沙拉，摆好紫菜魚籽寿司，煎烤上洋葱番茄牛肉饼等，呵呵！齐了！一顿美味的西式早餐就搭配妥当。再备好中国人吃的小凉菜，小咸菜，腐乳等开胃小品等，一应齐备，只等开餐了！另一面的面点厨房里，也在忙活，厨师们按序就班准备着！外宾吃的大小面包，各样糕点，中国人吃的油条，老豆腐，馒头，豆包，饼子，小米粥，豆浆等等，一切都在按照既定食谱忙碌着。此时的大厅也亮起灯光，背景音乐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顿显厅堂的富丽堂皇，格调的优雅舒适。年轻美貌的女服务小姐姐们，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一扫疲惫，淡淡的妆容，显得身姿格外娇好，青春的芙蓉焕发在脸庞，统一的发巾束拢着蓬松的头发，夹腰白短袖，配以花边小围裙，草绿色一步裙，更显婀娜，挥洒着女性韵味，来回一走动，香风飘逸。西餐桌上，刀，钗，勺，亮晶晶地摆上台面，黄油，果酱，四味架，一应俱全，花型口巾，吃碟，横竖间距相等，鲜花绿翠部置雅致，一派祥和氛围，迎接行色各异的外国宾客。 太原，这个落后的内陆省会城市，也在强劲的改革浪潮促动下，如同春意盎然的大地，复舒的春风唤发出开放的勃勃生机。高鼻梁，蓝眼睛，金黄发的外宾，随着一辆辆空调大骄车满载而来，日夲友好代表团更是一波接一波成群结队，宾館的楼里院外，到处是成群的各国外宾，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衣装鲜亮，箱包高档，休闲时在宾馆大院里，甩着一头金发扔飞盘，打网球。还有那些日本小老头，小老太们，戴着小礼帽，西服领带衣冠楚楚地四处游荡，显得特别有礼貌，见人就两手合掌，弯腰鞠躬！还念念有词：靠你其哇！靠你其哇！给人的影响是那么温柔，那么的和善！让你怎么也无法和曾经的侵华日军的三光政策，及南京大屠杀联系在一起。有一天，六十多岁的母亲也在宾馆院里走动，她是给我们看娃娃的，我们结婚不久，还是住一间宾馆的集体宿舍，是在宾馆院里的一座小二楼上。母亲的一双小脚，引起两位游荡日本老太太的强烈好奇！她们笑眯眯地向母亲走来，一边不住地向母亲点头微笑，还鞠躬，口中，靠你其哇！靠你其哇！一边举着相机不住地给母亲照像！母亲本来是个乡下老太太，看着这两个衣着新潮的日本老人笑容可掬，热情友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动，虽然言语不通，指手画脚之后，终于搞明白，两日本老太太，也都是七十多岁，比母亲还大十岁！但是切显的很年轻，这与她们的生活水平，生活质量分不开。两个日本老太太还邀请母亲陪同她们到宾馆对面的迎泽公园游荡了一上午！照了好多照片。下午母亲兴致勃勃回来了，我问她一上午没在家，哪去了？母亲说陪两个日夲老太太转迎泽公园了，还说，可热情了，又合影照像，又是买冰糕汽水，临了，还把母亲送回来！真不知她们是如何交流的，反正是至那以后，母亲忘记了对小日夲鬼子的恨意，曾经怎样被日夲人追的满山遍野逃荒的曰子也不愿多提，善良的中国百姓呵！大概都是如此！宾馆的大堂门框上，经常是挂着横标，中日友好，世世代代！ 宾馆里的各个角落都是喝咖啡外宾 外国宾客多了，煮咖啡就不是一只壶能解决的事了，一个不锈钢大桶坐在灶台上，几盒咖啡一古脑倒进去，持续加温，大火烧开，小火慢煮，浓郁的咖啡香味儿弥漫着大堂里里外外。中国人离不开粥，小米粥，大米粥，八宝粥等，广东人离不开老火靓汤，蒙古人离不开奶茶，山东人离不开啤酒，山西人离不了醋，这都是必需的，那么很多外宾的必需就是离不开咖啡了，一日三餐，顿顿必备，煮不好咖啡就吃不好饭！外宾们也有安安静静的斯文者，他们默默地享受着美味，欣赏着背景音乐，也有大呼小叫的狂燥者，要这要那四处乱跑。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紫红脸膛的彪形大汉，急得抓耳挠腮呼喊！咆哮，服务员们被唬的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那老外更急燥了，他张开双臂，呈飞舞壮，弯着腰，撅着屁股一边转圈，一边嘴巴里还咕咕叫着，然后从屁股后边抓一把，抻出手来，拇指和食指呈圆圈状，举给服务员看。众服务员惊慌失措，张口结舌，搞不明白，相互对视猜测一凡后，有人突然灵光一现，终于醒悟，忙匆匆到后厨端来几个鸡蛋给老外看，那老外顿时喜形于色，不住地0k！ok！噢！是要生鸡蛋啊！ 请来北京饭店名厨传授技艺，提高烹饪水平 请来北京人民大堂的名厨传授技艺 咖啡的味道还弥漫在宾馆各个角落，改革开放的管理服务理念就渗透到宾館各项工作中。前台服务员开展英语，日语培训班，引进来教师讲课，走出去参加脱产学习班。新婚不久的我和妻子都参加各自的培训学习，她是服务员中的骨干，餐厅大领班，每天拿个小夲夲，念念叨叨，神经兮兮，一夲正经地，学着小日本的卑微神态，好哈哟！告札依嘛思！见人就：靠你其哇！那神态十分滑稽可笑！我们年轻厨师们也都每天侍奉着从北京饭店特邀来的烹饪大师，除过夲职工作，日常起早贪黑的烧红捣黑，添火打碳，维护工作面卫生，还得侍候这远来高师的一日三餐，乖乖地讨教专业技能！记得，那大师让买来个硕大的带毛大牛头，用秤一称，足足58斤，让我们架上炉灶，用铁架支撑起，在火上慢火烘烤，不间断旋转，保持火色均允，凹凸处用喷火枪烧燎，待到牛毛烧焦了，再用各种刀具刮，直到皮色烧呈焦黄状，刮干净，刷上蜂蜜风干，再用热油淋浸，直至色泽金黄。一颗威风凛凛的金黄色大牛头撑在那里，显的特别壮观，听说这是当年慈禧老佛爷最爱吃的一道菜，红扒大牛头，皇家称其为：“洪运当头”。老师爷操着一口地道京腔侃：咱家八辈祖宗，曾经就是这清宫中的御用大厨，祖传的活技，可得，下点功夫记住啰！北京老厨师如一佛爷，肥硕的体态四平八稳，身着白大褂，慢条斯理地给我们讲说着这道菜制作要令，我们似一群虔诚的小和尚十分敬仰地认真听讲，听从支挥。我们把大牛头缓缓地放入大型不锈钢桶里，按照师爷的指教，投入各种原料，料酒，老抽，各种酱料，调料包等等一一照办，让牛头在小火中，长时间浸泡入味，守候煨透，使之味道浸养入骨，一个下午静观其桶内成色。终于等到能出桶了，众人小心亦亦，磨磨唧唧，慢慢地，心惊胆战地扶出那颗大牛头。呵呵！只见那牛头，色泽红亮、酱香浓郁，外形整齐美观，就是不同凡响啊！可不是这北京老油子吹牛逼，实在是高厨大师的杰作！ 这样一颗霸气十足，香润柔软，味道纯厚的胶原蛋白大牛头，扎实让我对慈禧老佛爷的奢侈，更为惊讶！ “喝点什么吧？”我对妻询问，妻总是说：“来杯咖啡吧”这是我们退休后，享受宁静生活的乐趣之一。咖啡的味道估且不论，就这冒着热气的一杯黑色液体，冉冉地飘忽起一缕气体的情调，就让人的情绪得到快慰。静静的安闲，悠悠的岁月，淡淡的幽香，让我们两有个很好话题！听说哪个曾经的老同事最近有什么事儿，在街上又见到了谁谁谁了，听说宾館又换了领导，搞什么活动了，等等！人已离开那个单位，脱离了那个群体，可是，心里，梦里还是经常出现曾经的影子！正如这咖啡的味道，苦中有甜，细细品味，又有些点点酸涩，想要这香味儿，更加耐人寻味，浓重厚实，就得下点辛苦，用多多的时间，把咖啡豆磨叽成颗粒状，用文火慢慢地煎熬！就如这速溶咖啡，一冲了之，也只能是一种替代品，凑合！真正的好咖啡味道，还得从生活中认真细致地磨合，那样的味道，才能纯香，且厚重。人生亦如咖啡，一个德性！认真想想，和老伴儿吵吵闹闹，时尔爆跳如雷，恨不得人脑打出狗脑子来，时尔又细雨绵绵，云开雾散，时尔隔江而治，时尔舍弃前嫌，闹闹腾腾大半辈子了，切指一算，呵呵！整整度过41个春秋了，如果是咖啡的话啊！也该熬出厚重的味道了吧！向金婚发起挑战吧！老伙计！ 咖啡年代的青涩！ 三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