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13）———库拉岗日徒步

远山

　　洛扎县，2021年5月底，我第三次来到这里。

　　到县城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找了一家清真拉面馆，看着拉面馆墙上挂的菜单，手抓羊肉120一斤，牦牛肉90一斤，咬了咬牙说，老板来碗拉面，！

看着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对师傅的刀工赞不绝口。

　　洛扎县隶属西藏自治区山南市，藏语意为“南方大悬崖”，因位于喜玛拉雅山脉南麓而得名，地处西藏自治区南部、喜马拉雅南麓，全县中部就是一条大峡谷—— 洛扎沟，为西藏自治区的区边境县之一。

　　翻山越岭后就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色乡处于村。白马林错就在处于村不远处。

　　近年白马林错名声鹊起就与汗斯的这张照片有很大关系。多少驴子都被这张照片种草，再去徒步拔草。

　　处于村正在施工，国家投资正建设村民居住点，钢筋混凝土的楼房。好像是浙江援建的。

　　这次准备徒步白马林错，需要牦牛工驮运食品、帐篷、摄影器材。来之前查阅资料，找牦牛工需要经过村长统一安排。停下车后一路打听来到村里的一家小藏餐馆。村长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色通红，看来中午喝不少。村长很年轻，汉语说的也可以，牦牛每天200元，牦牛工每天250元。不能讲价。这价格比嘎玛沟、希夏邦马都贵。

村长问了我在哪家宾馆住后让我回去休息，他说，明天八点牦牛工会去宾馆找你。

　　这家宾馆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一家。住满了前来观光的游客，旅游旺季需要提前预定。150元一张床位，还过得去。老板娘做的菜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

　　八点二十，牦牛工夫妻过来装行李。妻子是过来帮忙的。这些编织袋里装的是我的设备、食品，还有牦牛工的补给、牦牛的草料。

　　牦牛工叫旦增，三十多岁，几乎不会说汉语。和他交流，感觉比外国人还难，起码还能和老外整几句简单的英语。

　　回头看了一样昨晚住宿的处于村。出发前大雾弥漫，心里暗暗的祈祷，希望下午或明天有一个好天气。

　　高海拔徒步是非常虐的一件事，十步一歇，慢慢的往前挪。旦增如履平川，一会就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

　　高原上盛开着各色不知名的小花。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对旦增说休息一会，他听不明白，我就坐在地上，用手拍了拍地面，示意让他坐下，旦增憨憨的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递给他一颗烟，他急忙接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给我点上。本想和他交流一下，他一句也听不懂，嘴里“哦哦”着，一脸的傻笑。

　　越往里走，雾气越大，冰冷刺骨的雪山融水急促的奔向山下，各种灌木、高原草甸杂生，这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徒步两个多小时后，碰到一家在山里牧牛的人家，主人很热情，普通话说的还不错。让我到帐篷去喝酥油茶，我推辞了。

有时候太过热情也一样让人拘束。

　　平时他们一家就这在这用牦牛毛编织的帐篷里。牛毛遇雨水膨胀使雨水难以渗透，可以起到防雨的作用，同时天气晴朗的时候牛毛遇热收缩，可以通风散气。有的牧民甚至使用牦牛毛编制“墨镜”，以防止雪地反射的阳光灼伤眼睛。可以说牦牛从头到脚全身是宝，与藏族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离帐篷不远，还有两只体型健硕的藏獒，狗视眈眈地看着我。

　　在藏区，藏民会把家养的牦牛、羊选出一头或更多放生。通过上师放生念经加持后的牦牛，身上会挂上相应的经幡，听说就可以随便进出牧民们的草场，逍遥自在直至终老，避免了被宰杀的命运。

　　正和主人说话的功夫，两头雄性牦牛打起仗来，主人上前把一头体型稍小的牦牛拉过来。

这头血气方刚的牦牛估计是看到头牛后宫佳丽三千，自己是二百年的旗杆——光棍一个，犯了牛脾气，冲冠一怒为红颜。

　　正如天下的熊都一个熊样，天下的牛也都是站着撒尿。

带着牦牛体温的尿呲在冰冷高原冻土上，升起一团团热气，迷离又恍惚。

　　看了很多白马林错的攻略，几乎众口一词说白马林错的杜鹃花大约五月份盛开。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杜鹃花，我知道我完美的错过了。

你错过的，别人才会得到。正如你得到的都是别人错过的。

地梅

报春花

　　徒步了五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冰川脚下的冰碛湖----介久错。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营，看着浓厚的云层，心情低落到极点。

张爱玲曾说过人生三大憾事为：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我说还有一憾事——天气不好。

我不需要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我只要一个完美的晨昏。

　　白马林错三个海子示意图

　　越来越没戏。扎营，埋锅做饭。

　　旦增拿着他带来的水壶到湖里打水。我在湖边休息的时候，看见湖水里面竟然还有小蝌蚪，还有大头针大小的鱼儿。

　　这把一个有故事的水壶，时光给它镀上了一层厚厚的包浆。今晚的晚饭是午餐肉、牦牛肉、方便面，水果。百无聊赖之际，拿出灌装在矿泉水瓶里的白酒，喝了几口闷酒。

　　“别人看我喝着最低劣的烧酒，我却在风中行走。”

　　湖边有几颗杜鹃花早早的绽放，也算是象征性的安慰吧。

　　西藏的乌鸦体型硕大，叫声不同也异于内陆。有一种乌鸦叫声让我想起了猪拱栏门发出的声音，呕哑嘲哳难为听，这只黄嘴乌鸦在地上啄食我扔掉的方便面残渣。

　　这些黄嘴鸟儿说的话是不是一口流利的黄段子？

　　对面这些不知名的雪山历历可见，但高耸的卡热疆、库拉岗日群峰依然隐藏在浓厚的云层中，迟迟不肯露出真容。

　　准备做晚饭了，旦增拿出自带的风干牦牛肉，就地取材，用地上的石块把牦牛肉干硬的纤维砸松散。

　　然后用刀子切成小块。

藏族人每年藏历新年时会屠宰牦牛，他们把牦牛肉切成长条挂起来风干，吃的时候就取下来，用刀子切割成小块，慢慢咀嚼。

　　碗里先放一小块酥油，用开水冲开，然后放上牛肉、方便面，盖上盖焖一会，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餐就做好了。看着他天然绿色的晚餐，再看看我眼前现代工业高温灭活生产掺着添加剂、防腐剂、香精加工而成的罐头、火腿顿时面目可憎，食之无味。

　　酥油茶，是藏族人家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在严寒缺氧的高原雪域，酥油茶既能驱寒暖身、止渴充饥，又能补充因缺少蔬菜水果所造成的营养不足，解决藏家人肉食为主的腻感，清醒头脑，所以酥油茶在西藏饮食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初来西藏，适应高海拔环境的最好方式就是多喝西藏的酥油茶。酥油茶有一定的预防高反的功效。浓郁的奶香混合茶的味道，淡淡的盐味夹杂酥油香，这就是西藏的味道。

　　日暮时分，雾气越来越重，浓的化不开。流产的太阳在雾气中脸色苍白，奄奄一息。我在湖边呆呆的站了一会，思绪万千。每一次长足远行，每每想起家人，就有一种深深到内疚、甚至负罪感。是他们的理解、支持让我走向远方。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徒步第二天， 简单吃过早餐后，我们继续前行，去白马林错。沿途偶尔遇到放牧的藏民，与旦增叽哩哇啦的交流。

藏族人，是什么样的？他们生活在你们的远方，你们的远方是他们的家乡。

　　站在海拔4700米的垭口，远远地看到了折公措。

　　白马林错出现在眼前，后面的大雪山依然躲在云层中。随着阳光的变化，白马林错也会呈现出湛蓝、墨绿等颜色。

　　快要到白马林错步行栈道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当我们经过一大群正在山坡吃草的牦牛时，给我们驮行李的牦牛不走了，和其他的牦牛眉来眼去、耳鬓厮磨，旦增上前去拉缰绳想牵它走，谁料那牦牛牛脾气上来了，突然猛的发力向山下疾驶，旦增措手不及摔了个跟头，牦牛慌不择路也摔了个踉跄，行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牛背上掉下来，我担心我的无人机、相机啊，遂跑上前去，检查一遍，无碍。

干活的牛跑了，旦增把自己的帐篷等物品交给其他放牛的村民代为保管，他就把我的装备自己背上，下山，这些装备不轻，估计有50-60斤，跑得了牦牛跑不了旦增，可怜的旦增，这个山一样的男人，没有一丝愤怒，只是憨憨的和我笑了一下，笨拙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了，我背下去......

　　白马林错适合早晨拍日照金山，下午是背光，在湖边玩了一会，依然是云山雾罩，决定下山，看看明天早上的运气如何。

　　贴几张2019年白马林错的照片。

　　库拉岗日巨大无比的山体阻断了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前进通道 ，造就了山脊南北两侧迥然不同的气候和自然风光。南侧湿润多雨、植被丰富，孕育了折公错、白玛林错、介久错等瑰丽的高原湖泊；而北侧晴朗干燥、植被稀少，山顶丰富的降雪日积月累形成两条长达十公里的冰川，并生长有奇丽壮观的冰塔林

　　一个多月的旅行，就留下了这一张背影

沿着白马林错经幡的位置继续拔高400多米会有一个绝佳的位置，能够看到一字排开的库拉岗日群峰，但会很辛苦的，需要徒步四个多小时。

　　航拍白马林错

　　云端的库拉岗日

白马林错据传为莲花生大师的魂湖。在西藏，有几个伟大的名字是绕不过去的。莲花生、宗喀巴、米拉日巴、辛饶米沃、阿底峡等。

　　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到白马林错观景台，天气依然如故。在和深圳的一个摄影师闲聊了两个多小时后决定下撤，看了一下卫星云图，最近几天天气中雨，决定去岗巴，那里的羊肉闻名遐迩。先犒劳一下自己吧，这几天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第二天中午离开客栈返程，在村口碰见旦增，他骑着摩托车接孩子回来。孩子问我，叔叔你还会来吗，我说我是要来的，你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里。

　　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在西藏，走这样的盘山路是家常便饭，在多次进藏加上两次219后，我的眼里已经没有烂路了，只发现已经无路可走了。

　　海拔5362的蒙达拉山垭口

　　站在垭口，看着群峰耸立的库拉岗日群山，一言难尽。这里也是拍摄库拉岗日的一个比较理想的机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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