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探奇

路人

一久有凌云志。在我绵长的记忆里，久藏着一座白云峰。此白云峰，并非海拔1611米之高的“温州珠峰”白云尖，而是海拔仅781米的家乡白云峰。记得少时在乡下老家，早上一觉醒来，白云峰便遥遥在目。若是朗朗晴日，白云山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尤显雄伟、博大而高耸，俨然人间正义的化身，用“武壮士”“伟丈夫”之词形容其姿其神，一点也不为过。白云峰的这形象，深埋少年心田。若是沉沉阴天，云雾将大山之躯、景物虚化，其貌掩于神秘的面纱里，犹如一道梦幻般的风景，让你猜想，让你好奇，却又像一幅大写意水墨画，墨韵见笔，浓淡有韵。若是霏霏细雨，白云山或轻云缭绕，飘飘荡荡，若隐若现，犹如青春少女为凯旋勇士轻歌曼舞；或浓雾紧锁，乱云飞舞，乃至隐匿不见完全消失，仿佛从没来过这世间一般……年长月久，触景生情，心里对白云山充满了种种神奇感和神秘感，祈盼着有朝一日能登峰一探究竟。白云山上有多个村子，最熟稔的莫过于位于南北麓的白云村和陈山村。秋天到了，一群山娃来到白云村，爬上山采集夏枯草、决明子、野菊花之类的中草药，满篮子提回家，洗晒完毕藏好，可供全家全年泡茶饮用。文革时家父逃难在外，家中缺柴，常到陈山亲友的山上去砍柴禾。在莒江中学读书时，一次学校组织登山比赛，跑着爬上了白云峰西麓的雷公尖，赛后沿着一条山道回了家。不知何故，与白云山的每次亲密接触，都止于半腰而没有登顶，这一直是我深藏内心难以言状的遗憾。前年，文泰高速公路开通，每每驾车经南浦溪大桥过，那熟悉得不再熟悉的山姿直迫眼眶，心里总是莫名地窜出一个欲望：何时能登上白云峰？说起登峰之事，老同乡阿毛也早有此愿。记得在莒中读书那会，与我睡着一个寝室上下铺，也算是一床之缘。后来我参军去了，一走就是四年；他则当了海员，一年大半时间在海上，两人相聚甚少。这次恰好阿毛休假在家，两人便约定这个“五一”实施登山计划。 从老家屋顶看到的白云山雄伟、博大而高耸 江口仰视，白云山高入云表 白云山下采访文泰高速 二偏偏天不遂人愿，“五一”期间下了几天小雨。四天后正是立夏，雨后初晴的大山云雾弥漫，我，阿毛，还有老摄影师阿苏，三个六十年代的大老爷，开始了登山之行。住在白云山脚库村的“文豪”阿包，自对白云山之况了如指掌，特邀作为向导，不料登山那天因事爽约了。车子从高速公路南浦溪出口右拐，三两个公里就到了上山第一村——后坪。从村中屋檐上空仰视，颇显崔嵬的峰尖上，木亭翼然，仿佛苍穹之下一展翅之鹰。我对着白云山，深深地喊一句：白云山，神往已久的白云山，我来了！新辟之路陡峭险峻、乱石嶙峋，三人决计停车步行。“这有上山的台阶！”原来，就在停车处，一条新建的石梯路沿山脊而修，三人大喜过望。石梯是崭新的，台阶由一米多长的块石构筑，应是通顶之路。“啊，多美的弧线！”三人拾级而上，蓦然回首，我不禁惊叫起来。那高速公路，像一道划过大山和溪水间的弧线，穿越筱村、坡头两道隧道，继之跨过红色桥身格外显眼的数百米南浦溪大桥。延伸的弧线，再从库村头顶轻轻擦过，再穿过几道隧道直奔山那边的文成而去。“咔嚓、咔嚓”，阿苏在不断地按着单反的快门，我的手机也拍得存储卡爆满。半山腰上，出于村镇护林和登山旅游之需而建的公路，从山西头一个180度回头弯，直向东头山梁，把偌大的大山之躯裁为三截。此情此景，不禁想起早时背诵过的伟人诗句：“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眼前所见，一向伟岸、高大的形象，竟然在霎时支离破碎，对白云山顿生一股深深的憾意。石梯至半山腰便截然而止。细细数来，石梯约有七百来级，不到一个公里。可对我们来说，这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段“路缘”了。循着山间泥路，继续向山上爬去。人间四月芳菲尽。立夏虽不是赏花之季，但稍加注意，还是会看到参差地长于杂木中的一些碎花，龙胆、蔷薇、白檀、石斑木……而本是暮春时节唱主角的山杜鹃，此时已呈败态。在即将登顶之际，几簇迟开的山杜鹃正静静地开着，姑且不过于失望。这些山花，或淡淡之蓝色，或洁洁之白色，或艳艳之红色，以弱弱的生命、鲜鲜的色彩，生存于白云山的怀抱。终于，三人先后登顶。山巅建有“老翁亭”，才知此峰名老翁尖，白云山南峰，海拔761米。环视亭内，八柱六面，上下两层，顶部为无正脊四面坡庑殿式，形制典雅，通透大气，有唐风之味。横梁上悬挂有“老翁亭”和“湖山尽览”两块匾额，前者却是“文豪”阿包的字迹，入木三分；后者是书法家龚崎现所书，端庄秀丽。据老同学陈圣格《穿越白云山》，老翁亭是当地一名夏军舰的农民老板为建农耕文化村，于2017年秋筹建的。建时，亭子的大柱、椽、檀，甚至每块鹅卵石，都是借驴力驮上山来的。据说，揭牌仪式那天，老翁亭人声鼎沸，夏军舰这位农民老板致辞时，没讲几句便已哽咽不已。 进入后坪村 白云山就在后坪村之上 循石梯而上 摄影师阿苏 阿苏途中拍摄 我当然不会放过眼前之景 石梯仿佛直通山巅 在建的公路逶迤而上 山花 山花 山花 最后的杜鹃花 三登上老翁亭二楼，时而远眺，时而鸟瞰。远处，黛色的山峦层层叠叠，连绵起伏，直逼天际。南边，碧波荡漾的南浦溪，古色古香的福庆廊桥，穿山越涧的高速公路，“唐宋遗风”的千年古村，山坡新建的美丽小区，一切尽收眼底。西边，昔日的中学早于本世纪初淹没，偌大的莒江，唯成一泓碧波和一池春水。如此一幅山水环绕、色彩斑斓、美轮美奂的立体山水画，定然让黄公望老画家的《富春山居图》也黯然失色。此时，我想起曾有人对我说，飞云江上游本是《富春山居图》的原创地。白云山下，风云际会，一些历史名人也如约而至，来自历史名郡会稽（今绍兴）的就有三位。据查，历史上的会稽，后改名绍兴，一度成为宋室南渡后皇族攒陵所在地，其地位相当于南宋的副都。第一位名包全，唐贞元元年（811年），在任福建长溪县令期满北归，中途因战乱受阻，转而南下。不久，携家人沿飞云江而上至卓小洋（今后坪）。见此地田畴开阔，山水清澈，便伐木造庐。几年后迁至山下库村定居。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70多年后，白云山迎来了泰顺历史上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唐乾宁二年（895年），原籍会稽的谏议大夫吴畦弃官归隐，率兄弟子侄，溯飞云江而上，也至卓小垟，见地美泉甘，筑室而居。若干年后也迁至库村。之后的百余年，经多姓共建，一个规模宏大的广度寺诞生。据莒江《夏氏族谱》，广度寺创建于后唐同光元年（923年），夏族始祖夏子骏发动朱、吴、包三姓助钱舍田共同创建。南宋泗溪进士林梦禾作客库村时，惊讶于广度寺之伟：“古刹瑞峰最殊伟，青山累累挂芙蓉。”包全、吴畦这两位始迁祖隐居库村，创造了空前的耕读风气。到了南宋时期，先后设立侯林书院和中村书院，是宋代温州境域著名的教育场所。吴畦之后人才辈出，据统计，整个宋代共有22人高中文武进士。好一个名副其实的进士村！“拂袖天香桂高折，青云族下升丹梯。”南宋进士林梦禾有诗如此赞叹库村的耕读文风。在白云山西麓山脚，则迎来了原籍同样会稽的泰顺早期开发始祖之一的“中书舍人”夏仁骏。夏父太一，唐懿宗咸通元年（860年）试赐武状元，授防御使，后因抗横暴而被害致死。为避时乱，夏仁骏携妻由会稽山阴东城南下。途中妻亡，葬妻后继续南下，最后到达白云山下的瑞安安固五十七都莒江（今泰顺莒江），择地建屋定居。短短时间，莒江被夏仁骏等先民开发为一处世外桃源。而在白云山东麓山涧，有一处锦绣谷，遗留有库村著名的人文遗迹“三友洞”。在崖壁腰部有摩崖石刻，“锦绣谷”疏朗俊秀；“三友洞”丰腴遒劲，意蕴深远。前几年，库村今人阿包秉承书院遗风，创办库村书院，不时召集文人骚客举办论坛活动，名噪域内。老翁亭落成时，阿包仿《岳阳楼记》作《老翁亭记》： 乙未年夏，夏兄居白云山下。越明年，国泰民安，百废俱兴，乃三上老翁尖，许愿开路修亭。相约刻库村先贤清翰林古柏山房主人包涵诗《白云山感惜》于其上，并嘱余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古村别景，在云山之上，衔积谷，吞祥云。面玉屏，对云湖。后有禅师庵遗存，下留广度寺旧址。若隐若现，卧虎藏龙。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老翁亭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包垟文成，南极筱村百丈。迁客骚人，多会于此。唐末进士包全、夏子骏、吴畦等先后归隐于白云山，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1500年前，隐居在飞云江下游今瑞安陶山的陶弘景，用诗婉拒齐高帝萧道成的出山做官之邀。300多年后，吴畦隐居库村时，曾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惊世之叹的诗人罗隐，奉越王钱镠之命入山礼聘吴畦出山辅政，也遭吴畦“避见”相待。罗隐恹恹而归时路过莒江，恰遇“长髯秀目，童貌玉立，道气啐然”被称为“后山人”的夏仁骏。夏设宴招待，相谈甚欢，罗隐稍感慰籍。后罗隐将途中所见所闻写成游记《罗江东外记》。“仰视白云山，高入云表。”寥寥数字，是罗隐对白云山之情的自然流露，还是对白云山多隐士的几多感悟，我不得而知。南浦为侣，云山作伴，那白云之纯之悠之淡，岂不胜过官场阿谀谄媚和尔虞我诈千百倍！上世纪20年代，白云山北麓的林岙村有位小后生，舍弃富裕安逸的生活，吟诵着“男儿立志出乡关，伟业不成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到处有青山”，走出白云山，与瞿秋白、恽代英等革命人一道投身大革命。这位名林秉权的泰顺籍第一位中共党员，用年轻的生命兑现了“埋骨何须桑梓地”之诺。罗隐称白云山“高入云表”，南宋林梦禾则对老翁尖留下“老峰万仞插碧天，与天相近不盈尺”的诗句。据查，泰顺境内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多达179座，而海拔不在此列的白云山，在诗人贤达们的眼里，竟然如此“仰视”。我突然醒悟，白云山，岂止是一座自然之山……“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在“五岳”中山高屈居第三的泰山，自古名列“五岳之首”。白云山不仅有着雄伟的形象、旖旎的景色，更有的是深厚而绵延不绝的历史文化底蕴。作为飞云江畔、白云山下的一介书生，我想说，如果说飞云江是我们的母亲河，那么，白云山难道不是我们的父亲山吗？！ 老翁尖迎来游山客 老翁亭揭牌情形 终于登上老翁尖 鸟瞰南浦溪 观赏美景 与阿毛合个影 拍下难忘瞬间 阿毛远眺风景 湖绕白云山 碧波荡漾南浦溪 高速公路俨然一条弧线 唐谏议大夫吴畦 吴畦墓 白云下夏姓始祖子骏公 千里迢迢到白云山下恭请吴畦出山做官的晚唐诗人罗隐 走出白云山闹革命的泰顺籍第一个中共党员林秉权 锦绣谷 三友洞 库村古图 曾经规模宏大的广度寺 “文豪”包登峰 包登峰创办库村书院 四从老翁亭回眸的一霎那，我发现，白云山上有对双子峰，另一峰位于距老翁亭之东千米之远，名白云峰，海拔高出老翁尖20米。老翁尖、白云峰，或背靠库村，或面朝包垟，而我少时每天在自家门口看到正是白云峰。毫无置疑，三人继续前行。穿越一段芊芊莽莽的幽林，踏着厚而软的枯叶，脚底发出“莎莎”的响声。幽林尽处，看似“山重水复疑无路”，细细寻来，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爬上小山，透过一片约莫百米的开阔地，白云峰历历在目。隐隐约约看到类似机耕路的痕迹，还有一根电线杆，心情霎时开朗起来。一刻钟后，三人过了开阔地踏上了机耕路，原来是从山下直通山上的，越野车可凭此路直接登顶，却会少了许多登山之趣。伫立路上，往山北远眺的一霎那，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老家：簇新的防震小区，幢幢新宅井然有序；满长街的紫色瓦片，在黛色大山中显得尤为醒目。视线左移，山峦起伏，公路蜿蜒，绿意盎然，林岙、横溪两村赫然在目，犹如一幅现代版的山居图。山腰的白云村，归辖包垟乡，却早已下山搬迁至乡政府所在地，取街名“白云街”。俯视南山下，山腰处隐现一村落，可已难寻民房影子，——那即归辖南浦溪镇的陈山，几年前也已下山搬迁至镇上了。上山机耕路的断头处，一条草路通向幽深处。“此草路莫非环绕这白云峰？”我这样想着便建议前往探秘，同行却说“草深路陡难行”。就在他们迟疑之际，我看到草路约百米处山崖下的小宫庙——禅师庵，惊喜万分。记得禅师庵重修时，我随众人爬上过禅师庵。就在一小时前往白云峰的一路来，我心里还在犯嘀咕：怎不见当年那庵，会是藏在何处？据《分疆录》记载：“白云山后有石壁，上有石厂，曰‘白岩庵’。”与差点错过的禅师庵的不期而遇，避免了此次登山之憾。走近禅师庵，几块石碑立于草路旁。据石碑记载，该庵1937年被烧毁，1999年10月获重修。想必我就是那时到过，屈指数来也已二十年有余了。与一些庵有所不同的是，庵一侧，距离地面十多米的悬崖上有一石穴群，有石穴四五个，直径两米左右，洞口宽窄不一，相隔一两米不等，洞洞之间是象鼻形的石柱。阿苏顺着靠崖的一条木梯子小心翼翼爬上去，发现几个洞穴内连一起，形成一道深约两米、长近十米的廊道，洞壁有明显的人工凿痕。据说当地人把这岩叫做系船岩，明末莒江诗人夏大辉游览后，留下“船系云中石，鹿眠洞里径”的诗句。紧依石穴的，是一座缘壁而建的廊式建筑物，简陋而陈旧。此时正是午后12点半，阳光从屋顶照下，分外明亮。庵内，设有神坛，匾额上有“答谢鸿恩”之大字。香炉上刻有“齐天大圣”“蛇兰土地”“五谷真仙”“五显灵官”“白医丞相”等字样，想必即供奉的诸神了，因为连孩子们都能一眼认出齐天大圣。既来之，则拜之。往募捐箱塞进香火钱，烧上几柱香火插炉上，缕缕青烟在白云山上的这小庵里弥漫、飘散开来…… 穿越芊芊莽莽的幽林 远眺双子峰白云峰 穿越杂草丛生的开阔地 云山野花分外香 不经意发现的禅师庵 禅师庵悬崖上的石穴群 禅师庵供奉的诸神 奉上香火钱 香台 群山青青是吾家 五从禅师庵出来，登上距禅师庵仅几十米高的白云峰。峰上没建亭子，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实找不到立足的览景之处。登毕双子峰，沿着机耕路步行下山，不到半小时至陈山村。陈山位于白云峰东坡，海拔600余米，是白云山最高的村。三面皆高山密林，过去唯南北两古道分通包垟和库村，周围数里人烟稀罕。村头山坡，一农妇正在劳作忙碌。因语言相通，一提起村里人，犹如隔壁邻居一般。农妇姓陈，虽然搬迁下山，可在山上种有杨梅果园。此时，几条狗正坐在杨梅树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这狗狗帮我看着包包呢。”农妇解释道。原来，农妇在劳作时把包挂于杨梅树上。离农妇不远处，数十只山羊正在蹦跳着觅草。陈山人虽说搬离了故土，但“离土不离乡，离乡不背井”。环视四周，只在果园旁看到一幢木质老房，敞开的房门上挂着一块“陈山村委会”的小牌子。陈山村作为村级机构已撤去，从此在白云山上消匿。“这应是陈山人凝结在这最后房宅上的家园情结吧！”我想。“这村西头能翻过山吗？”因为上山时车子停在西山麓，三人要想下山，则要返回西山麓。“那山没有路，可不好翻啊，不过翻过去倒没几多路。”农妇指着远处的山说。阿毛、阿苏听了此话顿生惧意，而我则坚持翻山，理由很简单，既然登山就不能遇难而退，这才是登山的独得之乐。告别农妇，一路走来，发现脚下的砂石路已成新浇的水泥路。村没了，可陈山人的生产、护林还需路。这时，有一辆小四轮开来，阿毛、阿苏意欲搭着直接下山，而我不加理睬径直向前。“肚子饿得不行了，先乘这小四轮下到南浦溪，再租个车上山开车便是。”阿毛、阿苏嘟哝着，却也无奈地跟着我的屁股。到了村尾，一片果园把路子截断。蓦然回首，黛色大山白花簇簇，一一又到了桐籽花盛开的时节。这不是花季之季，桐籽花却充当起主角的身份。那绿叶衬托下的桐籽花，一簇簇、一片片，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山间，装点着那远离喧嚣的大山。山路上的桐籽花，散落路面，犹如一层厚厚的积雪，让人顿生怜意。桐籽花既不显娇贵，也不粉艳，其纯朴、大气之质，为山里人所喜欢。果园有村民正在喷药，便打听起路径来。“记住，不要从岩嵴下走，那过不去的。”村民交代了一番再三叮嘱着。站在果园看到对面山，仅是一山之远，我带着头爬去。三人都已饥肠辘辘，要抓紧爬过山。阿苏见我随手带了个大水杯，连连向我讨喝。山很陡，肚很饿，且无路，三人自寻路径而上。“啊——”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惊叫声，原来是阿毛踩空了杂草，有惊无险。如果滚下这陡山，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毛啊，这山可不是大海啊！”我再三叮咛习惯于漂洋过海的阿毛要注意安全。“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这点辛苦不辛苦。”我不时打气道。陡峭的山坡上，三人气喘吁吁地爬着，面前突然出现陡峭的岩嵴，只得返回另拓上山之路。半个小时后，当三人颤巍巍地爬上公路时，已是下午三点了。心还在跳，腿还在抖，人到底还是爬上来了。饥肠辘辘之际，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循声寻去，只见几个男女正在朝山上走来。走近一看，竟然是熟人，问山上可有野果采摘，初夏之时的野果正青黄不接，哪有成熟野果？她们一听大失所望。当获知三人还饿着肚子，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相送，三个饿夫饥不择食地狼吞虎咽起来……沿着石梯下山，不时回头仰望白云山。近些年应邀参加几次乡贤聚会，曾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飞云湖白云山规划建设环湖环山健身道，综合开发云湖旅游、乡土旅游、红色旅游，山湖相融，文旅融合，邀来健友驴友文友和老友，定能让这湖这山闹起来。想着想着，脑里又记起林梦禾的诗句：“永嘉山水古称美，此山此水更无比。”此山此水，不正是白云山和飞云湖吗？ 跟奶奶上山的小女孩 狗狗们正在路旁杨梅树下看护着女主人的包包 女农妇看养的山羊 陈山的最后民宅 陈山村头的八相公庙 下山搬迁后的陈山村已成废墟 新铺的水泥路通往陈山村 翻过这座山就完成了登山计划 正在荆棘中拓荒而上的阿苏 习惯了海上运动的阿毛不甘落后 无路中拓路而进 目的地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