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

陈达建(四达老陈)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汉口我那小屋,面积不足二十平米,父母亲和我们兄妹六人挤住在一起,在那读了小学,中学,在那下放农村,也在那参加工作,最后结婚离开,从1957年到1980年,二十多年里承载我们太多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汉口那小屋,靠近集家嘴码头,紧邻汉正街,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大开发的年代,四处都拆拆拆,可那小屋因紧邻武汉四十四中学,开发商认为成本过高,四周拆迁热火朝天,我们那纹丝不动,当初觉得是个坏事,如今,尽管岁月如梭,但那街,那景,那老房子仍在。在那居民都已是陌生面孔,往事仍历历在目,仿佛又回到那年代………</p> 口哨vs抢饭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蒋永寿是我的发小,同年生,都是男孩,他与太(武汉俚语,奶奶)同住,在一楼,我住二楼。我俩形影不离,在一起玩,一起吃饭(各家取),用老人话说,恨不得拉屎都约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话不假,尽管我们各吃各家们饭,只要到饭点,必定相约在一起吃饭,联系暗号是吹口哨,这是我们约定的。那年代吃饭沒有高的桌子低的板凳,都是添碗饭夹点菜,找个方便的地方对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中午,他端碗出来,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我听见了,有点事耽搁了沒及时出来,他有点等不及,偏头向房内又长长吹了声囗哨。就在他回头吹口哨时,突然一人双手伸向他碗里,连饭莱一起抢走,这一幕我出门看得清清楚楚,等他再一回头,碗里己所剩无几,抢那饭的男子根本不跑,在那狼吞虎咽吃抢来的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正是大灾荒,粮食定量很低,饭食对每个人都很重要,他的饭被家人定量蒸好,现在米饭被抢,绝对饿一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面对如此变故,他先是惊讶,继而大哭,最后的结果是,他被家长暴揍一顿,另外饿一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什么世道!</p> 双蒸饭vs黑科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场自然灾害使得食品异常匮乏,缺少副食品,仅有的粮食定量难以填饱肚子。各级政府想尽一切办法渡过饥荒,减少不必要的剧烈运动,瓜菜带等,各阶层人们也发挥各自聪明才智,共度难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居委会通知老妈,有人发明了双蒸饭,可将二两米饭蒸成四两,可以填饱肚子。让老妈去居委会观摩学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家六个孩子,四男二女,都是吃饭年龄,吃饭是老妈最头疼的事,老妈说,那不是四个男孩,是四匹饿狼。毎次开饭都是抢,吃着碗里看到锅里,愁死了。听说双蒸饭能让二两米蒸成四两米的饭,老妈立马去居委会学学这门黑科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谓“双蒸饭”,其实不难,无非是先将米蒸成饭,然后加水再蒸,让米粒充分发胀,看起来像用四两米蒸的饭,有点像膨化食品,体积大了,实际重量不变,用武汉方言是揑着鼻子哄眼睛。只是糊弄人,根本不抗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妈学成归来,信誓旦旦对我们说:“伢们!今天让你们吃个饱饭!”,我们一听有这等好事,几个人立刻围在炉子旁,边看老妈操作,边等美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能是老妈学艺不精,且不说双蒸,多次加水,仍沒出现老妈想出现的景象。饭锅里米饭并沒出现增大的景象。看见白花花的大米饭,几匹饿狼不等老妈下令,飞快抢食,气得老妈连声恨恨!什么狗屁“双蒸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想可怜的老妈,像天下父母一样,有孩则刚,为了喂饱我们这一群饿狼,自己节衣缩食,还千方百计想办法给我们填肚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怜天下父母心!</p> 蛋炒饭vs鼻涕虫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沒有空调,没有电视。每当酷暑,满街都是竹床阵,大人手摇蒲扇坐在竹床上纳凉,像我们精力旺盛就在竹床间疯跑,但每到晚上九点多,我们往往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一景出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家对面住着一对老夫妇,孩子都不在身边,男的是武汉老字号“谦祥益绸布店”财务主管,算是高收入人群。老爷子像老武汉有钱人一样,爱消个夜!在那灾害几年,外卖的很少,所以每当这个时候,老婆子要给老爷子炒一个蛋炒饭,权当消夜。两个鸡蛋,一坨猪油,一碗白米饭,几颗碧绿的葱花,油汪汪,香喷喷。老爷子食欲好,吃得格外香。在那年代,我们能有饭吃都不错了,消夜?想都不用想!吃不了,但挡不住不让我们看?不是说一看抵三饿!所以老爷子在那津津有味的吃,我们几个小孩就在旁津津有味看,他吞咽一口,我们的小喉节也上下动一下,呑下的不是食物是自己的口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老爷子正吃在兴头上,我们也看得欲火升腾,突然,老爷子碗里出现一团东西,鸡蛋?不会!菜?不像!老爷子停下进食,仔细扒拉,室外灯光昏暗,但我们小孩眼尖,哇!鼻涕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家里没有卫生间,也没厨房,一般在楼道下,过道里放个炉子,几家凑在一起算是厨房,文明点叫灶披间,那里昏暗,潮湿,容易生虫,特别是一种像蜗牛的软体动物,爬在潮湿的地方,我们小孩子只要看见,捉来放点食盐,一会化成像浆糊式东西,我们叫它鼻涕虫,有点恶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爷子在碗里扒拉一会,似乎思考一下,用筷子将鼻涕虫划出来扔掉,剩下的蛋炒饭仍继续进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爷子的做法让我们大跌眼睛,接下来,老爷子仍津津有味消夜,可我们的喉节再也沒有随着老爷子呑咽上下滑动,相反胃里似乎有东西在翻,心里过不去那个坎!看吃播节目也让我们停了好久。</p> 夹心“馅饼”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我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兄弟姊妹六个,仅父亲一人工作,可谓是家大口阔,通常衣兜里一个硬币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不知啥事获得老妈尝识,意外奖励我人民币一毛钱,可别小看这钱数量少,按当时购买力可买十颗水果糖,可在街头小摊买一个烧饼,作为吃货的我,买烧饼是首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正处于自然灾害之中,居民定量供应的粮食必须按一定比例供应五谷杂粮,玉米粉,高粱面,地瓜干都在这之列。其中最难下咽的是高梁面,拉喉咙,让人生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1年我到山西旅游,看见用高梁面做的小吃“擦尖”,点了一碗尝鲜,吃了两口,仍觉得像几十年前吃的一样,拉喉咙,可见是多么难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据说高梁一般酿酒,喂牲口,绝少作为主粮。自然灾害期间,高梁面按一定比例配给居民,尽管不讨居民喜欢,但也无法。当街做熟食的小摊,往往用一层薄薄的白面包裹黑高梁面,吸引顾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拿着金贵的一毛钱,沿街考察,想找到自己心仪的美食,看了好多家,都是包黑高梁的烧饼,正当我失望时,离我们不远的小吃摊,做的烧饼又大又白,我仔细观察一番,沒看见包高梁面,我心想,终于找到良心烧饼,亳不犹豫拿出己捏出汗湿的一毛钱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拿起又大又白的烧饼,喜滋滋咬了一口,不久我就哭了,只见烧饼只有薄薄一层白面,馅子仍是那难以下咽的黑高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买的永远没卖的精!我算是明白这个道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年以后,我来到当年的“故居”,旧居未拆,老房仍在,但岁月仍留下沧桑。想当年,每到夏天,满街的竹床阵,大人们悠闲坐在竹床上,手摇大蒲扇,有一句沒一句在那咵天,孩子们在竹床阵之间疯跑。满街的烟火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除了急怱怱的人群,竹床阵沒了,街上鲜见聊天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变迁。这就是大汉口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注:所有插图都从百度上下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我汉口的故居,我在那度过童年,度过少年!我在那读小学,读中学,在那下放农村,在那结婚。那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