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忆同桌洪霖第一 错将梁当成果姓
第一个同桌是梁洪霖。分座位时,是男女生在走廊里各站成一列,从小到大按个头排好队,然后进入教室,再依次进入座位,后来,老师又小规模地调换过几次座位,但我的位置没变,一直坐在第三排。
刚刚同桌,不好意思问他的名字,可他的书皮儿上写了。好像是家长给写的名字,梁字连笔,我以为他叫果洪霖。下课时遇到原来的同学随口说了一句,她说,是梁洪霖啊,还是我们金二小的。
看第一次聚会的照片,觉得他变化挺大,没能一下子就认出来,得对着名单用排除法,不过比起小熊还算好认。他小时候是典型浓眉大眼的周正样子,笑眯眯的,总是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衣服,干净清爽。自习课时,他喜欢把两个小臂横着支在课桌上,然后身体抻长尽量往后坐,这样坐稳后,或者是把下巴放在两只交叠的手上,看着课桌上的教材朗诵课文,或者是把脑门放在两只交叠的手上,趴着看双腿上的教材朗读课文,他朗诵也很好,在班级里直追纪鹏。下午自习的时候,他作业写累了写烦了,就开始读课文。他的坐姿我很熟悉,因为在家里大弟弟也是这样坐,大弟弟不爱学习,一拿起书本就这副懒塌塌的样子。。。
后来语文课上小考,把会答的内容答完之后,他也这样脸朝下趴着,老师并不管。几次之后他仿佛悟到了什么,不再甘心就那么白白浪费时间,就大胆地把书打开看,看后再写卷子,非常从容,直到有一次被老师发现,没收了教材。。。这样的事我比他还严重,是初二期末英语考试。考试地点在一个实验室,监考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子微胖烫发不认识的女老师。都打铃要交卷了,同学们纷纷往外走,教室里挺乱,我记得是默写单词中有一个:土地,我不会,就趁乱偷偷问前面的张淑丹,她把单词写在手上悄悄放在背后给我看,然后就把卷子扣在桌上先走了,我翻开卷子哆哆嗦嗦正写呢,监考老师忽然走过来,一把扯走我的卷子说,别写了,你这是作弊知不知道。。。我吓得要命,觉得自己这是道德品质败坏啊,一旦被老师告诉学校受处分,一旦被老师告诉家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等同学都走了,老师在讲台那儿整理卷子,我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承认错误,求老师别告诉家长,她沉吟了一下,看我一眼,就答应了。。。可从那天开始我还是终日惴惴不安,生怕老师突然变卦,每天各种担心害怕焦虑羞愧却不敢也没脸和任何人说,直到放假了一直平安无事,才算放下一颗心。。。初三一开学新开设了化学课,老师一进门我就懵了,就是那个监考老师。。。过了好久察言观色的日子,才确定老师根本不记得我。。。
今年春节,梁洪霖发了一段自己的话,在微信群中各种花样翻新地热闹拜年的声音里显得非常深挚:有些情感是埋在心底,因为我的木讷。但今天,羊年春节之际,我要大声地说,我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并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
第二十回 洪霖后星凯接力 李治斌初三收官
然后是张星凯,印象最深的同桌是张星凯。
他那时脸上有微微的青春痘儿,发型也和其他男生不同,明显摆弄过——那时摆弄发型就是头发上抹发蜡,用手经常性地摩挲,把头顶的头发都转向一面,叫转头。。。他手里总是拿着他的小尺,一抖一抖地,却并不敲打什么,那把黄色的木头尺子油漆斑驳暗淡,刻度也不很完整清楚,花花搭搭的差不多有一半儿都露出了木头本色,他自豪地说他的尺子是打上小学开始就用了。同样恒久远的还有他的橡皮,那种最大块儿白色绘图用橡皮,那时还剩下三分之一,表面发灰,划痕和洞洞都是黑色的,我很钦佩他能把文具用这么久。。。大家都说张兴凯当过体委,我没有印象,和他同桌时他已经挺明显地不喜欢学习了,不过每次小考都还凑合,因为我考多少他就考多少,一分也不差,我从来没发觉他看过我的卷子。。。他自习的时候爱说话,一边说一边抖着手中的尺子,好像也没有固定的交谈对象,就是自己在那儿说,有时候前面王世军和隔着我以及过道的左前方的钱洁会呼应他几句。。。有一次看过电影《英雄虎胆》,他足足说了一节自习课,还记得说那个司令夫人的裤子太肥了,裤腿儿扎起来能装二百斤大米,他把司令夫人叫做老女gen(四声)子。。。老师说话的时候他也接话把儿,虽然是小声儿的,常常会惹得我发笑,一次笑大了,被于老师批评:我调他和你同桌是想让你帮助他,可你却让他带坏了。。。有一天的自习课他破天荒地认真在本子上写字儿,我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在抄歌词,是当时流行的电影《流浪者》里的《丽达之歌》:你是我的心,我是你心中的歌。。。(你是我的心,我是你心中的歌,快来呀,快来呀,阿不拉阿不拉拉,好像歌词是这样的。。。修德志)看我看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词太流氓了哈啊(小熊那时下课就哼哼:你是我的心,我是你的肝------纪鹏)(老凯太早熟了,要不于老师让他当体委,他那时身高马大,又有护花之心——纪鹏)。。。自习时他也哼哼歌儿,遇到敏感字样儿的时候就语焉不详地含混过去。。。高中时学地理,好像在黑龙江吧,有一个兴凯湖,地图册上看到时还想起过他。。。
李治斌,是初三时的同桌,和张星凯比他算是沉默寡言,喜欢集邮。他胖乎乎的,眼睛很大,眼神儿忧郁,脸色青白,神情萧索,头发软而发黄,衣服也是浅青灰色,说话声音好像中气不足,整个人都有些蔫巴巴的。他温和,情绪稳定,时时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偶尔冒出句话来好像非常明白事理,又好像因为明白不过如此而显得心灰意冷。有时和前后座的男生聊天儿,话不多,笑的时候全身缩成一团儿,笑得紧张又鲜明,一下子就会露出男孩子的调皮劲儿,但这神态转瞬即逝。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有天说到报文理班,我说想报文科班,前面的王世军回头对我说,六班的吕老师说了,你报文科班保证能考上。就是那天,李治斌忽然和我说,你们学习好,将来考上重点高中,再考上大学,都有前途。我这样的,考不上重点高中,随便找个高中念了,然后去银行工作,一辈子就能当个小职员混日子。。。那是他和我说话最多的一次,老气横秋的语气。。。当时小职员这个词在我印象里,是用在解放前的戴着套袖戴着眼镜打算盘的中年小人物身上的,和我们生长在红旗下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毫不相干啊。而且,银行,听说过,没进去过,他怎么会想到去那里,他去了能做什么工作呢。还有,他怎么能把自己未来的生活想得这么具体真切肯定呢。。。我的疑问很多,可还是和以往一样,什么也没说。。。
初中时候的自己真的不懂事,既没有自我意识和自我要求,也不懂观察了解关爱别人,更不会去主动思考建设什么,基本上就是浑浑噩噩。这也是我不觉得初中生活美好的原因之一。
老修说,李治斌的父亲在金融系统工作,那时好像正在国外,他还偷拿过父亲的外国烟和老修分 享。。
第二十一回 男女别泾渭分明 小封建互不说话
记得和三个同桌坐在一起时的一些细节,可是不记得甚至不知道不同桌时的任何一件事,他们之前和谁同桌,或者之后又和谁同桌了,又怎样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是,分明还在一个班级,分明距离不会很远。
那时很多同桌都会在课桌中间划一条线,标明自己的势力范围。最初的原因好像是因为课桌小而同桌又大大咧咧东西乱放,后来嘛有人是为男女之大防。。。
程晓红那时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和王衍祥同桌。她告诉我,王衍祥经常用粉笔在课桌中间划线。其实划线后男生比较容易遵守规范,左肘定好位,写字做题都用右手。可她写写字就忘了,胳膊肘就过界了,过界时王并不说话提醒,而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猛地用左肘撞击她的胳膊,她吓一跳,本子上的字还常常扭曲变形。后来,王衍祥不再自己亲自动手,而是拿来钉子和锤子,从桌面下向上钉钉子,程晓红的胳膊一过界,就被钉子划伤出血。。。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同桌都很好。。。
初中的时候,男女生几乎没有正常交流,偶尔说话也就是与同桌或者前后座问作业啊之类的事。
自己有几次想说话没说话的经历,印象很深。
一次是钱洁,他坐在隔一条过道的左前方,因为教室前面放东西,所以他们那组集体往后退一排,他坐第一排却和我们组第二排平行。那天自习课他回头说话,桌上一张纸掉到地上,那是非常洁白挺刮的一张图画纸,我看着他的脚在地上和桌腿儿的横栏上无意识地挪来挪去,非常担心他把那张纸踩脏了。想提醒他,可是没有,就那么一直担心地看着,直到他回过身找纸,然后发现在地上,还没被踩到。。。
还有一次是冯选,他和张安春是同桌。平时文静沉默,有一天不知怎么忽然发现了一种别致的词汇组合方式,所以他一下午都在那儿与前面的费守家(和王春莲同桌)反复发挥复习巩固,句式如下:你奶个胖猪腿,你妈个笨猪脑子,你哥个红猴腚。。。我想说这种词汇组合法真是有趣新奇啊,可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就是许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丹一下子比大家都高出好多,嗓门也很大,他篮球打的好,有时候中午从教室窗口望出去,会看到小操场上鹤立鸡群的他,在一番争抢之后起跳投篮,他跳起后能很神奇地在半空停滞下来,完成投掷动作后再落下。班里那时传说有某个女生喜欢他,不知道说法从何而来,不过有一天我回头和于桂珍说话时,无意中看到那个女生微低着头,表情里有着拿捏出的碧桃色的妩媚,眼睛一瞟一瞟地望像许丹,我登时对含情脉脉这词儿有了感性认识。。。许丹每天早上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都会一脸阳光地一路和男生们挥手打招呼,说早上好。。。那时很羡慕那些回应的男生,觉得他打招呼的方式很成人很洋气有范儿,可这和女生没关系,和我没关系。。。那时真是太不自然不正常了,不就是打个招呼么,都不能。。。
小小年纪,处事别扭认知狭隘,满脑子想当然的偏见,乏味做作而不自知,最起码我是这样。这也是我不觉得初中生活美好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二回 从小学直到高中 论同学纪鹏最久
纪鹏是我小学同学,他和王恩群,还和我高中同班,大学同校。
纪鹏是从山东转到我们金一小学的,冬天时常穿一件咖啡色的中式小棉袄,笑的时候眼神明亮带着惊讶的表情。四年级有次期末考试他考了四个100分,语文算术政治自然,好几个班,只有他一个人全部满分,好长时间,他都被班主任李玉梅老师和我妈拿来说事儿。他爸和我妈是同事,很熟悉。他家最开始住在金家街沟东的平房,和我们班好几个女生家在同一趟房,我去玩的时候会路过他家,在门口遇到他爸爸,就问纪叔叔好。 初中时纪鹏是语文课代表,朗诵和唱歌都好。小学时没发现,他那时说话偶尔还有山东腔,把蓖麻籽念成逼马姿。。。我上学比较早,可他年龄比我还小,再加上那时长得也瘦小,就总觉得他是小孩儿。可朗诵时他的声音很老到,小小年纪语速语气重音停顿处理得从容自如,仿佛洞悉世事。不过前段时间他在群里发他唱的《生活是这样美好》,声音脆嫩轻灵得又仿佛返老还童。(是当时集体看的电影《海外赤子》里的插曲,陈冲女主角,叶佩英唱的:路边的花朵,树上的小鸟,听我欢乐地歌唱。冰冷的山泉倒映着山峰,听我欢乐地歌唱。哆哆睐咪发嗦啦嗦,啦啦啦------纪鹏)这是当年于老师教我们的歌,那时班级要参加歌咏比赛,天天练,于老师弹风琴伴奏,纪鹏领唱。大家错落有致地排好队形后,老师让我们随着歌声错行左右摆动,仿佛微风吹动水波,可是后来终于作罢,因为嫌我们晃得僵硬。
纪鹏有段时间常常自称朕,可能和正在学的古文课文有关;他还总是强调,他的姓念ji(三声),可那时谁在意声调呢,反正也不说普通话。他跑得很快,全校运动会经常拿非常好的名次,但记不得那是高中还是初中时,总之惊讶他跑得快时总要对别人说,以前和他同学时一点儿也没发现征兆啊。。。
聚会后第二天我和弟弟去了爸妈的墓地。
第三天,中午和纪鹏王恩群又聚了一次,还喊来了高中同班的李龙。考到同一所大学,所以我们三个还有另外两个同学是一起坐火车去辽大报到的,买车票那天还在大连火车站前合影留念。
王恩群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好像变了一个人,积极主动热情幽默,和女生说话做事都爽快大方极了,女生们便同声叹息中学变态的氛围多么压抑人的天性。初中时王恩群个子高,戴着眼镜不苟言笑;用功认真甚至执着,学外语时有某个声母发音不准,就大声地反复练习;作文好,爸爸好像是大学中文系的老师,让人羡慕。到大学后,王恩群和纪鹏带着我们几个女生去了一次沈阳的南湖公园,回来的路上还在饭店请我们几个女生吃了饭,那次的锅包肉真好吃。后来他俩又领来六班的考在东北工学院的男生找我玩,我也去过王恩群的寝室(这事我没有记忆,后来同事的丈夫说认识我,他和王恩群一个寝室的,在那儿见过),再后来就看到王恩群风风火火地当学生会干部。而在哲经楼的三楼西头的教室上课时偶尓能遇到纪鹏。。。
那天晚上纪鹏又找了小时候的两个邻居兼小学同学再聚一次。都是从没聚过的老同学,三次聚会话题都一样,可是内容不一样程度不一样心情不一样,见初中高中同学时自己还有点儿一本正经装模作样,想想原因可能是因为有些同学实在可以算作陌生人,念书时没说过话没多加注意,现在也是除了名字样貌一无所忆。可小学伙伴儿见了面马上就原形毕露张牙舞爪,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天天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写作业,互相家里乱窜,到高中时还经常联系,小时候的蠢样子鬼样子都互相再熟悉不过了,还装什么装啊。。。所以和纪鹏相处最轻松。
第二十三回 说发小还有老夏 小学熟中学陌生
夏重生也是我小学同学。从二年级上金二小学开始就是。
老夏在小学时非常醒目。他学习好,还会吹小号和口琴。当班长或是体委,穿一件将校呢颜色的上衣,戴着饱满鲜艳的绸布而不是棉布的红领巾,精神抖擞地站在队伍外面喊口号,双手五指并拢紧贴裤缝,腰板挺拔,样貌气质像个当时动画片里的小英雄。(修德志:老夏身体倍儿棒,小学时就能做出钢管舞的动作——脸朝下,手臂夹住钢管,身体笔直与钢管保持垂直,保持静止。)我妈对他印象特别深特别好,说他懂事有礼貌,因为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让老夏负责接待,他记得我妈,主动打招呼问候,领她去我的座位。
小学时很熟悉,同班同学好几个都和他同楼,我还去过他家玩,他有一个姐姐。有一次劳动是搬砖垫操场,我走操场这一半儿,他走那一半儿,我们在中间倒手交接,这样好像会不像贯穿整个操场那么累。。。可初中照例不说话,有时一大早上学等6路车时能遇到他,他经常手捧一本小说在看,目不斜视,隐约记得他和同学说起他读的是《三国演义》和《七侠五义》什么的。刚上初二他天天中午下课时和张清一起主动去食堂抬饭笼,那时班里两个饭笼,早上中午由值日生来回抬送,有时饭盒会从饭笼的缝隙掉落,所以很多饭盒上都勒着橡皮筋。他俩好像是第一批入团的。 (修德志:张清,你曾经和夏重生前后吧,你俩当时老好了,同上厕所同上下课。。。张清:好像没前后过。老夏正直忠厚德智体都好,是我的榜样。我记得我还写过他一篇作文。后来因为我的错,老夏生我气了,就慢慢淡了。。。崔淑珍:张清,初一初二你俩前后位,初三好像不是了,老夏和我老对两年,人真的非常好。。。)有一次放学,我在等车,看到他和张清远远地走过来,后来车来了,他俩和所有的人都挤了上去,我没挤上,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看着远去的公交车,觉得这好像是某种象征,但说不出是象征什么。
我家邻居有两个我们的小学同学,都是男生,放学回家后经常和他们瞎聊啊打扑克啊什么的,有时候他们问起老夏,我就说我们现在都不说话啊。。。初中毕业时,大家互送礼物。我在家准备,我那外星人一样的妈看了看说,怎么都是给女生的,就没有男生朋友么?应该多和男生交朋友啊。。。我就送了他一张明信片,图案是兰花,他也给了我一张,写的不外乎是好好学习积极进取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话。。。
高中时偶尔在走廊遇到他,他戴上了眼镜,面目开始变得模糊平和,还是不说话。他们高考后,忘了怎么联系上了,大二寒假时和张清许丹小熊张安春孙继慧一起去过他家,还吃了饭。那时我们比初中开放了好多,吃喝聊天后还一起跳舞,嗯,记得和许丹一起跳舞时觉得他真高啊,高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之后还一起去了于老师家。后来,张清说他当时想给老夏些钱均摊,我没说什么,心里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给钱。。。后来好久都通信,说各自的大学生活,很自然随意,仿佛我们一直是朋友,好像从没有在一起几年不说话之后又几年没见面似的。。。一直通信到我大学毕业,他大学毕业,还记得他当时在开发区的一个叫万宝至马达的单位。那些信还在,和其他同学的信啊贺卡什么的放在一起。。。
第二十四回 转金二半路同学 有老修记忆深刻
老修也是小学同学,只不过时间不长,我们四年级时才整班从金一小学合并到他所在的金二小学。五年级时分重点班,按测试成绩从每个班选出一些同学组成一个新班,五年七班。
微信群里老修和纪鹏常常提起一些五年七班的同学,除了原来金一小同班好几年的,我谁也不记得,完全没印象。后来老修建了一个金二小学群,刚开始同学在一起回忆得热火朝天,有的还记得我,可我连那时自己的同桌都想不起。
不过即便初中不同班,也会记得老修。当时有各种数学竞赛,大红榜上总有一些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人的名字。他总是排在前面。老修那时个子就高,座位应该在后面。班里人很多,我那时在第三排,所以尽管那时男女生还说话,我们也根本没说过。
张安春说,她初中时不知道什么是暗恋,但是谁学习好她就羡慕谁,就觉得谁了不起,就关注多些。。。我差不多也是这样,却又不全是这样。因为当时以为学习好的人都用功刻苦积极上进有心机耐力强,仿佛特殊材料制成,非我等能够理解,会本能地敬而远之。。。清楚地记住老修是因为小学时有一次劳动,夏天,他穿了一套米黄色府绸的衣裤,盘扣,风一吹,晃晃荡荡的,还戴了一顶编织精致、中间有一圈儿黑色装饰布的草帽,帽檐并不宽,不是那种粗糙大檐劳动用的。他皱着眉,阳光下看过去,像谁呢,像小兵张嘎里的罗金宝,不是长得像,是感觉像。。。
初中刚开始时老修坐在后面,后来刘薇老师说他近视(之前他的眼睛好像受伤过,有很长时间有一只眼睛都蒙着纱布,好像是左眼),调座和于桂珍同桌,在李治斌和我的后面。下午自习时我经常回头和于桂珍说话,都是向过道那边转身。也问过他一次数学题,他说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我也没听懂,不好意思再问,就假装懂了。。。纪鹏说老修那时候学习好,但是和其他学习好的同学不一样,桀骜不驯。张淑丹说他那时学习好但是有点儿小坏坏。。。好像是吧,我不知道,除了英语课不洋腔洋调地说自己的名字这事,只知道他成绩特别好,可是竟然没当什么班干部。
有一天我在微信群里问老修:你还记得当时老师带领大家参观自然博物馆,回来后让我们写作文,然后表扬了你,念出一段给大家听,并且分析其中一个词用的特别好么。还记得是哪个词儿么?我记得,想印证一下。。。他回复说:具体作文内容早忘了。不过拿出来作范文这事儿记得。这次参观作文是学习《第比利斯地下印刷所》这篇课文后搞的。于老师说我写的结构较好,描写空间顺序不错。你记得说出来提醒提醒我,看能想起来不。。。我说:简直了你,就是描写空间顺序的。。。“次第”。。。我们都说从一个展室到另一个展室挨个看。。。你用了这个词。。。然后老修这样补充:那次参观自然博物馆是结后茅盾的那篇第比利斯课文,掌握记叙文描述空间顺序组织的,时间是初二下学期的这个时候,空间描写顺序要遵循先外后内自上而下从大到小的原则。。。
当时的反应就是瞠目结舌,之后羡慕不已又恨恨地说:你说你什么都记得,这样真的好么?早知道学习时要这样把握来龙去脉思路清晰学以致用有针对性目的明确,特么的我也班级前几名了啊。。。然后张安春说:那次老师也念了你的作文,说你细节描写好用词准确。。。我好像并不谦虚地接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谁看到了会以为我在自夸今天的自己仍旧细节描写好用词准确,其实我是看了老修三十多年前就如此有源有流地对待一篇作文后,怕自己到今天仍然不能历史地动态地看待问题,仍然孤立地面对某个现象事件,继续拘泥琐碎。。。可是,何必解释啊也没人会在意这个,所以我也没多说,独自面对差距默默地无可奈何。。。
第二十五回 男同学连平为民 小洪斌拾金不昧
有印象的还有潘连平。他坐在隔着一组的第三排,和冷春燕同桌。他很活跃爱说话,穿军绿色衣服,个子不高,小眼睛扁扁嘴,骑自行车上学。他经常迟到,每次迟到都说车链子掉了车蹬子坏了什么的。有一次于老师批评他,他嘟嘟囔囔地反驳,老师说,你说什么,还不服气么?他直着眼睛说,我什么也没说,就是嘴动弹动弹。。。
坐在他后面的是于为民,和张淑丹同桌。每次寒暑假中间都有两三次召集日,大家返校汇报作业完成情况,我经常都是拖到假期的最后几天才突击写完。可初二开始的召集日,第一次召集于为民就说自己的作业全部都完成了,大家都很惊奇钦佩。开始我心里很羡慕,到了升初三的暑假他还是说自己都写完了时,我就心里嘀咕:什么叫都写完了,难道你一假期的日记也都提前写完了么。。。这次暑假结束,开学回来第一次数学课就考试,既有学过的又有新书内容,现在想来是新换的数学老师要了解我们以前的基础和谁在假期做了预习,100分满分,张清考了90多,全班最高分,大部分同学不及格,我也不及格,老师总结时说没考好的没关系,反正有一些我们没学过。。。我这才知道原来假期不仅可以提前写完作业,还可以提前预习新书的内容。。。现在想来,自己基本上就属于在父母粗放经营下长大的,又没有哥哥姐姐的引领影响,自己还不够聪明,所谓成长就是随着时间的流荡茫然懵懂地四处乱撞,撞痛了也许才会明白一点儿事理。。。也许是撞痛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这也是觉得初中生活不美好的原因之一。。。
张洪彬,坐在我们这一组的第一排,和林静同桌。他皮肤黝黑,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坐第一排,当然那时个子不高。那时的体育课,经常跳箱,助跑后踏上跳板起跳,双手撑在箱上飞身越过。女生的箱比男生的矮而且短;横向跳,会有女生腿被卡住后摔倒,有的自己摔倒时还会带倒分层叠放的箱体最上面的几层;纵向跳,会有女生坐在箱上过不去;后来改跳山羊,反正是越来越容易,大概是女生越大越笨重胆小。男生的大长箱都是纵向跳,个子高的男生呼隆隆地跑扑通一下就能跳过去,个子矮的就比较费劲。张洪彬跳箱很好看,他的手要在箱上倒腾两次才能过,可倒腾手时他飞跃的速度不变,动作不但不受阻分节变形,而且更显轻盈俏皮,简直是行云流水。。。
(张洪斌同学。。。一天中午,我和宫恩亮同学坐在教室里闲聊,当谈到张洪斌时,我说:“这个人忠厚老实,天真可爱,很惹人喜欢。”龚恩亮接过来说:“他的品质很好,去年他捡了一块手表,立即上缴学校,真是拾金不昧呀!”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小同学,只见他个子不高,四方大脸,眼睛挺大,亮晶晶的。他进了门就拿起笤帚,向我们走来,我和龚恩亮的谈话就停止了。
他走到我们面前,没说什么,就俯下身子开始扫地。我问道“张洪斌,今天不该你值日,你扫地干什么,叫值日生扫去!”他向我笑了笑说“值日生至今还没扫地,这些饭渣在地下,会影响班级成绩的。”我和龚恩亮对望了一眼,都会心地笑了。。。引自修德志初中作文)(老师评语:写作态度要端正。。。修德志:那时叛逆期,脚踩在亦正亦邪的线上,那篇作文确实是在恶搞)。。。张洪斌拾金不昧的事老师要求大家写过作文,只不过只要求男生写,女生换了别的题目,因为男女生不说话,不方便采访张洪斌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