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官沟四号是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那里的往日时光,是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p><p class="ql-block"> 上官沟四号在福州市仓山区。从台江区过来,过了横跨闽江的万寿桥,就到了烟台山脚下的观音井,再往前走,是塔亭,然后沿着中籐路走约莫二十分钟,便到了十锦祠。从十錦祠百货对面的一条巷子进去,就会先到福州第四印刷厂,再往里走,便是上官沟了。</p><p class="ql-block"> 听我爷爷说,上官沟四号属于广东厝。它进大门后,正对着是一个大厅,然后由一条走道贯穿,住户们都住在大厅两边独立的、两层的屋子里。上官沟四号住着六户人家,除了我家以外还有一户也姓张,其余的分别姓齐、姓赵、姓黄和姓陈。印象中有五户人家关系挺好,大人们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各家有困难就互相帮助,甚至谁家煮了好莱都会端出来让邻居共享。但不知为什么大家与姓陈的那家不甚来往,见面也不太打招呼。但是,陈家的叫嫩弟的小孩却与我玩得挺好,经常邀请我去他家观赏鸽子,我也会欣然应约。</p><p class="ql-block"> 从十锦祠再往南走,便到了三叉街,再往南,就是以前被称之为的城门公社。因此,上官沟四号的住户大多祖籍是城门公社的。如我家的祖籍是浚边的,姓赵的是高湖的,姓陈的是胪雷的。因了与故乡靠近,大家与乡下亲戚的来往便频繁上演着。姓赵的家里子女多,乡下亲戚也多且都是大嗓门。每当赵家一片喧闹时,邻居们便会笑着说:“今天赵家的乡下人又来多了!”</p><p class="ql-block"> 经常来我家的是老家的依荣伯与依水伯。他们挑着担子,带来地瓜、蔬菜、米粿还有自酿的烧酒等。他们在家里吃个午饭,然后与爷爷奶奶天南海北地聊天,大约下午三点左右,就带着我们送的糕点、文具等坐车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经常与奶奶去浚边老家。老家在乌龙江边,坐公交车大概半小时就到了。趁着奶奶与亲戚聊天,我就溜出去在村子里转悠,还走进张家祠堂,看见一幅“百忍堂”牌匾赫然高挂着。我甚至一个人走到乌龙江边,坐在江边的亭子里看三江汇合处的江天一色、潮落潮涨。</p><p class="ql-block"> 上官沟里还有一幢别墅。一个大院子被高墙围着,大门之上刻着“静庐”二字。据奶奶说,这是一户有钱人家,是解放前当大官的。静庐终日大门紧闭,唯有墙边的一棵无花果树长出高墙。每逢树上结果,我和小伙伴们就用竹杆把成熟的果子打下来然后分食之。记得有一次我们正打得起劲,被恰巧回家的别墅女主人看见了,她非但不责骂我们,还笑着问:“无花果甜吗?”</p><p class="ql-block"> 上官沟其实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顺着别墅外墻的一条小路走不了多久,一片乡野景象便呈现在眼前。但见稻田金灿、池塘荡波、菜园碧绿。田野上的榕树下,依稀有几间农舍,不时传来鸡鸣与犬吠之声。平常时候我不太到这里玩耍,但一到放暑假,这里就成了我与小伙伴的游乐天堂。我们在田埂上挖蚯蚓,在稻田里抓泥鳅,在池塘边的石缝里逮螃蟹。还绕有兴致地看农民在田里支起大网捕捉麻雀。每当夕阳西下,才尽兴而归。当然,成为泥猴的我,少不得挨奶奶的一顿臭训。</p><p class="ql-block"> 爷爷去世后,我和奶奶便到鼓楼区与父母亲一同生活,从此告别了上官沟四号。若干年后,我与一个同学聊起往事,乘着夜色重回了十锦祠。但如今十錦祠只剩下了一个地名,上官沟也早已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和宽阔的街道。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我舍不得我的籐山小学,舍不得中藤路上的小人书店、评话场和十锦祠百货里的文具,更舍不得上官沟四号里的人们和那些久远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p><p class="ql-block"> 而再回还,只能在梦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5、15于厦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