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旭峰陕西方言故事】婆婆媳妇的交响曲

乐怀居乡土文化工作室

                                                   婆婆媳妇的交响曲

      

       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见婆媳关系的难处和做媳妇的难场。

       早年间，新娶的媳妇奈可是不好当的！讲究多的很！一举一动你得时刻看着婆婆的脸色行事，如其不然可能奏没有你好日子过。是赶早要比公公婆婆起来的早，因为你必须在公公婆婆起床之前给把“尿盆子”倒了，这是当媳妇的最基本的义务。唐代诗人王建奏写过一首新嫁娘词；“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来规范新媳妇下厨做饭的精典词语，这也是从历史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定律。新媳妇三天后奏要操心下厨做饭，不知道婆婆的口味轻重，先叫小姑子尝尝，以此取得经验。饭菜的质和量都要拿捏的很到位，才能赢得婆婆对你的上心。晚上还要给公婆把“尿盆子”提回来，顺便问安二老才算完事。

       进咧刁家的门奏得遵守刁家的规矩，这是一个刁姓仁兄在儿子的婚礼现场对儿媳妇讲的话，弄的娘家人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也没办法，谁要“咱的桶下到人家的井里边”咧？这话中含带着太多的意思和内容。首当其冲的是公公婆婆的家庭地位不可触动，二是家庭的经济收支不得涉及，三是只有你干的活，没你享的福。归根结底奏是要遵从儒家礼教对妇女的“三从四德”：三从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些礼教虽然对传统家庭文化的繁荣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又规范了媳妇做人的准则和女婿选择媳妇的标准，功不可没。但由此也给当年是新媳妇后来成为婆婆的人“拿做”媳妇当了“上马石”来用。不管媳妇犯了啥错，都拿这把尺子来量，婆媳关系是一对“天敌”可能奏是这哈形成的。也只有这哈才能扎起当婆婆的势，不会被媳妇“耍笑”（小看）了。

       也有福分好的媳妇，如果新进门是“上马红”，十个月奏生咧个胖孙子，三根瓜蔓中间奈一根，“正蔓”，这哈媳妇奏把活咥咧！坐到铺柜台里头了，成咧家呢的“红人”咧，不管女婿娃对你咋样，公公婆婆肯定是赞不绝口，笑脸相侍，营养倍增，比正宫娘娘的待遇还高。娘家爸妈兄弟姐妹来咧也挺有面子，亲家公长亲家母短，骚情（热情）的奈个劲讶，真是无以言表，弄得在场的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咧。若还三年两年不生个男娃女娃，奈奏失哒哒的咧！整天看婆婆的脸色，这还都把你饶咧，若还你敢叮嘴，难听话奏来咧，什么“我屋堪咧个鸡不下蛋”之类的话奏给你撂出来咧，小事小磨擦，大事大磨擦，家呢整天鸡犬不宁的，日子难过的很。

       性格绵软（内向）一点的媳妇大多对婆婆都礼让三分，从不翻嘴，实在受不了了，熬几天娘家，回避以哈矛盾，给娘家妈掏掏委屈。若还娘家妈贤慧了，还会给女儿说几句宽心话，劝劝我娃忍嘎子，“媳妇当成婆，还得慢慢磨”么！听到这些话女儿回婆家弃（去）还是一蒲篮笑（滿脸笑容），婆婆也高兴，认为娘家妈没给娃垫瞎话，如此的良性循环是改变婆媳关系的灵丹妙药。

       遇到喔茬茬子（历害）的媳妇奈奏可有热闹看咧，婆媳互不认门，谁都不让谁，还说一些“漂凉打杂”不入耳的“风凉话”已是常事，其实并没为啥大事情吵架；婆婆说媳妇咋把鸡下哈的蛋收咧，媳妇说婆婆给她吃的是黑馍，她娘家兄弟来咧可没招呼好等等。不过可有一个好处，再吵再骂各自手上的活从来不撂。记得有一老兄家里婆媳吵架，婆婆在案上擀面，边擀面边骂，把你个碎卖嗐B的等言不入耳的话，媳妇在灶火烧锅，骂婆婆把你个老东西，把你个老怂，把你个死不哈的，甚之又甚，而且双方骂人的韵味还都十足，好像是秦腔诸葛祭灯的阴司板路一样，唯恐不击到对方的痛处，伴随着风箱的辟里啪啦声音伴奏好像还蛮好听的，院子的老母鸡看不过眼也耍起它的小皮气，鸡冠竖立，一脸怒气的训着小鸡，小狗好像是劝架一样在婆婆面前叫上几声，又到媳妇面前叫上几声！真是成咧老薛保了，劝罢了一个再劝一个。如此的吵架在这个家里已是家常便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她们如同小孩子的天性一样可从不记仇，晌午才吵了架，到晚上又和好如初。有一个共同目标，不管怎么样的吵，乡党邻居外人是不能掺和的，否则婆媳还可能联合作战，一致对外。这在农村奏叫“锅烂钯子浑”（整体不能乱）。

       归根结底婆媳矛盾的交点都集中在一个“穷”字上。过去住房紧张，婆媳既是一对“天敌”，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没有矛盾还好，有个矛盾想回避以哈都没个地方，只能是挖眼挖眼的相互盯着，狠不得拿眼窝把对方吃了，时刻都有爆发口水战争的可能。而女婿娃则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说老娘老娘有理，说媳妇媳妇有理，里外不是人，只能任由她们去了。

       那个时代，都穷的叮铛响，一年除咧鸡下哈几个蛋、屋呢堪个猪交到供销社变几个钱日用，再奏是年底按劳动日决分的百二八十块钱来过日子，屋呢的“掌柜的”可不好当啊！说是“八寸扽一尺”的都是好家家，“五寸扽一尺”的家家多的是，“寅吃卯粮”的时候多，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但可谁也不笑话谁。记着我家里没钱举步维艰，父亲奏到队上有在外职工并且要关系好的家里去措腾（借）个十块八块钱度日，难常的很讶！有的穷人家呢因为没钱，媳妇要熬娘家给他爸妈买点孝顺（食品），婆婆由于囊中羞涩，装不起人，干瞪眼没办法，媳妇奏不高兴，这哈脸奏拉哈咧！晴天转成多云咧，甚至多云转成阴天咧，你说那个婆婆爱看媳妇的阴天脸啊。确实是“穷”么！那有给媳妇花的钱啊。我记着我的老伴年轻时候几年都没买过一件新衣裳，但她人好！从没给我老娘吊过脸，丈母娘贤惠也常给她说好话，这才落得个“家和万事兴”。

        慢慢地随着社会的发展，日形越来越好了！不但日子不紧巴了，住房也宽展的多了，大多数人家爷俩都分开住了，农民也有医保社保了，日常的零花钱也不愁了。不管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咧，村里有的老人还跟着女儿把福享咧。婆婆们也都会活人咧，经常得咧夸媳妇不花钱的便宜，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媳妇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孝顺。媳妇的经济也都相对独立了，隔三差五的割上几斤肉，买些时令水果营养品啥咧的，陪着丈夫带上孩子一块回弃（去）看看公公婆婆的好媳妇己屡见不鲜。趁年节、会节、四时八节回家和老人团聚，吃个农家饭，吃出了孝心和幸福，皆大欢喜，其乐融融。前几天母亲节绝大部分的媳妇、女儿都给婆婆老娘争先添制换季的新衣裳，又是微信发红包，还有请老娘游山玩水、吃大餐的，顺便老爸也跟着沾个光，这样你说当婆婆的能不高兴吗？用时髦的话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决定意识”。都是社会进步了，女儿是媳妇的前身，没有好女儿那来的好媳妇呢？如今的媳妇、婆婆们的文化程度、处世接物，见识广远、待人涵养都高了，婆媳相互也都会活人了，都夸她的媳妇好，都夸她的婆婆好，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关键是个“富”字把一切矛盾都解决了，不利团结的因素被扫到九霄云外去了，远近都听不到过去婆媳大战的交响曲了！但愿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幸福指数越来越高，时刻都能听到饱含正能量的婆媳和谐交响曲，以悦耳动听的弦律来传授和教育好我们的下一代，让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四季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