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清明回乡记

归帆浦（远舟）

　　清明节已过去一月有余，早想写点文字记述一下这次回乡省亲祭祖的行踪，然事冗缠身，直到石榴花开尚未动笔，今日稍得闲暇，拙弄些许文字以记之。

清明——一个思念的时节！它牵动了人们怀旧的思绪、返乡的脚步、祭祖的心结，访亲的渴望，承志的情愫！我写不来诗便打油哦：清明时节天蓝蓝，桑红桃粉染青山。省亲访友叙旧情，祭祖承志慰先贤。——题记

　　今年似乎有点出奇，我从三月中旬开始便睡不安稳，梦频梦多梦怪，梦见的已故人居多，爷爷、奶奶、岳父、岳母梦境频率更高，还有从来没梦见过的已去世五十多年的曾祖父也梦见了。于是暗下决心今年清明时节一定要回老家一趟，可是天戏我愿、好事多磨，今年的清明节前正值新冠肆虐，上海疫情吃紧，长沙亦有红、黄区域。我们计划3月31日回石门，女儿从3月20日便开始给我们买票，杭州到长沙的航班很少，且为红眼，加之改签已成常态，便盯紧高铁，但每买一次杭州至长沙的高铁票，都是在一日后被告知：此次列车因故停运，同时我们也担心途经长沙会赋上黄、红码，回去后需要隔离，那将得不偿失。直到3月28日，我们决定改乘从杭州东出发往重庆北的动车，在湖北荆州站下车，再由朋友开车接回石门，因为这条路线不会途经高、中风险地区。我也联系了朋友开车到荆州去接我们。

3月31日上午十点多钟我们乘上了D2246次动车，刚上车不久便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说他在向当地社区报备时，社区说：“如自驾车出省，返回后必须隔离7日。”我说“是这样的话，你就不来接我们了，我再另想办法。”当时我在7车，爱人在12车，因管控原因，车厢之间不能来往走动，我没有将此变故告知爱人，若告知，她在车上就休息不好了。我便尝试滴滴出行，很久后终于有了回应，但滴滴司机给我来电，他只能把我送到澧县（上车后才得知他在澧县要接一朋友赶九点前荆州到武汉的动车），我同意了，便准备到澧县后再打车回石门。在荆州站下车后必须做核酸检测才能出站，排队检测出站后上了滴滴。我给石门入境口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我们在澧县打车回石门，如在边界不让过的话，你就到边界处接一下我们。”他说：“你别打车了，你在距澧县西站40分钟车程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澧县下高速后又做了一次核酸检测，朋友也准时接到了我们。返回到朋友家时，他在餐馆预定的瓦罐土鸡，还有四个其它菜肴都上好了，问我喝什么酒，我说“就你爸爸的自制酒来三两吧！”一餐下来，那一罐土鸡是见底了，这也是我近些年吃得最好的一餐鸡了。餐后，他将我们平安的送回了家。四月一日，我们在县中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后去了父母家，住了一晚。我们商量父母是否一起上老家走一趟，他们说：“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走那么远的山路，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不想上去。”毕竟二老都是八十多岁的人啦，这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的身体条件允许的话，他们又哪有不想回老家的呢？

　　四月二日下午，我们夫妇坐大舅哥的车前往爱人老家（小舅弟产权），小舅弟前一日到家（家里平时没住人，由小舅弟的岳父母代为看管，他的爱人、儿、媳、孙子住长沙，因疫情未回来），弄了好大一码雪压木的柴堆在屋旁。晚餐由大舅哥主厨，我们打帮手，炖了四个钵、一桌菜，三兄弟不经意间两瓶珍酒便所剩无几，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舒服极了。

　　四月三日起床后，便给小舅弟做对手，用电锯把柴锯成40公分长的节节儿。锯完后，吃过早餐，便开始劈柴，这算是个技术活儿，四十多年前的老底子还在，总算得心应手。后来，大舅哥在壶瓶山集镇釆购特产回来了，也体验了一把劈柴的滋味。快到中午，大舅哥继续掌厨，我爱人打下手。这时二舅哥也到了，随车的还有小姨妹夫、大姨姐的儿子。吃午饭时，村里的书记、主任和几位邻居共进午餐，老家面貌的变化很大，与村干部的努力作为分不开，席间满满的溢美、鼓励之词。

吃过午餐后，大姨姐的儿子去了他的老家给祖父母挂青，我和三个舅佬和小姨妹夫继续劈柴、码柴。下午四点左右，姨侄子也返回了，我们先去给岳父、岳母和紧邻的爱人的外祖父、小姑姑挂青，鞭炮连连、响雷震天，虔诚祭拜。然后又去给爱人的祖母、外祖母、大舅娘、二叔、二叔婶等挂了青，回到家里已伸手不见五指。

　　四月四日上午，小外甥开车把我们从所街乡柳仕坡（妻子老家）接送到老家村部（河边），因为上山的路太窄太陡特别是弯道太急，凭他的车技上山我们不大放心，便请了本村开车上下山行云流水的张文建兄送我们上去。水泥路尽头的地方，是安彩族叔的老家，他正好回老家照顾他84岁的母亲。听说我们回老家，便邀请一些乡邻及回乡扫墓的至亲好友共进午餐。在午餐前，我便给葬在距他家很近的曾祖父、曾祖母及其他长辈挂了青、扫了墓。 在午餐酒足饭饱之后，步行回老家（约1.5公里），此前共进午餐的多数人也一同前往，途中我们夫妇看望了95岁高龄的同族袁幺奶奶。回到老家后，在没有进老屋（其实自家的老屋年久失修，已根本不能进去了）之前，便去爷爷、奶奶的墓地挂了青、许了愿、叩了头。然后在留守老屋（山墙相连）的小姑姑二老家共进晚餐，餐后大家乘着酒兴，围炉闲谈至深夜，其余人方返回各自家中。

　　四月五日起床后，我在老家的周围转了一大圈，天气特好，屋前的深谷中现出了少许云海，山野中尽是花儿点缀，尤以红色耀眼炫目，近察，发现除了少数是桃花、梨花、木瓜花外，更多的是桑树（当地俗称罗棋桑）花。这花儿，我在老家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那么多，现在却是漫山遍野处处皆是。过后我在百度查了一下，却没有介绍过红色的桑花，心中甚疑，是不是我认错了？于是打开手机相册仔细辨认，从叶片、树干的形状确是桑树无疑。

在小姑姑家吃过早餐，我们步行返回到有水泥路的地方，上了文建的车后（头天已约好），从山上下到河边，沿河向东行两公里后再开始上山，上到一少半处，是我大妹的家，我们稍息一会儿，他们夫妇也随车一起继续向上，去看望91岁的二姨妈，车开到水泥路尽头的大窝风时，送我们的车就不能前行了。我们下车顶着烈日，沿着又急又陡的简易公路步行一公里多，上到了凉风井的二姨妈家，尽管还在途中的荫凉处休息了一阵子，但此时仍已汗流夹背。我前天给她孙子双球打电话：问过他妈妈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结果双球侄与一些好友从三十多里外的集镇上也赶了回来，还带来餐馆的厨师做了满满一大桌可口菜肴招待我们，周围几户邻居的大人、小孩都应邀共进了午餐。我们到后，没有发现姨妈，便问表姐家帜：“怎么没看到姨妈啊？”她说：“可能又到山上做事去了！”因我姨妈耳聋，呼叫是不起作用的，找也不知方向，只有等她自己回来。大约一小时后，姨妈抱着一抱清理菜园的杂物回来了。姨妈有两年没种烤烟、没喂猪了，但炕头上却挂着一排排膘很肥的腊肉，硬要搭凳子让我们取些腊肉带走，我们没有接受。后来听说：这肉是她掏钱在别人家买的，并且一定要膘大的，问她“为什么？”她说“膘大的肉挂着像个样子些。”

在姨妈家午餐后，开始步行下山去大妹家住，下到有水泥路的地方，遇到了上山收名茶鲜叶的人，大妹夫妇因早上采的鲜茶要卖，便搭乘收茶人的车回家去了。在下来的路上听大妹说：92岁的华伯（我表哥的岳父唐植华，兄弟姐妹多，仅男的就有“荣华富贵有财喜齐”八兄弟）二老都还健在，我便与爱人拐弯去看望他们二老，因我在读小学时，经常在他们家吃住，得到过他们不少关照，在那个年代确实难得，我也从未忘却。华伯二老精神很好，耳聪目明，交谈甚欢。告辞后，我们沿废弃了的少有人走的布满荆棘的简易公路下到了大妹家。大妹在村里工作了一辈子，去年到龄才退下来，妹夫也是当过村支书且能掌大厨的人，弄了满满的一桌拿手菜招待我们，叫来了隔岭约三百米远的年逾八旬的中医高手唐医生夫妇共进晚餐，谈笑间，妹夫战友给他带来的一瓶有年份的飞天茅台就被我们三人消灭了！夜叙良久，唐医生夫妇才打着电筒回家。

　　四月六日，因有朋友约好在我们村东南角的神景寨吃午餐并来接我们，便睡了一个好早床，起床已近九点，大妹妹已釆了快两斤名茶鲜叶（75元一斤），早餐也做好了，唐医生夫妇也来了，还给我提来了一只又大又漂亮的腊猪蹄，推辞未果便笑纳了，这份盛情永远在心中。吃完早餐，等到中午十二点，朋友小万的皮卡车终于来了，安彩族叔也在车上。十多分钟后，我们便到了神景寨，午餐时有餐馆男主人张进武（我在江码电站时的站长）、江坪河的汇冰、大岭的启兵等满满一桌，德山小蜜三个下肚，人已飘在家乡的天空上了！

午餐后，我的老同学世太兄开车送我们去九岭大姑家，他还给我送了一提银针茶。途经我小妹家时，见到我母亲也到了这儿，很是奇怪（因我们去老家前邀过二老，都说年纪大不愿坐车和上坡下岭了），这时才知与我小妹同村的大表哥（健在，与我母亲同龄）的大儿子过世了，我们便去吊唁后才与母亲一同前往大姑姑家。大表妹夫妇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大姑父（我们叫大叔）八十四岁了，声音特别宏亮，每餐还能喝二、三两酒，在这里肯定少不了我的酒。大叔唠叨最多的是：要我们应该把老家的房子弄一下（他曾经在我们的老屋那里住了很久，到第二个表妹出生后才搬回九岭），我们只能不置可否，因为我们的后代没有一个再想回到山上去住的啊！

　　四月七日，小妹夫开车到大姑姑家接我们，吃迟早餐时，无论我怎么推脱，大叔还是给我斟上了二两酒。临走时，大姑、大表妹拿着腊肉、香肠硬塞进了车里，我们推辞一番后还是笑纳了。到小妹家后，我们去了小妹夫的父母家看望二老，小妹夫既要收名茶鲜叶，又要做晚餐可辛苦了！小妹妹在村里任职，虽然请了假，但手机总是时不时地响起。晚餐时，小妹的公公、婆婆、儿媳、亲家二人也来了，我与小妹的亲家公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也。

　　四月八日，我们乘一顺风车到了壶瓶山集镇，吃过早餐后，买了一点当地特产，坐班车返回了石门县城，这次清明老家之行、亲情之旅便愉快地结束了。

　　不知什么原因，此行后就很少做梦了，也睡得安稳了。

图片为手机拍摄。最后四张图片系网络借用，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