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于我来说,天津是个陌生的城市。</p><p class="ql-block">在这初夏季节,我的老家,花红柳绿,田梗上的草,地里的菜,宽阔又车少往来的路,夜里的虫唧唧,人家围在河边养的鸭,赶在地头吃草的羊,散养的狗,有桃园梨园,再早点还有金灿灿扑鼻香的油菜花,莫不是我的最爱。我爱田间地头走,晩上就走在有树有路灯且车来往很少的宽柏油路上,初夏已经有蛙声了,侧耳很好听。不像现在,我在天津的城里,离马路远远的,只听见耳鸣。</p><p class="ql-block">我从一个爱往地头跑的农村女人,来到天津这个城里,一个星期不肯出门成了常态。</p><p class="ql-block">到处是车,是人,是格格不入的喧嚣,在路边走走,永远得让车让人等红灯。</p><p class="ql-block">公交四站地有个公园,但是没来由地排斥,觉得四站地太远,我需要走路等车,往复两次上车下车,打开健康码,测体温,塞上两块钱。哪象老家,想去地里,抬脚就走,走出两百米,满眼绿油油,路边的小花小草都那么地接地气,精神抖擞的样子,让人心生欢喜。</p><p class="ql-block">从正月一直惦记着想回去,想过了正月走,又烦走之前得做核酸,心想着再稍等,等到老家不需要核酸的时候就回,农村老家控制得真好,三年疫情,始终还是相对自由。</p><p class="ql-block">在稍等等的时候,爱人的一个大澡直接被居家隔离了二十一天。天津疫情来势汹汹。二十一天,我不烦躁,因为不隔离我也不愿出门,唯一觉得孤单的是爱人去酒店隔离了十四天,我一个人,关在这被摄像头监视的家里闷声不响,一天说话的声音,只是和爱人通话的几分钟或再久一点。来到天津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朋友或是家人,偶尔路上能看见一辆带苏的车牌,也会停下来琢磨,这牌子的车是苏州的呢还是江苏别的什么地方的,唯一能记住的是苏B,我老家的。看见一个苏牌,也倍感亲切。</p><p class="ql-block">好想回去一趟。我的再等等,等到了上海疫情大爆发,回家直达的火车全部停运。盼着5月15号恢复运营,结果老家疫情爆发,三年多来第一次,希望是唯一一次的疫情,每天朋友圈看老家的消息,一天两次核酸,三天发一次菜,每家发一箱牛奶,看他们说做核酸五天奖励150元,看他们练厨艺,看他们享天伦,看他们晒农村独有的地里的菜屋里的存粮。嗯,我想回家。</p><p class="ql-block">爱人有很多朋友,他们常常聚餐,我跟他说,聚餐不要带上我,我会拘束局促无聊,我甚至不期待桌上的鸡鸭鱼肉,口味不同,很少有我喜欢的菜。即使有一个,人那么多,我也吃不过瘾,出去聚个餐,我这么贪吃的人,还会饿着肚子回来。就象他去我亲戚家吃晩饭一样,回来晩上十点一个人去厨房下了碗面条。</p><p class="ql-block">去年十二月回去一趟,哥哥一家带我去下了个饭馆,家常菜,我吃得闷声不响,直到吃饱后叹了一口气,我说,唉,我就是很遗憾我为什么只有一个胃?毫不夸张,我是捧着肚子出的门,吃太多,撑得实在难受。但是在天津下馆子,至今没有这样,不是矜持,是口味改不过来。</p><p class="ql-block">之前爱人吃到他觉得好吃的会打包回来,现在他放弃打包了。打回来的,我只能不拂了他的心意尝尝,就没有然后了。</p><p class="ql-block">对门是一对老夫妻,老爷子九十高龄老太太八十三岁。老太太每天会拖一遍门口的地,真的进门口的水泥地上每天都干干净净。一日我门开着在收拾,老太太刚好出门,打招呼向她表示感谢,才知道老太太是上海人,我说我无锡的,老太太说是小老乡呀!</p><p class="ql-block">我说姨呀,从上海来到天津生活,太不易啦!老太太说她来天津56年了。老太太又和我说,呆在爱人身边,只要彼此相爱,呆哪里都没关系!</p><p class="ql-block">昨傍晚,我在鼓励了自己无数次之后出门,意外地找到了一个离家五百多米沿河的公园,又惊又喜。</p><p class="ql-block">夜里爱人回来告诉他,他说哦。</p><p class="ql-block">在天津他的心得分成好多份,包括时间,得留给父母,家人,朋友,同事,他得工作,应酬,聚餐,到我这里,象蒲公英,吹一口,就剩手里捏着的是我的,是我的全部。</p><p class="ql-block">我捏着手里的,呆哪里都没关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