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要愤怒、要表达,一边也要好好生活

知秋

<div><br></div>昨晚,从天津飞回春城到家已是凌晨两点,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成,澡也没有洗就蜷缩到被窝到天明。清晨六点的光带着点清凉从窗口投射进来,我又是一个鲜活的我了。似乎夜里的那个人并不是真实的我。沿着滇池湖畔独自健步,道旁绿荫满地,耳畔鸟雀啁啾,迎面吹来的风夹着蔷薇花的香气,我在太阳升起的那一瞬感受到灵魂的跳跃。<div><br>傍晚我坐在阳台上看黄昏徐徐降临,白云,大片大片地飘来浮去,连空气都是云的余味。正在对着窗前外几树吊兰思忖,就听见我爸妈他们在厨房里的声音:“花椒有”“花椒油没有”“要花椒?”“花椒油”……最后我妈急了,到底要什么?!!我爸说,“花椒有,花椒油没有!”——俩人在厨房里哈哈大笑起来。</div><div><br>晚饭时光与爸妈谈了妞妞从美国落地北京后就被拉去天津隔离的安排和儿子最近的学习情况,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还谈到了当下的疫情,少不得说些自己经历和看到的诸事因果。父母总是推己及人,更会换位思考,我妈的话总能让我内心很快保持宁静,且柔软而有力量。我看着我妈的样子,想象着二十年后自己的样子,忽然内心就明媚起来。<br></div><div><br></div> <div><br></div>我们的爱穿不透无边的孤独,若一叶浮萍没有着落。又或者在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中,若一块磐石愈加岿然。任凭一颗流浪的心再粗犷,终有归途心似箭,有人为你立黄昏,有一盏灯让你柔软。<div><br>有时看着父母蹒跚的背影,我没有流露出心酸的伤感,正如你们从不曾吐露育我成人的含辛茹苦。若能予你们一颊少女般甜蜜的微笑,我愿尽我所能,予鹤发童颜的你一个天伦之乐的仪式感。承欢膝下,无论何时,均不为晚。有生之年,细数光阴,菽水之欢,便是福祉。 </div><div><br>长大以后,终于成了你,但陪伴你的时间寥寥可数,终是快不过你老去的速度。儿女若是背井离乡,更是只能描一轮明月,寄无尽相思。回眸经年,从父母羸弱的身上,我们除了不断索取,回报凤毛麟角。并非赤子之心不尽孝道,而是父母恩重如山,我们的寸草春晖难以攀登。你教会了我硅步,放手让我行万里路。无论我成为什么样子,在你眼中都是熠熠生辉。</div><div><br>这些年,半生已过的我,心中也存着一些遗憾,无法再深一步的探索,也无法全身而退地走出来。我也会等待,等时机,等对的人,可后来才发现,这岁月,只渡愿意自渡的人。用一串小字,为已逝流光做结,将前尘过往,封缄于诗章。不再说奢望,不再恋他乡,泠泠风盈袖,轻轻语草青。</div><div><br>往后余生,就着一盏夜灯,将美好又悲伤的诗句,细细品尝。用尽温柔,以安静的姿态,淡看尘烟与离殇。但这一切都不妨碍我持有自己的一颗本心走下去,我只知道,在这浊流滚滚的尘世里,始终保护好一份纯真的重要。<br></div><div><br></div> <div><br></div>我一个上海的朋友告诉我,她真的很崩溃,今天是她陪她妈住在急诊室的第5天,每天看着在崩溃线边缘游走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根据防疫政策,陪护人员离开小区后就不能回家,病人需要的流质食物都无法满足。这场抗疫的胜利是踩着多少老百姓的性命取得的?!然而胜利了…然后呢?<div><br>日常的戏剧性与荒诞性压倒了一切,现实的烈度太强了,你甚至无法放下手机了,在过去“放下手机”是一种绝对正义的倡议,但此刻你需要从手机里获得关于生活的一切信息——能出门么?要上班吗?衣食住行如何解决?政策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我该怎么安排和计划?有可能你关机看个电影,都要担心是否错过了抢菜和做核酸。</div><div><br>我所看到所接触到的朋友们,都在拼命以体面去维持生活的常态,以乐观去应对漫长无期的隔离,才使得我们对这个城市依然抱有希望和信念。没在上海长期生活过,对上海的认识也是片面的,概念的。非常时期这些浮浮沉沉的人与事,每天都在冲击我。尽管愤怒却有理有节,尽管匮乏却保持克制,尽管徒劳还理论公义,年老求助还担心麻烦别人,道谢恳切真诚……时穷仍旧体面。这座城市里生活的普通人,身上人性的闪光点,可歌可泣,可敬可爱。</div><div><br>一边要愤怒、要表达,一边也要好好生活,这两者并不矛盾。毋宁说,好好生活也是抵抗的方式之一,是拒绝自己的生活和意志被你所反对的事物全盘占据。这不是强装岁月静好,是如何安顿自己的问题。<br></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黄昏时分,接到一个好久好久没有打开的微信好友的语音电话。我能感觉到隔屏对面的她略有迟疑说:你好,姐姐,是我。许是为这突兀而来的语音聊天而惶惶。她笑着对我解释,说自己在外面,在风里,手机打字太慢了,很多话藏在心里,一时说不尽,也不知姐姐我是否方便她的冒昧打扰。她知道我基本很少和陌生的朋友语音电话习惯,那时我瞬间体谅了她。于是一场对话在黄昏里拉开场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彼此说很多心里话,关于生活,关于工作,关于写作。话语潺潺,彼此所言都能落在对方的心里。交谈融洽。气氛温和。她能想象到远方友人的我接听电话的情景。遥远而亲切。她有时把一些事情记得混乱,我也不责怪。反而以一位长姐的身份,护她周全。她还略有羞涩。说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敞开心扉说话了。往日里她多数都是迟钝的,稍显木讷。幸好,我是喜欢她的。因此聊很久,直至她母亲在旁边催她回去,她才恋恋不舍挂断电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我的读者。那时她给我写了一封特别长的信,特别真挚,把自己一整个和盘托出的血和热。我说你写得这么好,应该写作呀!于是这个农村长大的女人,两个男孩的妈妈,每天在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用手机开始码字。她只有这点时间可以写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八百字,一千字,滔滔不绝。故乡的鳝鱼,傍晚的灯,奶奶烤的酒,下田的中午。她一字一句的召唤来了整个故乡,在公车的后座上。她的惠州八尺像一大朵磅礴的云,跟在她的身后,浮在她的头顶。她的文字像血红的娘酒,亲手炙烤出来,浓烈而养人。每隔一段时间,像庄稼一样,大地会长出自己的言说者。没有受过任何写作的训练,只是天生天养,自发自然的,拿起笔,写下来。她的新书,出版了。</p><p class="ql-block"><br></p> <div><br></div>散文是深邃的一潭清水。爱也是。缘分这东西很神奇,与很多人的相遇纯属偶然,却因气息相同,互相吸引,因此成为挚爱好友。她把我邮寄给她的书放在枕边,偶得空闲或者临睡前翻翻。她说我给她的书里面有很多句子,像一颗颗明亮的珍珠,在夜晚或者凌晨发出灿灿的光。<div><br>她还告知我,说我邮寄给她的一本放在办公室里。另一本放在床头,她在看完之后会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一些句子。她也是写散文的,经常在这些句子里面得到收益。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亲近我。她唤我姐姐。从不觉得我遥远,很是亲近。虽是同龄人,但她特别尊重我。</div><div><br>今天下午她在练车,明天考科目三。她说她的朋友发信息给她说我在绿洲发长文推荐了她的新书,她马上跑去绿洲看,大马路上一边看一边哇哇哭。 她哭着跟教练说:“我说不练车了。” 教练看她哭说:“你已经练很熟了,你哭什么?我今儿又没有骂你。” 她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她说我太好了,给了她光。</div><div><br>很多人我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面。只能凭借网络相互慰藉。因为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共同盛放着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彼此承受的生活的痛也大致相似。在人生一路中,我们不断学习与汲取,也不断过滤与清零。你我的人生啊,比起追求光芒万丈,我更愿你你我始终善良,活的温暖有光。<br></div><div><br></div> <div><br></div>将生活有效的简单化,叫做透彻,但它有违一个有追求创作者试图还原真实的初心,所以他更高的追求,就是要对抗这个这种清晰,这时作品就会呈现出另一种珍稀的品质,叫做暧昧。<div><br>过于透彻,往往陷于武断,而过于暧昧,则会让看客抓不住重心。在透彻与暧昧之间的精微平衡,其实就是一个好故事构思过程必经的阵痛。也是评价的一个重要标准。<div><br>《二手时间》,这是一本不太好读的书:体量巨大,行文悲凉,读着读着就会有一个句子跳出来,扎醒你、刺痛你,令你联想到自身、越读越恐惧。但,这本大国家里小人物的悲歌,你一定要读,原因如同作者所说:“我们对这样一种国家,一种理想,应当有一种巨大的好奇心。” </div><div><br>我遇到好书,一定会买两本——电子阅读器上的电子版买一本,方便利用一切碎片化时间进行真实阅读(入厕、睡前、交通工具上…哪怕每次只读5分钟,最终也能真实地看完一本书);读完之后,实体版再买一本,这是用于收藏。毕竟越是好书,命运越是诡谲。 <br></div><div><br></div></div> <div><br></div>我现在很少再去看星座运势和占卜了。每次我想看它之前,都会问一下自己,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其实每次去问,就是想听一个答案。自问自答,模仿一下神婆的口吻。问完了答完了就好了,不失为一种节能环保的做法。哈哈! <div><br>昏暗的油灯,尽菲薄之力,勾勒出飞檐下的轮廓,一案一椅都研入了书生的凉词。不砌宫墙为囿,却举八股作揖,前书多哲语,意渊愁难竟。于山水庭阁之间寻觅,故园音书低回,我的眼底四季如春,你怎肯拱手告辞。不必费尽心机去讨好冷漠,也无需温柔一刀去斩断热情,信赖在朝夕相伴的往来中浑然生成。疏帘薰风,吹梦西楼,月阑转角,锦字无端。</div><div><br>感谢那些生活的残忍与背叛,雕刻了我璞玉一般的骨骼,从此将灵魂安放于一山一水之间,对悲欢离合再无留恋。不喜设限,我的心中从无规矩,但有方圆,明黑白,但远是非。如果阳光足够温柔,我会允许它穿过我孤傲的脊梁。吹气如莲,芳兰竟体,你陶然而醉的眉间心上,酿了一瓮竹烟波月的宋词,未成曲调先有情。浅夏的风初来乍到,在转角处仍略显窘迫,我含笑不语,被清澈的花香浣濯,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