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溪龙川（一）

云中马

在晋“永嘉之乱 ” ，唐“安史之乱 ” 和宋“靖康之乱 ” 的数百年间，中原士族纷纷南迁，避居山屏水障的徽州。 绩溪龙川，原称坑口村，在登源河的水口之侧，因村中龙溪穿村而过故名。 中原胡氏在这里聚居，休养生息，一千六百多年来，人才辈出，星汉灿烂。 龙川，是胡氏望族的故乡，是明成化户部尚书胡富和明嘉靖兵部尚书胡宗宪的家乡，也是胡总书记的故里。 这是村中的两尚书牌坊。 5 月中旬，车驾龙川。 晚入住天然居，在隔壁胡氏酒家晚餐。酒家是已退休的胡老师开的，边吃边和他交谈，越谈越投机，一顿饭用了三个多小时。 胡老师，年届七十，世居龙川。小学，中学都在胡氏宗祠内读书，后回龙川中学任教。退休后，因老婆烧得一手好菜，前几年开始经营饭店。 他还是龙川导游们的老师，因此有时也给谈得来的客人做导游，许多重要领导、媒体记者去宗祠时，他常被请去讲解。 我们和他相谈甚欢，龙川两日游，就由他陪同。 龙川形胜 龙川是徽州绩溪胡姓聚居的古村落，是中原最早迁入徽州的原姓胡；现有村民千余人。 车至龙川，见车窗外高山大川，心中凛然。 进村，在胡老师指点下，站在水口四望，古村三面环山，一面来水。 村之东，龙须山高高耸立。 村之西，凤山如冠。 村之南，天马山奔腾跃过。 村之北，登源河蜿蜒漂流。 村中，龙溪穿村而过。 龙溪东出，在这里冲入登源河，与由北向南逆向流去的登源河相冲相压，以正压邪，拒戾气于村外。 水口一棵大树，对岸灵山庵旁也有一棵大树，遥相对应。 镇宅有照壁，镇山有照山。 龙川有照山石镜传说，龙须山上有石镜能照人三生（前世、今世、来世）。 胡老师说照三生是说说的，隐隐约约能照见村子。 我对石镜好奇，但很难见到。就在要离开时，天色一时间阴沉，忽见龙须山上有一处发亮发白的山壁呈现，问胡老师，说这就是石镜。 遥看石镜，镜中当有龙川升腾之气象。 纵观龙川山川形势：龙凤相对，天马奔腾，水汇坑口，上善若水。 龙凤水街 龙溪两岸是水街，从水口古驿道进入，左为龙街，右为凤街。 水街民居临水而筑，屋檐、马头墙、厚重的石板路，还有石桥、独木桥、廊棚、古亭、古井、古门阙等。 走在水街，浮光倒影。 龙凤街地位不平等，右边龙街高，西边凤街低。 青石板铺砌也有讲究，龙街竖着铺砌，为龙骨；凤街横着铺砌，为凤羽。 在龙街，除中间的龙骨青石板路，两边还铺设鹅卵石为龙鳞。 龙须山在街东，昂首挺立，为龙头。 凤山在街西首，一排古松如凤羽飞翔，为凤尾。 奕世尚书坊，明嘉靖四十一年（公元 1562 年）为户部尚书胡富和兵部尚书胡宗宪而建。 此坊流檐飞脊，斗拱花翅，龙、狮、鹤、鹿等镂空浮雕堪称徽派石雕精品， 因此坊为一坊两尚书，故称奕世尚书坊。奕世有一代接一代之意。 康惠桥，户部尚书胡富，谥康惠，此桥以他命名。 水街两岸，有做游客生意的店铺，卖徽砚、土特产；有旅舍、民宿。更多的则是普通民居。 巷弄内，多为农家杂院，偶而别有洞天。 一个安静的小院，这是他父亲的家，他的祖居，大门锁着，不能入内。 围着小院转一圈。 转到后院，看见后窗开着，但窗特别高，举起相机，伸进后窗，终于有了一张室内照片。 街中间有一座如心亭，寓意如心如意。亭中有台阶三级，进，连升三级；退，一步更比一步高。 胡氏宗祠始建于宋，明嘉靖年间大修。坐北朝南，前后三进，采用中轴线东西对称的建筑手法，气势宏大，有天下第一祠之称。 门楼高大，前后两间各有 6 根主柱， 5 根横梁。梁上有 “ 九龙戏珠满天星 ” ， “九狮滚球满地锦”雕刻。 越过古祠的天井便是正厅，是族长举行祭典的大堂。 厅中横梁，悬一匾额，上书“宗祠 ” 两字，是给胡宗宪做过幕僚的徐渭题写。 大厅由 14 根直径 166 厘米的银杏圆木支撑，梁托上的团云镂空雕十分精美。另外，祠内找不到一只蜘蛛，这是古祠之谜。 祠中有一挂图，绘一穿黄龙皇袍胡氏族人。 昔日深藏后殿，秘不示人。胡氏族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皆是出于自信。龙袍正中一大龙，眼作闭合状。族中人言，当时就是期望族中有人登大位时，挥笔点睛。 玻璃柜内，存放着胡氏族谱；宗宪一脉与他父亲炳衡为直系。 祠内有一铁铸古钟，上铸“国泰民安”四字。 仔细看，国少一点，民多一点，包含了“以民为本”思想。 宗祠木刻花雕堪称一绝。 正厅两侧各 10 扇落地窗，都刻有一幅荷花图，共有 20 幅。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荷塘，和气一堂。 这是其中的 9 幅。 其中西侧的第一幅，是荷和蟹，谐音“和谐”；人称“和谐”的出典。 除荷花图外，还有百瓶图，各种形状花瓶，六角、八角、半圆、菱形、大口、方口、长颈等，并刻有四季花卉。 这是其中的 9 幅。 这一幅又不同寻常，上有 48 个圆环。凤凰卫视吴小莉采访宗祠时，要担任讲解的胡老师说明 48 环内中含意。胡老师不便说。吴小莉要求关机，不录像录音了，胡老师才说出胡氏直系 “ 锦 ” 字辈，恰好是第 48 代。 从正厅出来，东侧有一座副祠，这副祠也颇有一番来历。 龙川外形如船形，全村清一色胡姓，当地话“胡”和“浮”谐音。从前有一高人，人称赖布衣，指出龙川要发达，这只船不能漂浮不定，需请一户丁姓人家将船锚住，故从外村请来一户丁姓入住。但锚钉不能太多，赖布衣在丁姓祖坟做了手脚，使其世代单传。这家丁姓至今已 16 代，代代单传。这是胡氏族人和丁家建的祠堂，赞其“邦家之光”。“ 邦 ” 和“帮 ” 又是谐音，丁家帮了胡家，龙川胡氏一直是徽州望族。 在龙川水街走了一遍又一遍，走到日头西斜。街中的溪河，荡起银色、金色的云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