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布袋,胶东潍坊的方言,即口袋。布袋,衣服上的兜,两寸宽三寸长。记忆里,小时候的布袋,简直如同太上老君的乾坤袋,四季从未空闲过。因为盛的东西太多,所以呀,我的布袋很容易磨烂。我娘也为此经常数落我,奈何我榆木疙瘩脑袋开窍晚,左耳进右耳出,布袋仍是每天鼓鼓囊囊的,于是乎我那严肃不足慈祥有余的娘亲见成效甚微,便由得的我往布袋里装东西。小时候的我调皮的是鸡憎狗嫌的,那时村里的孩子们是相通的淳朴的,也是最捣蛋的了,皮的令人头疼!</p><p class="ql-block"> 丘陵地的特色是丘丘相连,此起彼伏,一丘又比一丘高。那三月桃树开花时,苗圃的颜色是粉若云霞,风吹来时,花瓣片片飞舞堪若仙境,布袋里有了空间,此时是装满了花瓣。还有树下的婆婆丁,花儿黄色,美的娇艳,拽一朵放到布袋;见到紫花地丁,紫色惹人怜,挖一棵,放到布袋;白头翁的花儿像酒杯,迎风摇曳,现在想来当真美得不可思议,折一朵,放布袋;麦蒿花儿虽纤弱却亭亭玉立站在麦地里。四月,洋槐花不约而同开满了村子,开满了山沟。一棵棵树上挂满了串串莹白的槐花,胡同里亦洋溢着甜甜的醉人的香,摘下一串,放进嘴里,又香又甜!再摘几串,放进布袋,没人会喝斥,因为太多没人稀罕。五月,蔷薇开满枝,那馥郁的芳香每每让我留恋,不愿早早的回家,见四周无人,飞快掐几朵放布袋里,再去河里抓几条小鱼回家,放罐头瓶里能养一个星期。青杏枝头尚未熟,却耐不住诱惑摘一个,咬一口,酸,倒牙!没勇气继续吃下去,半个青杏放布袋,以免留下罪证!记得有次桑葚熟了,约及伙伴爬树上去摘桑葚,边吃边往布袋里放。嘴上被染的黑不溜糗的,左一粒黑色的,右一粒红色的正吃得得意,树下一声喊:谁在树上了?再不下来,我开枪了!刹时,一听说开枪,作为小孩子,却曾未想过那时有什么枪呀?以为是电影里的八路军打日本鬼子的枪,当时我们就都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从树上往下秃噜,唯恐下慢了被‘枪’打着了。我下到半截,一不留神,手被树上小伙伴不知是谁的脚给蹬了一下,手劲一松,,很利索的掉了下来,所幸树不太高,当时脸朝下,树下皆沙土呀,嘴里立马进了沙土,真的是好咯牙!趴在沙土堆偷偷抬头看,哪是什么枪呀,原来是村里的五保户王爷爷手里拿一根拐棍,正猫着腰嘴里还说着:开枪啦开枪啦!我布袋里的桑葚也洒了一半出来,却不顾的捡起,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小伙伴们也是各奔东西往家里跑,只听到后面传来哈哈爽朗的笑声!麦子大满时,拿筐去挖苦菜喂兔子,回家时,一大把麦穗头撑在筐底,掐了自家地里的麦穗,被娘看到了训斥一番,麦穗却也不舍扔了,上锅里蒸了,锅开了时把麦穗拿出来,黄澄澄的,取几穗,两手对着搓了,呀!被麦芒扎了一下手心,那也顾不得了,美食在前,吹掉麦芒,麦粒放进嘴里,齿颊留香,那真是简单的快乐!余下皆放入布袋。</p><p class="ql-block"> 夏天,姑姑送来了了西红柿和黄瓜,太多吃不了,就放在水井里挂着,想吃时,拿上几个番茄,放在布袋里,番茄沁凉,咬一口酸酸甜甜,凉爽!叔叔中午不休息,嚼了麦粒,洗了面筋,领着我和老弟满村跑,粘知了,此时布袋里装满了知了。知了也不知疲倦地在布袋里大声抗议嘶喊,可无济于事,不理它们,晚上,全体偃鼓歇兵。秋天时,布袋里会今天装上一个梨,明天装一个桃,后天装一个苹果,有时半块月饼,有时是奶奶烤的焦黄的土豆。出花生时,布袋里装满了花生,晚上睡觉时,炕头上还蹦达着一个蚂蚱,不用说,那是从布袋里跑出来的。花生也滚了一炕头,布袋里的土也随之漏在了炕上,于是乎,又被娘数落一番。而我却又在娘对我的谆谆教导中进入梦乡。</p><p class="ql-block"> 冬天,雪花飞舞的时候,布袋里装满了娘用沙土炒熟的瓜子,剥开一个,放进嘴里,真香呀!过年时,而布袋里则装了爷爷奶奶叔叔姑姑给的压岁钱,不多,合计总共三毛五毛,但却如巨款在身,腰缠万贯,那个乐呀!俺也是有钱人呐!于是在小伙伴们跟前炫耀。不过捂不了几天,如数归公。布袋,装满了我的童年,装满了我的调皮,装满了我的愚昧无知,更装满了家人对我无尽的爱。。。。。。。</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几乎不用布袋了,即便有布袋,布袋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虽是空的,可此时的布袋里面却装满了无尽的乡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