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师之二：八队雄风

乡音未改（谢绝送花）

一坝横贯西东，悦来出平湖。

1959年，钱粮湖农场五分场动员几千职工日夜鏖战，人扛机推，在机耕队东将悦来河拦腰斩断，上游成了蜿蜒二十余里的条形水库，引水灌溉四、五分场万余亩田土，下游成了一管季节河，春涨秋落，水位随四季的变化而改变小河的水文线。

河坝上的一座水闸，成了调节悦来河上游水位的阀门。

六十年代初期农场经济的恢复，“婴儿潮” 应运而生，学龄儿童逐年成倍增加，学校年级也在递增。1968年，五完小正式升格为五分场中学。

学生潮水般涌来，分校在增加，一队、二队、三队、七队、八队、十队和十一队都建起了分校，老师也像悦来河水一样每期按季节换校流动。全分场的学生总人数已超过1200人， 老师增加到120人左右。

每学期开学前，全分场的老师都要集中培训几天，文教专干会在集训结束前宣布各分校的人事任命和老师调动。

1974年秋，我从十队学校调到八队学校。

最早的八队学校可以追溯到1961年春，我在六队学校发蒙后，一年级下学期转到了八队学校。校舍在八队居民点东边靠近水田的一栋仓库里。后来，学校移到靠近河边的一个空旷地里，一栋单独的茅房耸立在河边，隔岸可听见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与小河的柔波弹奏出的混合交响乐曲。学校南边是八队居民点，北面是马队，紧靠学校的前面是一大片坟地。

我调到八队学校时，学校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两栋瓦房在当时众多的分校中也是独树一帜，完全可以与五中的两栋瓦房媲美。

悦来河呈下弦月形状，八队就骑在那月牙湾里，一线细腻的沙滩从队部边缘一直延伸到河边。天然的浅滩为八队的孩童提供了安全的游泳场所。六队与八队隔河相望，两个队的孩子，经常一丝不挂，游过河互访。

八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职工以从澧县移民来的胡姓和黄姓为主。在六十年代初，八队在老黄支书黄继海的带领下，战天斗地，苦干实干，成了全场“农业学大寨”的红旗队，总场特地奖励八队，将茅屋全部换成了瓦房，装上了电灯。在悦来河，八队比其它生产队早住瓦房三十年。八队雄起，其它队的姑娘，都愿意嫁到八队住瓦房。

我是同王连生同时到达八队学校的。王连生，烈士后代，党员身份，在师范镀金两年后在分场任文教专干助理，后下到八队任校长。

孙元松从过去的校长转任为教导主任，学校教师队伍整齐，男女比例均衡，有夏业雄、齐端午这样的老教师，也有何国庆、尹继兰、朱道伯、邝幼贤和袁金枝这样的年轻教师。

我被文教专干任命为学校抓学生工作的辅导员，红小兵大队长，也算是学校的三把手。

学校风水颇佳，两面环水，南临河坝，站在校前，悦来风光，一览无余，南北人流，东西车辆，皆交会于此。

八队学校也是十队学校的组织格局，直接受队支部管辖。胡强民支书是澧县人，高高的个子，见人笑眯眯的。他并不过问学校的工作，放手让学校“自治”。未受干扰的学校，老师们谈笑有美眉，往来无白丁，吹牛无边际，行动无局促，老师之间相处融洽，也可称得上悦来河畔的世外桃源和一方乐土。

学校在王连生的领导下，老师充分发扬主观能动性，鼓励老师教学张扬特色和个性。冬天夜长昼短，下班后老师们一起娱乐，打牌与钻桌并举，黄段与唾沫齐飞。

夏秋之际，在悦来河垂钓和游泳也是老师有趣的活动，在那时没有电视电影等文娱活动的时期，穷作乐求得一时的精神寄托和欢欣。

冬去春来，岁月静好。

一批长沙和岳阳的知青来到八队后，分场在学校北面的水渠边上建起了两栋知青瓦房，八队开始热闹起来。知青们也常来学校借书玩球，个个还是显得彬彬有礼。

但是，接连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人不安，打破了悦来河两岸往日的平静。一天晚上学校对河机耕队演电影，几个“摸头党”指甲缝里夹着剃须刀片，乘着黑夜在观众脑袋上划摸，好几个人的头皮被刀片划开，紧急送往卫生所缝针治疗。

八队居民区的狗、鸡和鸽子经常失踪，人们把矛头指向知青，总场保卫科来人侦察，抓走了知青中的几个“摸头党”。

一天早晨，一只狗头突然出现在校园厨房的房顶上，学生们议论纷纷，怀疑是老师偷狗，将职工的狗偷杀吃掉了。王连生校长听到后大为光火，感到这直接影响到老师的声誉和形象，于是紧急召集全校师生集合，王校长愤怒地控诉了诋毁老师的谣言，警告学生不要信谣传谣，教导主任孙元松也发表了一通讲话，大都是替老师脸上涂脂抹粉，维护老师伟光正形象的言辞。

轮到三把手讲话了，我首先讲了狗已被人类驯化了几千年，是人类的朋友，在家庭中就是一名家庭成员。我激动地说：“吃狗就是吃人，你们说老师会吃人吗？！”我大声问学生。

“不会！”学生齐声高呼。“老师饿死也不会吃狗，晓得不？” 我又大声说道。

”晓得！“ 学生们显然被我说服了。

八队学校是与五中小学部和十队学校同等体量的全日制完小，五分场每年都要举行秋季小学生田径运动会，1974年的运动会举办的地点定在八队学校。

场地设置、竞赛训练和人员接待几项重担压在八队学校老师的肩上。

“东道主学校一定要拿出竞赛好成绩，运动员全部住校训练！”王连生校长在教师会上果断拍板。

运动员选拔出来后就住校了，男生开地铺住在我、王连生和夏业雄老师的寝室里，女生住在袁金枝、尹继兰和邝幼贤老师的住处。

王连生在五完小时高我一年级，我俩同时参加过小学生运动会，进入100米短跑决赛，我获得冠军，王连生获得亚军。

田径赛中径赛项目有男女100、400、400接力和5000米长跑项目，奖牌多，得径赛者得天下。我和王连生担任径赛教练，孙元松、何国庆和夏业雄老师担任田赛的教练。邝幼贤等负责开幕式的文艺节目。

早迎朝阳，晚送彩霞，全校师生同声同气，课余时间刻苦训练。

八队支部对学校运动会给予了很大支持，派劳力修好了椭圆形长跑跑道和100米跑道，给跳高、跳远的沙坑运来了沙子。

秋阳灿烂，和风习习。运动会开幕那天，全分场六个小学和中学小学部近800人在老师的带领下云集河坝。

八队食堂增派厨师，加班加点准备饭菜和茶水。女教师负责接待和供应茶水。

五中的体育老师童跃飞担任总裁判，我和王连生加入径赛裁判。

上午九点，运动会举行了开幕式，分场抓文教的党委委员李立辉、八队胡支书和文教专干吴睦庭参加了开幕式并讲了话。

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运动场上顿时你追我赶，龙腾虎跃，笑语盈盈，欢声雷动。淘汰赛后就是决赛，奖牌一个个在广播中宣读，中午时分，赛事过半，八队学校总分暂时领先。

午饭后，八队学校的教练开了碰头会，分析了比赛战况，下午的赛事集中在跳高、跳远、标枪、手榴弹和铅球投掷等项目，我和王连生加入了下午赛事的现场指导。

鲜亮的秋阳徐徐降落在悦来河上，河水一片金黄。下午五点时分，运动会胜利闭幕。

八队雄风，一举夺得本届运动会的团体冠军，中学小学部夺得亚军，十队学校名列第三。

（未完，待续）

（2022年5月17日于弗吉利亚哈瑞斯堡，7月21日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