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吃蚕豆想起……

老徐

小区疫情防控隔离已经两个月了，每天的吃菜是个大问题，政府的安抚菜生菜、青菜、西葫芦、黄瓜等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但是每天这几样还是有点单调。每天团菜、拼单，得一刻不停地看着手机，真累！前些天，收到朋友送来一袋蚕豆。哦！时鲜货，奢侈品啊，高兴！

蚕豆是我很喜欢的蔬菜之一，但每每看到蚕豆，我就会想起上世纪80年代初，也是这个时节，里弄里会有为豆类加工厂剥蚕豆的活儿，我妈妈退休了，也会去申请领活儿，全家一起剥蚕豆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个年代，机械化程度不高，加工厂平时也是靠工人手工剥豆，在蚕豆收获旺季，短时期蚕豆堆成山，如不及时加工就会烂了。这时他们就把蚕豆分发到某个居委会，由居委会组织居民们剥蚕豆，从豆荚剥成豆瓣，剥一斤酬金九分钱。蚕豆是用大麻袋装的，一袋约重一百斤，也就是一麻袋蚕豆剥好可以赚九元。在当时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当时我姆妈退休在家，听说有剥蚕豆可以赚钱，她想去试试。我爹爹那时虽退休，但还回聘在厂里上班。我爹爹叫姆妈不要去做这种吃吃力力的事情。姆妈想这剥蚕豆坐着剥，怎么会吃力呢？

那天她到居委会领了一麻袋蚕豆，居委会派人用劳动车把蚕豆搬到我家。姆妈拿了个大脸盆可放剥出来的蚕豆，坐稳定了，开始剥起豆来了。我那几天正好是上夜班，早上下班回家看到姆妈在剥蚕豆，我也帮忙剥了起来。我们剥的蛮快，一些功夫剥了有半面盆蚕豆了，姆妈叫我先去睡觉，休息好再来剥，我看看我们进度蛮快，我下午起来后，加把劲，可以把一麻袋豆荚剥完，晚上可以剥豆瓣了。

下午2点左右我起来了，姆妈已经差不多把豆荚要剥完了，但我看到姆妈剥的时候手指不是很灵活了，原来剥蚕豆多了，姆妈的大拇指指甲缝深深地嵌进了一些豆荚屑，使指甲前端有一点甲肉分离，虽然很小一点伤，但十指连心，继续剥蚕豆会很痛。姆妈还要烧饭等家务事，她也就在做其它事情时可以休息一下手指。

爹爹下班回家，嘴里说着：见匹鬼（音：居）不剥。但爹爹说管说，还是与姆妈一起剥了起来，还交关买力。

到了晚上9点多钟了，还有一大面盆多蚕豆没有剥成豆瓣，我的大拇指指甲痛了，姆妈大拇指已经包上橡皮膏，我知道姆妈手指头也痛的厉害。我在上班前，用家中的一只布袋，装了满满的一袋蚕豆，我带到厂里上班时去剥。

第二天我下班回到家，家中还有一些蚕豆没有剥好，我们一边剥，一边算算讲讲都认为这剥蚕豆吃不消，不再剥了。

姆妈去把剥好的豆瓣交给了居委会，居委会人看到姆妈这么快交来了第一包，叫姆妈再继续剥一包，姆妈跟她们说：“不行、不行，蚕豆不能剥，我的大手指痛煞了，我儿子的大拇指指甲也痛煞了，我们不剥了。”但那个年代的居委干部能说会道，拉住姆妈，叫姆妈帮帮忙，再剥几包蚕豆。姆妈耳跟子软，经不住居委干部的一番苦苦哀求、商量，就答应再继续剥蚕豆了。

这次姆妈去领蚕豆又闹了一个让我们家和姆妈难忘的笑话。因为剥蚕豆9分钱一斤，报酬太低且累， 有许多人都不愿意干了，居委也没有加钱的权利，但她们想，多给一点蚕豆不记重量，作为报酬的补贴，但他们又不便明说。那个称份量的人，是我们的邻居，与我们家关系比较好，看见姆妈来领蚕豆，就多称了十几斤， 妈妈一看，要多剥十几斤，急了，我手痛得不想多剥了， 硬是叫他拿去多称的。妈妈回家把这事跟爹爹讲了，还说：“还好我发觉多给我十几斤，否则我又要多剥了。”爹爹马上讲她：“嗨！老太婆寿头啦，人家多给你十几斤，也没有要你多交剥好的豆瓣，这是人家送给你，还不识好人心。”姆妈听爹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后来这事成了我们家茶余饭后经常说的笑话之一。这也说明我姆妈是一个很实在的人。

剥蚕豆的一个过程，姆妈赚到了五十多元，相当于当时一个人的月工资。虽然姆妈和我的手，痛的连筷子的捏不住，但姆妈还是愿意的。姆妈吃苦耐劳，艰辛的劳动，大拇指的发炎，在我心中留下永远的记忆。

现在，我看到蚕豆，更让我想念我96岁高龄、住在敬老院的姆妈。应疫情防控，我们与姆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碰头了。看着剥好的蚕豆，让我想起了40年前的事。今天，我与姆妈通话说起此事，电话那头，妈妈也激起了回忆，记忆犹新，兴致勃勃地谈起当年剥蚕豆的事，她很兴奋，她说：“记得、记得，当年老潘，潘宁根发蚕豆，这个人交关好，蛮照顾我们的，是一个好人”。姆妈现在对以前的事还能记得，会回忆。

但愿疫情快快过去，能看望我姆妈，与姆妈继续聊聊那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