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李晓玉

　　在春夏交接的气候里，我最喜欢早晚在居住的山区里散步。这里天高云淡、微风习习，远离城市的喧嚣，到处是养眼的各种绿色，空气里不掺杂任何人为的污染，满是大自然本该有的原始味道。

　　荆梢花的香气是山区的标签，荆梢又名荆条，是一种山区常见的灌木，它的适应性很强，无论是在土质贫痟的山梁，还是在乱石堆砌的谷底，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在山崖和石缝边，它们活得很真实、很坚强。荆梢花是紫色的，小小的一簇，层层叠叠，象微缩的金字塔，花期大约一个半月左右，常引来成群的蜜蜂和野蜂穿梭其间，采花酿露成荆花蜜，荆花蜜是天然上等的人间美味，喝上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山里偶尔前两年还能见到有几拨从周边其他村子来的养蜂人，他们带着蜂箱，根据荆梢的花期和开花的量，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换个地方，确保蜜蜂能采到更多、更好的花蜜，他们边采边卖，把产出的蜂蜜直接灌到罐头瓶里随时售卖，这绝对是绿色纯正的上等蜂蜜。在一般人眼里，养蜂人的生活是自由、惬意的，他们的生活是逐花而居，踏着季节的步伐，去追寻不同的花期，但是养蜂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栗子树是山区的常见果树，栗子花开时节，淡黄一片，香飘十里，沁人心脾，让人感觉身心愉悦。香水大师曾这样描述栗子花香“初闻之，顿感气味浑厚，浓味下潜得很深，很大气，很有弹性，震撼之极，再闻之，感觉中味浑厚朴实，味道不加修饰，原滋原味白开水。”栗子花不仅造型奇特，而且气味也很独特，它的味道很容易辨识，老远就能闻到。当然，也有不少人不习惯栗子花的味道，感觉会被熏得醉眼迷离，头晕脑胀，难怪用干栗子花编成的火绳，在户外焚烧冒出的烟雾可以用来驱蚊，这是一种在农村比较常见且非常有效的户外驱蚊方法，既经济又环保，足以见劳动人民的智慧。

　　五月的天空，到处弥漫着槐花的味道。满树繁花，闪着银光，一穗穗、一串串，香中带甜，任你走到哪里，槐花的浓郁香气都会大老远地扑面而来，正应了那句“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槐花又被叫作洋槐花，它是槐树初期开的花，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等营养元素，可以凉拌或作馅吃，属于五月份最新鲜的野菜。我则钟情于它洁白、幽香，还带着一种小时候思乡情怀的味道。有人形容槐花是开在乡下人心田、永不衰败的花，的确如此，记得小时候去农村亲戚家玩儿，到了槐花满树的季节，经常会看到许多半大男孩子，挽着竹篮、象猴子似的，噌噌噌几下子攀上槐树，分开腿骑在牢实一点的枝杈间，用手撸下碎银子一样的槐花，一边撸一边往嘴里大口地塞，惹得树下等待的小伙伴馋的叽叽喳喳地直叫唤，吃到嘴中的槐花是甜中带着一丝丝的苦涩、爽口、清香如薄荷。未开的槐花俗称“槐米”，还是一味中药呢。如今的乡下农村，到了开槐花时，老百姓仍有用槐花做食材的习俗，蒸槐花团子、烙槐花饼都很美味，不仅仅是忆苦思甜，也是一种既健康又尝鲜儿的美食了。

　　这些山中独有的特色味道，不同于城市和平原，它代表着山区的五月天，是山区纯净天然的产物。味道这个词除了表示滋味，还引申有趣味、情趣之意。难怪这些裹挟在山风中隐藏着的味道，不仅闻起来很舒爽、醒脑，而且还会让人浮想联翩，勾起许多美好的往事和回忆。仔细体会，山里一年四季的味道多有不同，但是唯有立夏节气前后大约一个月的时光与空气，最令人着迷。

我喜欢山里的味道，闻到它，内心既安静又踏实，还有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与众不同而又充满着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