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张树忠

　　2020.05.12清早，我们赶往洱源县西山乡土官村水库，于2016年起我们开展此水库可行性研究阶段的勘设。历经六年，目前，省水利厅、省发改委批复了可研。我们准备开展初设勘设。

西山乡是洱源最遥远的地方，过了凤羽坝就翻越苍山山脉北延的罗坪山，经炼铁乡，下午两点半方才至西山乡的街子。西山乡古为凤羽县地，明清时属上江、下江地。1950年后归属洱源县。西山乡被誉为仙女撒歌的地方，以白族山歌著称，特吃有苦荞粑粑醮蜂蜜。

我们先在离街子不远的一家农户处开好了住宿。然后就至防渗土料场再次斟酌如何布置初设勘探工作。整个西山乡全是重山森林，没有坝子皆为山区，村子稀落，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高山流水，树林郁郁葱葱，苍苍茫茫，绿绿油油，真是“禽吟阴森林，鹿伏朴樕木”。

下午六点，我们回去住宿处，房东家叫罗山鹰，他的房前屋后都种植着云南白药用的重楼药草（又叫七叶一枝花）。罗的妻子在房前重楼地里除草，听说房子背后七叶一枝花长得更壮实些，我想攀爬过去看一看，但看守的狗叫声不停，“日暮苍山远，柴门闻犬吠”，我不敢往前走了。 在这森林之中的烟火人家，鸡鸣犬吠，孩童哭闹，我感觉像是人间最美的画……

过了不久，黄昏来临了。晚霞象火焰一般燃烧，遮掩了西山乡整个天空。西山乡西面是云龙县境内，太阳落入云龙，鲜红的光辉也落在充满淡金色光线的森林谷地，山村高高的松毛草垛上都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来。

晚餐之后，在街子上逛逛，仅有一条街，几分钟就游完。遇着一位西山乡政府内工作的干部（剑川人）。闲谈之中乡干部说，你们搞水利工程地质勘察只知道地壳的断裂断层，但你们不知道乡村的断裂。乡村问题的发生，一定不仅仅是“空心化”，而是在乡村开放背景下，更深入的情感纽带的断裂。年轻人追求城市的繁华，与乡村在情感上产生了断裂断层。人类对解决一切问题都在行，却唯独无法治愈瓦解掉的人类感情。感情不在了，再撮合也不过是徒劳。

这期间黑夜来临了，二十步之外已经看不见了，我回到罗山鹰的家靠床躺着，房东家养的狗在黑暗之中不时哇哇叫几声，房子周围是黑压压的丛林，不远处，乡政府里的灯火已经在闪耀着光焰。我拿出手机刷屏学着“学习强国”和“云岭先峰”。这晚，睡得很香…

　　麻雀在罗山鹰家房子周围吱吱喳喳地叫。早起，雾濛濛，不久，雾逐渐变淡，空气清朗了，朝霞发红了，已经有金黄色的光带扩展在天空中，山谷里缭绕地升起一团团烟雾来，云雀嘹亮地歌唱着，太阳徐徐地升起来，不一会儿，雾就全散开了。我们赶去西山乡政府驻地集市瞅瞅，人稀少，大概已经到了农忙，人们无暇赶集……

县水务局人员一时还不能来到，我们先赶去水库坝址区，再次先后对1号坝壳料场，2号坝壳料场，近坝滑坡体，以及坝轴线等的初设勘探工作量，如何布置进行反复分析。等到县水务局人员来到了之后，我们反复向他们咨询涉及料场的“林业权属”问题。

　　在这期间里，初夏西山，除了年迈的农民在地里劳耕之外，有谁曾经体会到在森林丛中踏勘的乐趣呢？水利勘察者的脚印在夏天雨水淋湿的草上留下绿色的痕迹。勘察者用手拨开濡湿的树枝，体会着空气中到处充满着清淡的新鲜花香，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在阳光底下发出闪闪的红光，西山乡的最低海拔1600米，最高海拔3800米，全乡三分之二地区海拔在2500米以上，虽然本该是寒冷之地，但是我们已经觉得炎热逼近了。过多的芬芳之气使得你头晕目眩，森林树木没有尽头。

我猛然回想起，也是在初夏，2016年5月20日，我们进来开展水库的可行性研究勘设的情境（此后，我因身体原因，可研基本没参加了）。时任乡党委书记热情接待我们，并开怀唱给我们《我家住在西山区》：“我家住在西山区，村落人户很稀散，文化又最低，家家吃的粗粮饭，个个穿的麻布衣。自从来了共产党，麻衣变布衣，半个多世纪以来，西山的生活甜如蜜”。

我的老家在鹤庆，鹤庆籍赵椿是云南大学老教授，他说：“《我家住在西山区》这首歌是1958年鹤庆中学歌咏比赛晚会上，我独唱的节目。曾荣获全校独唱第一名。我的歌声把台下的评委杨翰池老师、李杰老师和刘寅老师都唱哭了！当时的情景，至今都使我深刻难忘！”显然，上世纪五十年代人们就关注西山区的发展了。

与县水务局、乡水管站等人员一起午餐，饭后就启程回大理，等水库初设正式开始，我们要长驻西山乡勘察。每一次，每一回，到了乡村，我们会重新找回童年在乡间的时光，在大自然中得到身心放松。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从中年人的角度审视最为淳朴的记忆，净化自己的心灵，并产生诗情画意的联想。

我是自然科学勘察探索者，对人文社会科学了解甚少，所知浅薄。却怀有淡淡的忧思，乡村社会的治理和建设，能以市场经济的方式来推动发展吗？市场经济会让乡村本体永恒存在吗？乡村是城市的“后花园”，但愿不只是一种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