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过60岁,记忆像秋后的秸秆衰败得利害,刚读的书一合上就忘了,一件小事如果不马上去做,转个身就忘了,唯独小时候里弄的样子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沉淀越发清晰,那小时候耳濡目染又迷惑的疑虑也有了答案。</p><p class="ql-block"> 万籁俱寂的夜晚碎片化的往事点点滴滴一串串跳出封存的记忆。那里是陪我成长、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为懵懂孩提打开纷繁冗杂,悲喜人世间一角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一弄穿二巷,留芳声巷4号是前门,东河头巷11号是后门,前门处是华氏祠堂,贴邻是清代进士陆士奎陆氏祠堂,此地供奉着华陆家族先祖的牌位,六十年代华家祠堂成了废棉花分拣厂,因场地太小,祠堂的门堂前的空地又搭上了油毛毡罩棚,陆家祠堂则成了民办小学。</p><p class="ql-block"> 5号是华家的正门,后改为从4号备弄进出。自南向北有五幢木结构住宅房,四幢是二层,一幢平房,备弄转弯抹角悠长昏暗,是旧时佣人杂役出入寄居的地方,民国后有许多平房改作安放寿器堆放杂物,又后来逐步修缮改为民居,只留下少量杂物间统称“柴间”。</p><p class="ql-block"> 备弄的尽头有个大院,一个倒塌了的防空洞正对我家门,小丘一样的混凝土碎石阻碍出行,靠着哥姐们手刨肩扛的搬移,生生地整出一片平坦场地。</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妈带着大姐去敲矿石,三姐做手工补贴家用,辛劳并快乐着,他们朴实、努力向上、节俭持家,有一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精神,给我特别可依赖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大院南面有三间堆放杂物的柴间,那些年受”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口号的鼓动居委办大食堂,有两间被占用养猪,再后来大食堂歇业,猪也不养了,搬来一户高姓人家,出大院还有两户人家,虽在同一弄堂,但他们属于东河头巷的居民。</p><p class="ql-block"> 印象特别深的是三间平房前的隔水弄堂两棵兄妹树,一棵榆树,一棵白玉兰,有合抱粗,树冠高大,遮天蔽日,最是那白玉兰树每逢开春,白妆素裹,花开满枝,浮香四溢。它们默默坚守见证了小弄的兴衰和变迁。无人知晓树龄和主人是谁。</p><p class="ql-block">小弄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谓称,成年男子称为“先生”,成年女子为之“师母”,两者称谓之间的关系有点不搭,但大家还都接受,再上点年纪的女性被尊为“老太”。</p><p class="ql-block"> 寒冬季节邻家主妇们会来大院晾晒衣被,孵太阳,在难得碰头季节里,她们咬着耳朵小声传递,议论着张家长李家短,时代更迭,小弄还那样,还是那些俗人、俗语、俗事。小弄的故事说也说不完</p><p class="ql-block"> 口口相传的记忆是泛黄的相片,遥远但真实,是苦短甜长的小酒,小口慢饮,绕有回味。</p> <b>01 羊腰湾的那把火</b><br> 1958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挡不住秋虫啾啾诱惑,扔下饭碗我遛出门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东面半边天都红了,火烟云像一朵朵蘑菇翻腾着飘向天空又吹散开来,街上,救火洋龙(消防车)的铃铛急促地敲着,一波一波的。<br> 姐哥们遁声跑了出去,因为我人小都不肯带上我,妈的第一反应是爸上班的羊腰湾油库着火了,而他还没有回家。在我的记忆里爸爸上下班一直不守时的,夜里九、十点回来,有时睡到八九点醒后又急匆匆走了,星期天不是公司领导就是同事上门议事。后来才知道那些年国家戴着“贫油”的帽子经历着“油荒”,紧缺物资的调运保供应,再平衡再分配有多难;动力技术升级,节油技术等的调研推广有多烦。必竟共和国正处在百废待兴的阶段。<br> 救火洋龙铃铛声是我接收的第一个警示符号。因害怕、担心,我的腿不由自主地在哆嗦。<br> 姐哥们一小时后回来了,也确认了妈的判断 ,大火确是从河对岸羊腰湾油库烧起来的。<br> 还是抵不止睡意,我睡着了,天蒙蒙亮时爸回来了,他说先让他迷一会,等会儿还要去公司。<br> 后来爸讲述了火灾的场景:卸油码头傍晚来了装有20桶煤油的船,靠岸后船主的钱夹子掉到船舱油桶的缝隙中,见天色已晚,船主点灯找钱夹子点燃漏桶渗出的油引起爆炸,因为是木船,船体炸烂后沉底,炸破了油桶的煤油在河面上燃烧,没破桶的半沉半浮的在水里漂。<br> 河面有木材公司成排的木排,救火队把已烧着的木排和未烧着的木排分开后推出火场,并用单根木头搭成屏障挡住浮油火,调机动船把未烧着的木排拖离火场。<br> 那时候救火洋龙只有水没有其它灭火剂,只能看着烧,烧完为止。<br> “还好,这还只是煤油,要是汽油桶爆炸就像点燃的爆仗,上天了”。<br> “船上人呢?”<br> “见闯祸船主拔脚就逃,守库哨兵呜枪无效后,开枪打断了他的腿交公安局了。”<br> “还开枪了?”<br>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哨兵半夜巡逻,发现围墙上探了个人头,喝斥后那人丢进来一团火,那团火在油桶场地乱窜,哨兵赶紧朝那人开了一枪,听到枪响,驻库解放军都跑过来追那团火”。<br> “是敌特分子把浇了油的棉纱捆梆在老鼠尾巴点了火扔进来。”<br> “后来呢?”<br> “后来哨兵立功受奖,再后来提干转业了。”<br> 当时我对这些话只听懂一半,立功受奖、提干转业是什么,不知道带着火的老鼠有什么后果,敌特分子又是什么。<br> 再后来羊腰湾油库迁往15公里外的周泾巷,因为离城区远对于搬迁计划当时的领导一直犹豫不决,这次事故后立即加快了建库进度,爸如此说。<br> 可又有谁能料想20年后我在周泾巷油库服务了四年呢?这就是人生的不确定性。 <b>02 谁来拯救他们</b><br> 弄堂后门最后一家姓吴,男主在新生路开柴爿店,城里人改烧煤球后,店里生意一落千丈。吴先生人长得五短六粗,硕大厚实的酒糟鼻,半秃,眼如铜铃布满血丝,胡子拉碴,不管四季变化,敞着肚皮,足噔板车胶胎自制的镂空鞋,像极小版的李逵。<br> 弄堂里的人独独不称他为“吴先生”,都喊他“红鼻头”。<br> 红鼻头老婆长相和红鼻头在外人看并不匹配,身材容貌不说多好也算正常,儿子名叫阿二,长得高大且相貌堂堂,在建筑公司上班。<div> 谁是阿大?没人见过,也没谁问过。<br> 红鼻头好酒成瘾,终日与酒相伴,一碟回香豆,几颗炒黄豆就是下酒菜,本就拮椐的家庭被他喝得天昏地暗,一对老的吵吵闹闹过着日子,儿子自然会帮娘教训老子,冲突中老子的牙磕了,头破了,酒还是喝,脾气依旧大。<br> 吵成习惯也就没人劝了,人们远远的,讪讪地说“喏,又吵起来了!”<br> 终于老子怕儿子了,开始离家流浪,半月一月地回一次家,即便这样儿子遇到老子还是打。记得一个下雨天,老子满口鲜血叭在地上干嚎,眼戾水估计流干了,好心人扶他起来,他柱着竹杆踉踉跄跄地跌出后门。<br> 几天后他回家了,这次没有酒瓶也没有冲突,静默了两天后他死了。<br> 作为小孩总是喜好看闹猛,我探头探脑看吴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酸臭味,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芦扉墙上有个大的窟窿,草屋顶上半只角透着亮。<br> 红鼻头死了,不再有吵闹打斗,家太平了,阿二很努力,翻建了房子,讨了老婆生了两子一女。<br> 1982年,我和妈走在中山路,对面一个女人盯着看了下我们,喊“邵师母”,定神一看原来是阿二媳妇,她说“我一眼就认出你的来了”。又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变化:你们下乡后,阿二74年生病死了,现在儿子女儿都结婚了,我也改嫁了,现在咯老倌是买鱼的,蛮好咯。<br> 妈说:哎唷,老板娘啊!<br> 红鼻头,后半世没过上好日子,境遇差却不知改变,昏昏噩噩,作天作地作自己。<br> 阿二头,但凡有点孝道,多点传统少点忤逆,太太平平过曰子不好嘛?<div> 从 没有听说过吵架可以改变人生,打架可以增加财富的。<br> 他们对前景迷惘困惑,消极应付,加上自身的性格缺陷,失败是自然的,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凡是有悖公序良俗,反传统的行为应与谴责。<br> <br><b>03初识“法权”</b><br> 我家和同院的高家都是“拥挤户”我家7人,高家8人,两家都属有扩容条件的那种。几乎两家同时向房管所交了申请,我家要求在空地扩容一间20平米的住房,高家要求将第三间柴房修缮为住房。<br> 房管员是个姚姓女人,30多岁,语速快且嗓音高,一看就是个能来事的主。她带了师傅上门丈量尺寸,拟个草图,说很快就能动工,后来就没了声息了,催了几次总说在研究,没人知道研究背后到底是什么鬼,高家却二个月就拿到了那间柴房的经租权,期间姚管员可没少来,夫妇俩时不时留她家吃饭,嘻嘻哈哈好不热闹,走时带上高先生为她准备的食品。<br> 高先生,一米七八的样子,白胖威猛,见到熟人满脸都是商业笑,旧时家里开一爿生肉店,现子承父业在东河头巷巷口买鲜肉,在食物匮乏年代理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老婆是他的童养媳,带着丈母娘一起生活。丈母娘是个小脚老太,素食,念佛。<br> 初夏,一个万籁俱静的半夜,一声声嘶力竭喊叫把我们惊醒。<br> “出什么事了”?<br> 我们拉开了灯,高先生那间房亮着的灯瞬间熄灭,安静了,只剩下黑暗里窸窸窣窣和压低的说话声,片刻,门吱呀一声,溜出一个黑影消失在备弄里。<br> 一周后,高先生岳母周氏招乎我妈过去,嘀嘀咕咕了好一阵。<br> 原来高师母夜班突感头晕,请假回家,怕惊醒高先生就摸黑上床,忽然感觉不对,拉开灯看见两个肉咯嗒四仰八叉躺着,不由惊叫一声。高先生也是机灵,一翻身摁牢师母拉熄了灯,姚专员慌忙拎起衣裤逃进备弄。<br> 从此我们再没有看到过那位姚专员。<br> 法权是通过法律确认与保护的权利,权利恩泽的对象决定权利人立场,方法和准则。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利用职权可以用来交易,利益以你侬我侬地方式滥情、媾合,潘朵拉盒子一经打开就是灾难。<br><br><b>04 能治病的大公鸡</b><br> 文革初期学校停课,工厂停工,“逍遥派”兴起城市养鸡热,有一种洋鸡叫白洛克,冠红、肉垂、耳叶为红色,脚爪、嘴、皮为黄色,白羽毛,母鸡体重六七斤、公鸡体重可达八九斤。据说注射纯种公鸡的血可以治病,全国席卷“打鸡血疗法”。<br> 高先生从鸡场买来纯种白洛克鸡苗,养在隔水弄堂里,鸡长很快二三个月就有四五斤,半年就长到八九斤,白嘴白脚的他认定种不纯,母鸡杀了吃,留下都是纯种公鸡。<br> 傍晚高先生把鸡赶到院子里一小时,每天如此,鸡群像放学的孩子,爪子噔噔地踩着地面,拍扇着硕大的翅膀快乐的撒着欢或引颈鸣啼。<br> 前楼的张老太和儿子、儿媳分开过,早早吃过夜饭到院子散步,看到威风凛凛的一只公鸡,对高先生呵呵一笑说:你这鸡结棍得,像一群红卫兵哇!<br> 高先生正色道:张老太,你不好瞎说瞎话咯,当心要倒霉的。</div><div> 张老大并不卖帐,回怼:我怎么个年纪了,怕咯啥?</div><div> 三天二头有人来买他的鸡,他的鸡不称份量,按只卖,一只20元,顺便搭配《鸡血疗法》油印本。<br> 鸡越卖越少,终于有人来倒翻帐了,用了他的鸡血注射后发生休克命悬一线,送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高先生此时有点怕了,赶紧退回20元钱,宁人息事。<br> 养了三年洋鸡的邻家大叔见势不妙赶紧收摊。 最要命的是隔水弄堂里那棵历经了百年日月星辰,战乱仍风华依旧的白玉兰树,日渐枯萎,留下老榆树孤苦地活着。<br> 现在才知道,未经发酵腐熟的鸡屎烧树根,危害极大。<br> <br><b>05立志务农的青年才俊</b><br> 张老太的儿子按当时的成份划分叫作“资方代理人”,张先生原是一家企业的高级职员,1947年资方投资转向台湾和东南亚,无锡工厂委托张先生代理管理,“资方代理人”是仅次于“资本家”的成份。<br> 张先生中等身材,国字脸,大背头,遇见熟人低眉顺眼颔首示意,既不清高也不点头哈腰,这和高级职员多年养成的职业素养有关。<br> 他的小儿子小名“小弟”我们就叫他”张小弟“。张小弟就读于无锡第二高级中学,学习努力,成绩优上,一副眼镜支在鼻梁上,配上细皮白肉,不善言谈,腼腆,和不熟人说话有点结巴。张师母说,小弟想考上海复旦大学,向往技术工程类学科。<br> 60年代初工业门类不齐许多商品还冠以“洋”字照牌,洋火、洋油、洋钉、洋灰。城市就业岗位稀缺,国家鼓励青年上山下乡,务农支边。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记者们挖掘多个学生回乡务农的事例,连发多篇通讯,树典型号召学习。他们是58年高小毕业的邢秀英、61年高中毕业的董家耕、62年高中毕业的侯隽,为了表达务农决心“秀英”“家耕”改了名,分别为“燕子”、“加耕”,前者自喻“候鸟”志在大江南北,后者表示更加努力的耕作。<br> 有一天张师母对我妈说,小弟不准备考大学了,想响应号召到农村去,全家几番劝说也没有用,到底为啥他不肯说。<br> 张小弟变了,进出弄堂见了邻里长辈不再热络,表情冷冰冰的,上学放学路上拎着球鞋赤着脚,有几段路是石块路、煤渣路,白嫩的脚踩在上面说不痛是假话,眉宇间传导的痛楚和迷惘并没说谎。<br> 我们几个小屁孩哪懂这个,跟在他背后齐声喊“一二三,张加耕”。<br> 张小弟立志务农的事学校上报到教育局,局里安排学校开了二次毕业生座谈会,小弟讲志向、谈心得。<br> 初霜降临时节,张小弟孤身一人去到宜兴与安徽交界处一个叫张渚乡的地方插队落户,据说此地是丘林地带,偏僻,交通出行困难。学校、街道、居委没有组织锣鼓的欢送,只有姐姐咛嘱,父母送子的两行泪。邻里们到是闻讯自发送到弄口,这也是我们弄堂的大事情。<br> 凭他的能力怎么说也可以做个乡村教师之类的文化人,然而并没有,为什么?大家都不明白。<br> 过后我见过小弟回家两次,一次是两年后的回家,一次带着妻女探亲。白面书生张小弟已经是实足的农民了,脸色黧黑,板刷头,两鬓稍有白发,胸部宽大厚实,宽大的衬衣,一双布鞋沾着泥。<br> 30年后偶遇张小弟二姐,知道他已带着妻女回无锡居住,居住条件和收入都不太好,也没有改变的趋势。<br> 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张小弟为什么改变志向放弃高考选择务农?<br> 最近网上查阅资料,惊讶发现1953年至1965年高考录取比例高得超出想象,我们一直以为中国人口基数大考生多,大学少,考上大学比例必然是凤毛麟角,其实不然。从宋长琨《文革前高考权利主体的演绎,1953一一1965年的高考政审制度》可以看出端倪,文章列出历届考生数和录取比例,最高121%,最低32%,平均录取比例也在45%上下。<br> 怎么可能录取比例超过考生量?只要你敢想就会有结果。<br> 文章从考生政审追溯到考前家庭成份政审的演绎过程,从国家政审的初衷,政审制度制定到各地极左思潮泛滥的轨迹进行全方位的考证和表述,文章阐明,有些政审都打着所谓“政治纪律”幌子保密进行的。<br> 闭卷静思,心情格外沉重,难受。<br><b><br>06弄堂来了个流浪汉</b><br> 61年冬天,住在前朝平房内的胡老先生家门口时常徘徊着一个穿着破棉袄的中年人,他自称35岁,家在乡下,几年前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去世前告诉,他的亲生父亲是无锡一座百年老店的协理,自己是店里的勤杂工,他和她的关系到她怀孕后回乡下就终止了,为此她也不嫁人,独自抚养儿子成人,由于生活困难儿子没取上媳妇。母亲咛嘱他不到万不得以不要去找父亲。前些年乡下连年灾害,粮食欠收,家里没有隔夜粮,现在连瓜菜代替都没有了,只能讨饭生活了,他到城里找到那家店的领导,诉说困难窘境,他认为已经到了母亲说的万不得以的时候了。他要活下去。<br> 退休在家的胡老先生夫妇和儿子孙子住一起,享受着和谐幸福的晚年。这个儿子的意外出现把胡老先生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东窗事发后怎么分的手,如何商定终止来往和补偿女方的这个秘密只有当事人和“胡夫人”知道,现在来这么一出(戏),着实不知怎样应付了。<br> 后来想想当时胡老先生夫妇处境就一个字“窘”!毕竟子孙们都看着呢,连邻里们都挺尴尬的,走过路过稍作停留,喊自家的小孩回家。<br> 胡老太气出了病,小辈们怒目冷对,胡先生还是有心按怃这个儿子的,把他拉进内院,躲进厨房该吃吃该喝喝,这样过了几天,躺了几天胡老太想清楚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拖下去终需做个了断。<br> 经过几番较量,胡先生不再出面,由胡老太摆平这件事。<br> “小叶啊,年纪轻轻勿学好,天道酬勤,你这个年纪好好地做(干活)会饿死吗!这年头有事情寻政府,我俚没空搭你烦。”<br> 小叶说:寻政府做啥,不承认没有用,现在科学发达了,可以去验血咯。<br> 啥人去验啥,吃钻咧,我俚没有你这个人咯。<br> 俩人你来我往交锋,那个被称为“小叶”的男子,每天早上来,下午走,也吃不到胡家的饭,就这样僵持了几天,不再来了。<br> 胡先生被胡老太看牢不许出门,心心念念这个忠厚无助的儿子,又不敢对老太翻脸,郁郁寡欢,没两年就死了。<br> “孽缘”的本意是“恶的缘分”有好的开始没有好的结局,注定带有悲剧色彩。世上孽缘千千万,遇到就要绕道走,不然就是人生的“劫”,没有超人的意志和能力要实现“渡劫”,非常人能做到。<br><br> 往事渐行渐远,放下苦难就是放下负担,留下美好就是留下快乐。正如丰子恺说:“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感谢每一次磨练,让你走向成熟。”<br> 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喜交织,喜怒哀乐,或颐指气使,或忍辱受重,或反抗,或妥协,有过心酸,有过无助,有过孤单,有过迷茫,既然错过生如夏花的季节,就不妨做一回死如秋叶。<br> 一觉醒来,太阳还挂在蓝天,空气还是鲜洁,饭菜还是那么香我们就应该谢天、谢地、谢自己。</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