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爸爸妈妈和三个小朋友,哥哥姐姐在贵州)</p> <p class="ql-block">作为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出生的低龄老人,在我们的童年、少年时代,也就是我们的生长发育、拔节成长、营养需求最旺盛的重要阶段,却正是国家经济困难、物资贫乏的年代。</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各方面的条件,无论家庭经济状况,还是国家物资供应的水平,都远远不能满足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p><p class="ql-block">特别对孩子来说,我们最简单、最直接的向往,那就是一个字,吃。</p><p class="ql-block">围绕着吃,做为小孩子的我,有过许多难以启齿的想法,也做过不少现在想来丢人现眼的事。</p><p class="ql-block">今天忆苦思甜,讲讲当年经历的一些不堪与心酸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了我下面的文字,你还希望回到那个年代吗?</p> <p class="ql-block">(从小就浓眉大眼天圆地阔大义凛然的,看样子,养得挺好嘛)</p> <p class="ql-block">我家邻居刘伯伯的大儿子在成都一个国防厂工作(巧的是,多年以后,我二哥大学毕业,也分到了这个厂)。</p><p class="ql-block">他偶尔也会回县城来看爸爸和弟弟妹妹。</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路过刘伯伯家门口,看见这个大哥哥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甘蔗和糖果。</p><p class="ql-block">第二天,过道上就铺了许多甘蔗皮和甘蔗渣渣(晾晒干了做煮饭的柴火)。</p><p class="ql-block">我放学回来从甘蔗渣上踩过的时候,看见甘蔗渣里有一颗已经化掉的水果糖,被路过的人踩扁了跟嚼过的甘蔗渣沾黏在一起。</p><p class="ql-block">我停下脚步,心里矛盾斗争了一瞬,然后弯下腰,捡了起来,把大的甘蔗渣渣扯掉,看周围没人,顾不得根本没弄干净(实际也弄不干净),一下就塞到了嘴里。</p><p class="ql-block">味蕾的愉悦感弥漫开来,迅速压倒了脑细胞里微弱的一丝羞耻感,反正没人看见,而且,成都带回来的糖,是真甜阿!</p><p class="ql-block">担心被妈妈发现,虽然只有几步就到家,我还是转身到院子里逛了一会,觉得嘴里没有味道了才回家。</p><p class="ql-block">(特别说明,这个事情,我没有给你们讲过,实在是羞于启齿,或者正因为太丢人,所以深刻地记忆了五十来年,晒甘蔗渣的地方、当时的场景、糖果的味道,脑袋里无比清晰)</p> <p class="ql-block">(当时应该在当下乡知青的大哥。我的衣服好破旧,估计是哥哥们穿了我再接着穿的)</p> <p class="ql-block">我的姑父(我们喊陈姑爷)解放后当兵,绵阳长虹厂(那时应该是叫个什么信箱的国防单位)组建时集体转业进厂,8级铣工。</p><p class="ql-block">当时,因为还不符合随迁条件,我姑姑(六嬢)带着孩子还在老家双古镇务农。</p><p class="ql-block">我每年都盼着陈姑爷回家探亲,说老实话,倒不是因为我特别想念他,而是他探亲路过县城在我家歇脚时(住一晚上),会给我们买糖来:散装的,两包,用发黄的土纸包着的,蛋条、枣果(都是我们县里自产的糖果品种),基本都是这两样。</p><p class="ql-block">所以,陈姑爷一来,我们就有糖吃了,这是让我们很欢喜的。</p><p class="ql-block">有时放学回家,看到桌子上有两包糖,我就晓得,陈姑爷回来了。</p><p class="ql-block">另外,这一天,家里的伙食,多少会有点改善。</p> <p class="ql-block">(每次探亲买糖给我们吃的陈姑爷。拍摄于二十多年前。现在大概八十六、七岁了。不知他老人家晓不晓得曾经带给过我们欢喜和期盼)</p> <p class="ql-block">我爸爸隔一段时间,会去南门桥那边称一、两斤炒花生回来(好像是六毛钱一斤,我们叫焦花生),放进床后面的一个土坛子里。</p><p class="ql-block">坛子下层有一些石灰,上面铺一张纸,再放花生,就不会受潮了。</p><p class="ql-block">晓得爸爸称了花生,下午放学回家,趁家里没人,我就会跑到床背后,偷偷地揭开盖子,把小手伸进去,小心地抓一把,飞快跑到外面悄悄地吃掉。</p><p class="ql-block">怕被爸爸发现,每次不敢多拿,但又忍不住时不时去抓。</p><p class="ql-block">有时家里来了客人,爸爸拿花生出来下酒,就会说,焦花生咋子少了好多呢,是不是被耗子偷了。</p><p class="ql-block">我听了,脸红筋胀的,心虚得很。</p><p class="ql-block">长大以后想起这事,觉得自己假聪明掩耳盗铃,爸爸能不晓得是我们拿了吗(哥哥妹妹拿了没有,我不晓得,这事不好交流)?</p> <p class="ql-block">(姐姐在贵州,前排左二,长得最洋气、最乖那个。看起来很忠于毛主席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家里柜子上,有一个古董样青色带釉彩花的小罐子,我们家用糖票买来的白糖,就存放在里面。</p><p class="ql-block">有时实在馋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搬个小凳子站上去趴柜子上,用里面放的小勺子舀一勺,直接倒嘴里包着,再慢慢咔嚓咔嚓嚼,那个甜,简直不摆了(甜过初恋?)。</p><p class="ql-block">这个罐子,现在还在哥哥家里收藏着。</p><p class="ql-block">每次看到,好像牙齿就要咔嚓咔嚓起来满嘴都是甜甜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二哥到成都上大学。家里又增加了一笔经济负担:每月得单独寄二十元生活费。当时,大哥大姐也分别在贵阳、雅安读大学,我和妹妹在老家读中学,个个都得靠着父母一个月一百多元的工资支撑。可能那个时候,是我们家经济上最困难的时期。另,对不起哈幺婶,照片受潮沾相簿上撕掉了一块,您漂亮和蔼温暖的笑容这里看不到了,抱歉抱歉,下次补起哈)</p> <p class="ql-block">妈妈有个朋友,叫王度敏(不晓得是不是记错了),住在四达茶馆拐弯过来那条街,她爱人是援坦(坦桑尼亚)工人,有一次回国探亲,邀请朋友们到家里坐坐。</p><p class="ql-block">妈妈晚饭后带我去的,一大屋子人,中间摆了一大箩筐生花生,大家就边剥花生吃边聊天,嘻嘻哈哈喜笑颜开的。</p><p class="ql-block">他们聊啥我完全没听进去,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筐,手把着筐沿不停地抓,嘴里一直都在吃,一两个小时,腮帮子都酸了。</p><p class="ql-block">结果半夜,就上吐下泻起来:吃多了给撑的。</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吃人家的米花糖,也是吃胀到了半夜起来吐,被妈妈骂安逸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对童年的渴望或者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记忆得过于深刻,直今,我都特别喜欢吃花生,无论是生的,还是焦的。</p> <p class="ql-block">小学同班的何同学,跟婆婆(可能是外婆)生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他婆婆在临街的家门口摆了个小摊摊,卖一些针头线脑的,同时顺便摆一张小茶几,上面摆了几个玻璃杯,里面是凉的糖开水,杯子上面盖一小块玻璃片挡灰,一分钱喝一杯。</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一个大的玻璃瓶,里面装有卖的炒南瓜子。估计一天也能增加几分几角的收入。</p><p class="ql-block">何同学和我关系好,我们常常在一起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经常来上学的时候,就会悄悄塞给我裤兜里一把炒南瓜子。</p><p class="ql-block">课间休息时,我们就到学校坡上篮球场边吃南瓜子,那里人少。这南瓜子可好吃了,应该是在炒制的时候,撒了盐水,所以嚼起来特别有味道,香。</p><p class="ql-block">我一般吃南瓜子的时候,不嗑,而是把南瓜子直接放嘴里嚼,然后全部吞下去,连皮也舍不得吐掉。</p><p class="ql-block">整个小学期间,不晓得吃了何同学多少南瓜子。</p><p class="ql-block">后来初中、高中我们也在一个班,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长大了一些,好像就没有南瓜子吃了,但我们的友谊依然延续着。我还帮他小嬢嬢在文化馆图书室找刘伯伯给办过借书证。</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当兵走了,妈妈收拾了一些旧衣服,委托何同学的婆婆在她的小摊摊上变卖换了点钱,妈妈写信给我说,我们给婆婆辛苦费,她坚决不要。</p> <p class="ql-block">(内江地区第一名,何同学和我拿着奖牌。队服是我们自己出钱,由县体委统一购买的。好几个队友都是我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但有一半我已经叫不出名字了)</p> <p class="ql-block">夏季最炎热的时候,爸爸给我几毛钱,拿个搪瓷缸子去街上买冰糕。</p><p class="ql-block">四分钱一块,家里一人一块,买好跑回来的路上(得赶紧回家,要不就化掉了),就会忍不住拿出来舔一下唆一口。</p><p class="ql-block">回家吃完冰糕,那根带甜味的小木棍要在嘴里含多久,直到吮吸不出一点甜味才舍得丢掉(以至于现在有时候还习惯性地含着雪糕棍子舍不得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张同学从家里偷了一根香肠。</p><p class="ql-block">我俩居然躲在墙角里,急不可耐地一人咬一口,把这根生香肠活生生给吃掉了,你想想这得是馋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做出这样茹毛饮血斯文扫地的事啊!</p><p class="ql-block">呜呼哀哉,阿弥陀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了,小时候,家里人都喊我叫刘文彩,因为太爱吃肉的缘故(我们心目里,只有大地主刘文彩才只吃肉不吃蔬菜)。</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当兵回家探亲,北京中转,在我新闻教导队王班长家吃饭,吃了才十几分钟,王妈妈把有肉的菜挪到我跟前,说,这孩子喜欢吃肉。</p><p class="ql-block">隔了很多年,我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在表扬我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到县广播站打饭(有一段时间,我们文化馆在此搭伙,需要穿过公园坝坝端着家什拿饭票去买)。</p><p class="ql-block">到了伙食团,我把装饭菜的小盆子放下,转身出来就往街口包子铺跑去,用悄悄积攒了许久的所有积蓄,一毛二分钱和二两粮票买了两个肉包子,在往回跑的路上,几十百把米的路程中,两个包子已经被我狼吞虎咽下肚了,烫嘴都没觉得。是冬菜肉馅的,太香了,解馋、过瘾!</p><p class="ql-block">这次买包子,应该是蓄谋已久的,存钱、存粮票、吃包子,避开了所有人。</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最简单的快乐,或者就是口福得到满足后的快感,这可能也是人类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吧。</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肚子里缺油水,每天痨肠寡肚的,馋,看到吃的,心智还不成熟的我们,确实做不到理智、淡定和从容,我们小地方生人,没见过啥世面,也不会想得更远,只会盯着眼前、桌子上那点东西,简单直白直接抒情地表达出内心的渴望,那个状态,我们老家叫饿痨饿虾的样子,现在四川话叫抖怂,莫法,情况就那个情况。</p><p class="ql-block">所以,关于这方面,憨吃哈胀、丢人现眼的糗事就比较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在当时,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还算是不错的,爸妈都是国家干部(这个名词好久没听说过,有点新鲜了),收入还不少,特别我妈妈的工资一直在整个县里都算高的(我记事起就晓得她十八级每月八十多元,绝对是高收入了,因为级别高,之后每次调工资,她都把指标让出去了,一次也没长过,直到后来,政策硬性规定,行政级别给上调了两级变成了十六级,但薪资依然没动,妈妈给我写信说是空调),家里每个星期基本都能吃一回肉,所以爸爸也有点闲钱去称焦花生来备着,但要满足孩子们的零食和不断增长的口福的需求,客观上还是做不到。</p> <p class="ql-block">唉,每每想起这些心酸往事,虽然几十年过去,还是心酸!</p> <p class="ql-block">(网络截屏照片)</p> <p class="ql-block">(网络截屏照片)</p> <p class="ql-block">好了,忆苦告一段落,进入思甜程序,凡尔赛下当今的小康幸福生活吃吃喝喝系列:</p> <p class="ql-block">(成空政治部老战友吃喝)</p> <p class="ql-block">(在蓉新闻教导队同学吃喝)</p> <p class="ql-block">(在武汉跟空政院新闻班同学吃喝)</p> <p class="ql-block">(西沙群岛海滩上吃渔民刚捞上来的海鲜)</p> <p class="ql-block">(回老家在非常壕的朋友家吃喝)</p> <p class="ql-block">(嗨皮的小姐姐们)</p> <p class="ql-block">(我爱你——🇨🇳!那谁,全村的希望,别辜负了大家哦)</p> <p class="ql-block">(题外插入一张。钟姐姐把这个美篇里的两张照片合P了下,并强烈要求更新进来,遵嘱落实。但从此,全村都没了希望)</p> <p class="ql-block">(牛背山顶的晚餐)</p> <p class="ql-block">(西沙群岛鸭公岛的清蒸石斑鱼)</p> <p class="ql-block">(新疆烤羊排,一人一份)</p> <p class="ql-block">(成都庙会的烧烤秋刀鱼)</p> <p class="ql-block">(西昌邛海小岛上的特色烧烤)</p> <p class="ql-block">(自己做的抄手)</p> <p class="ql-block">(我们大家。当年父母每月一百多元的工资,养育出了我们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除女儿在墨尔本读书没回来好像都到齐了。穿喜庆唐装、抱着重孙的妈妈,已经离开我们几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