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拾麦穗

卢守文

记忆•拾麦穗 卢守文 今天50岁以上的人，有一首歌不知大家记得不记得：“我是公社小社员来，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呀，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歌词朴实上口，旋律优美欢快。对啦，相信大家很快就会接着唱起来，跳起来，这是上世纪70年代一首脍炙人口、十分流行的儿童歌曲《我是公社小社员》。 这首歌镌刻着十分明显的时代烙印，00后的人或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公社”，什么是“小社员”。先说公社，公社全称是“人民公社”，实行的是政社合一体制，既是一个经济组织，也是一级政权机构，级别相当于现在的乡、镇或街道，例如现在的莒县浮来山街道一带，上世纪80年代以前叫“庄疃人民公社”。人民公社下辖生产大队，大队下辖生产小队，每个生产小队由若干个家庭组成，每个家庭里的成员都叫“社员”（脱产的除外）。所以，当时在生产队里生活的学生，就有了另一个称呼：“小社员”。 人民公社时期有一句口号叫“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伟大领袖毛主席也有一句最高指示：“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农村的学生，自然是“学农”的活动多一些，记得上小学时，我们班经常上山砸石子，到树林里采槐叶，帮助生产队拾棉花，打玉米叶，再就是这首歌里所唱的：拾麦穗。 芒种过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热辣辣的南风就吹黄了麦浪，金色的麦浪起伏翻滚，到了小麦收获的季节，真个是“五月人倍忙”。此时的社员们，几乎所有的青壮劳力都日夜奋战在麦收一线，年龄大的爷爷奶奶们，则抓紧时间平整打麦场，将打麦场碾压得像一面光滑的镜子。 那时的麦收大忙季节，学校每年都要放2周左右的“麦假”，所谓“麦假”，并不是让你休息，而是让你帮助生产队里拾麦穗。放假了也要听老师指挥，每天一大早，同学们臂跨竹篮，到学校的操场集合，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形走向麦田。路上，我们就唱《我是公社小社员》、《少先队队歌》，我们唱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走在田间小路上。路两边全是田地，春季作物已是一片绿油油，没有收割的麦地里金黄色的麦浪一波连一波，收割过的田间一畦畦麦茬齐刷刷的伸向远处。 小社员 　　那个年代，收麦子全是用镰刀。社员们起早贪黑地收割运输，总有少量的麦穗落在田间，拾麦穗就成了我们“小社员”的必修课。到了收割过的地头，老师指挥我们一字排开，每人几垄往前赶。早已厌烦了令人头大的bpmf和四则混合运算的我们，一下子置身在大自然间，感觉是那么的轻松惬意，我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马驹，撒欢在金色的麦田，低头捡拾，仰脸欢笑。 等拾完一块地的麦穗，老师在检查确认后就带我们到生产队的打麦场，将麦穗称重并集中上交，这叫颗粒归仓。 对于“拾麦穗”这个记忆的刻骨铭心，是因为一次小小的错误。五年级时那个最后的麦假，记得那天下午拾麦穗时，母亲正准备烙煎饼，傍晚我把拾的麦穗带回家，搓出麦粒磨成糊糊，让母亲烙了两张麦子煎饼，又摊了个鸡蛋卷上，吃的那个美呀。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刚到操场，老师就把我叫到一边，问我昨天捡的麦穗哪去了？我立时无语，脸红到了脖子根。 好在老师没有为难我。这件事让我发奋要拾到更多的麦穗，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后来麦收过后，生产队到学校里搞奖励，同学们都得到了橡皮、铅笔、本子等劳动报酬，我也得到了这些奖品。再后来我读到“楚庄王绝缨”的故事，对这位我人生路上的第一位老师肃然起敬。 或许，我们就是最后一批拾麦穗的“小社员”，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实行所有制改革，土地分到了家家户户，尤其现在使用小麦联合收割机，人们把麦地收拾得干干净净，田垄间再也没有落下的麦穗。可是，“拾麦穗”这个童年时代里的特定农活，却总让我怀想，每到麦收季，心头，就响起那首欢快的儿歌…… 　　作者:卢守文，供职于浮来春集团。系莒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日照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山东省分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窗外》、《涟漪集》、《到处是庄稼》，文集《莒县方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