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学校不是万能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乐乐</p><p class="ql-block"> “喂，麻烦你来学校一趟，咱们当面把孩子的一些问题说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上班呢，请不下假。孩子有啥问题你就管，你给说，他最听老师的话！”</p><p class="ql-block"> “你最好来一下，这样……”</p><p class="ql-block"> “嘟嘟嘟……”对方已挂断电话。只留我一脸茫然。</p><p class="ql-block"> 最终，连续几天，未见Q同学的家长露面。这种情况已经有四五次了。</p><p class="ql-block"> 早起，他妈妈发来信息:“老师，你跟他好好谈谈，拜托你了，孩子就交给你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就交给我了？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谈？要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儿，我还通知你？把老师想得也太神乎其神了，学校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了！</p><p class="ql-block"> Q同学上课睡觉、下课厕所抽烟、作业不写、撒谎骗人、预谋打架，还动不动就逃课，找不见人。三番四次，四次三番，联系家长，无果。其母还发信息说，她娃胆子小，让老师少批评，让多说好话哄着，要不然她娃就不念书了。于是，老师们无法下手，只能任其课堂呼呼大睡。我也知道说好话、鼓励，但你也得表现出一点闪光点啊，奈何，我那混浊的双眼，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那幽暗的光亮。</p><p class="ql-block"> 终于，自食恶果了。九年级体育考试，说让准备舒服的鞋子。Q同学向妈妈索要一双跑步鞋。他妈妈中午下班，水米未进、连颠带跑地急奔安踏专卖店给儿子买了一双三百多元的运动鞋。她与孩子爸平时买的鞋都是几十元的，最多不超过百元，而且一双鞋要穿好几年呢。但为了儿子，再辛苦也值得，再贵，也就买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下班，其母兴冲冲地提着鞋来看儿子。我正上晚自习，心想，千呼万唤始出来，经常在电话、微信里联系，现在终于见到真容了。果然，温柔、贤惠、大方，气质高雅。</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便把Q同学身上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向他妈妈倒了出来。并建议她，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孩子，和孩子好好沟通，让多干点农活，体会一下生活的苦乐艰辛。唉，我也是情商太低，心思单纯，压根儿没管人家乐不乐意接受，只图了自己嘴痛快，只想着教书育人，治病救人。没成想，人家兴许讳疾忌医，不愿意治呢。</p><p class="ql-block"> 只见，这位优雅的女士慢条斯理地说:“不会吧？！我儿子在家可乖了，他和我一起去地里干活，不怕苦，不怕累，可勤快了。干完活回来，还把他和我的鞋子也洗了，特别听话懂事呢。”但据我所知，Q同学长这么大了，连自己的一双袜子都没洗过；扫地、拖地更是没干过；疫情期间上网课，都是他妈妈屡次三番从床上扶起来，手机硬塞到手里观看课堂直播的，人还在迷迷糊糊，大梦周公呢。这些，都是之前其他同学陆续告诉我的。</p><p class="ql-block"> 我无语。还说什么呢？是我多事，是我多嘴。敢情都是学校的错，是学校这个大染缸把人家那优秀的儿子给染黑了。</p><p class="ql-block"> 我赶着上课，遂打发Q出去见他娘亲。很快，外面楼道里响起了吵嚷声。我继续讲课。旋即，吵声变大，我出去看了一下。只见，优雅女士可怜巴巴地对她家公子说道:“你先把这双鞋穿着，不喜欢了，周末妈妈再给你买。”</p><p class="ql-block">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便掺和，便回身进了教室。几分钟后，Q同学手提鞋盒，气呼呼地进来了，还把门“哐”地摔了一下。我登时变了脸色，冷冷地喊了一声“出去！你给谁摔门呢？！”并让他在教室外站了半节课。</p><p class="ql-block"> 事后，听其他同学说，Q同学想要跑步鞋，他妈妈看不来，给买成了篮球鞋，所以他很生气。我实在是太落伍了，不知道这两种鞋子的差别到底在何处？只知道，跑步是跑，打篮球也是满场跑，对于非专业的青少年来说，其功能用途，应该差不离吧。</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劝说下，Q同学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算是勉强接受了这双鞋。优雅女生悻悻地离去了。</p><p class="ql-block"> 临走，还不忘嘱咐我，她儿子要给好好说，不能批评，不能骂。我心想，你给我倒找点钱，我也不会去骂他，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凌晨，才六点多，手机“叮”，响了一声。我一看，优雅女士又发来了信息:“老师，麻烦你，再给孩子好好说说，他最听你的话了，我和他爸一天忙，孩子就交给你了！”呵呵，老师的权利可真大啊，老师的本事能通天！Q同学成天各种状况不断，各个老师话没少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无起色。如果老师的几句话能起作用，那么老师们宁愿说烂自己的三寸拙舌，也要把他教化过来。如果老师的几句话起作用，那么所有人就都会在学校的教育下，变为合法公民、大好人，也就不需要法律，不需要监狱了，岂不大快人心？！</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的成长教育是家庭、学校、社会三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家庭教育的比重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学校教育只占不到百分之三十。怎能让占少一半的学校，把这全部的锅背了！这个锅太大、太黑了！学校方面管的力量是弱小的，而家庭方面父母惯的力量是强大的，以弱对强，犹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当弱寻求强的支持时，强却对弱嗤之以鼻，真是可笑！</p><p class="ql-block"> 故事讲到这儿，你或许很好奇，Q同学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成天这么忙，对孩子还真是有求必应啊！事实是，他爸爸在人民街摆摊，卖油饼、馒头之类的面食，他妈妈在一家孕婴店当售货员。二人起早贪黑辛勤工作、赚钱、供儿子挥霍，并无觉得不妥，反而甘之如饴。可惜儿子还不领情。</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事，估计完全出乎他妈妈的预料。第二天，Q同学把这双全新的运动鞋送给了Z同学穿。我班几个男生都看不过眼了，跑来给我说:“老师，Q简直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把他妈妈买的新鞋送给了Z穿！”</p><p class="ql-block"> 我怕出现纠纷，便叫来Z同学了解情况。Z同学说，Q让他帮忙把鞋子穿去，回家骗他妈说鞋丢了，好让他妈给另买一双两千多元的什么卡特牌子的鞋。（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没听过这个牌子）</p><p class="ql-block"> 虽说这是个人私事，但在学校范围内发生的，我还是拨通电话，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妈妈。</p><p class="ql-block"> 电话里，这位优雅女士显得很平淡，既听不出惊讶，也感觉不到悲喜。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有的是钱，儿子大方，愿意送谁送去嘛，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p><p class="ql-block"> 末了，优雅女士悠悠地说:“老师，我这会儿急着去上班呢？我们闲了再聊，好吗？”当然好，有什么不好的，随即挂断电话。家长忙于生计，可以理解，家长有自己的苦衷，也可以理解。但，我们生活、生命的主题是什么？有些家长匆匆忙忙赚一个月的钱，还不够儿女败一次的。生而不养，有法律制裁，生而不教，用什么来衡量，有没有相应的法律来约束呢？</p><p class="ql-block"> 几十分钟后，优雅女士又发来了信息:“老师，麻烦你，再跟Q好好谈谈，拜托了，孩子的前途就靠你了！”</p><p class="ql-block"> 我只好，也只能，呵呵了。似乎，学校万能，我亦无所不能了。</p><p class="ql-block"> 2022年5月1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