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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秀

往事如烟 　　88年是我调入电子仪表局工作的第二年，有一天办公室主任找到我说：“齐姐，后天张丽的遗体火化，处领导想委讬你明天到市一院太平间给她化个妆，以便在遗体告别时给家属精神上一个安慰”。我听了吓一跳！忙问：“领导怎么安排我去？”主任说：“你忘了吗？张丽在医院临终时你主动上前帮助家属给她穿戴衣服被领导看见了，家属还让领导转达对你的谢意呢＂。我这才醒过味来：当时不由自主地上前搭了把手，没想反倒开启了领导的脑洞。我禁不住由衷地感慨：领导真是慧眼识珠呀😩😲 张丽是处里的出纳员，那天乘车去银行取款被歹徒盯上了。回到机关后院张丽下了车，司机开车入库趁四周无人的当口，歹徒就对她下了死手抢走了现金。当发现时张丽己倒在了血泊之中，至于被害时的惨烈场景无从得知。公安机关很快介入，立案、调查、取证，但几个月下来案情没有什么进展。张丽的遗体一直存放在医院太平间，领导考虑再三、几次与家属协调后达成协议，同意遗体火化安葬。于是这个＂光荣”令人胆儿颤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还好领导又派一名同志大郭陪我去医院。第二天上午九点，我们和张丽家属准时守侯在太平间门口。没等开门大郭就跟我说：“我先到前楼院部去办理手续，随后就来＂说完脚底抹油，溜了。恨的我心里直骂娘！好在有张丽的丈夫、小叔子、娘家弟弟，我们一行人进了太平间。一进门几盏日光灯雪亮，白惨惨地刺眼晴，东西两面墙排列多层冰柜，南面墙角下的担架上停放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见此情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就觉得一股子寒气顺着后背嗖嗖往上窜。工作人员打开冰柜门，从里面拉出带有滑轮长方形的匣子，把张丽的遗体放在地面的担架上。我们默默地肃立在遗体旁，她的丈夫轻轻揭开复盖的白布，只见她的脸灰暗发黑，左眼窝处一大块淤青双眼紧闭口微张…，家属们忍不住轻声啜泣，我眼睛也湿润了但強忍住了泪水。心里不断地默默念叨：“张丽，好妹妹，你可别吓唬我，姐来给你化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上路啊＂我打开包把消毒用具和化妆品一应摆放在担架旁，然后俯下身来在家属的注目下，撑着胆儿硬着头皮忙乎起来。我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用大块的酒精棉在硬梆梆的脸上擦拭消毒，涂上一层甘油后在面部均匀地抹上白粉，又在眼窝处用稍厚的白粉反复地揉按以遮盖住淤青。之后用软毛刷在面部轻扫一遍红脂粉，使整个面部白亮略现血色，再用胭脂涂搽两颊泛出红晕。又在石头般的嘴唇上咯登咯登地塗上口红，最后用眉笔细细地描画出弯弯的眉毛，用梳子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历经了半个小时的涂搽描抹，我站起身来观察了一下整体妆容，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交差了！次日张丽的葬礼如期举行。过后大郭第一个告诉我：“张丽的妆化得挺漂亮，粉里透红，有红似白儿的“。我想那是遗体解冻后，化妆品慢慢浸渗到肌肤里的效果吧。 几天后，办公室主任交给我五十元钱说是处里发给我的劳务费。想起和张丽的情谊，我没接。主任又说：“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不是谁都能接得了的＂。88年，我的月工资49、5元。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在处里落了个雅号 “齐大侠”。遗憾的是三十几年过去了，至今未得到张丽案子破获的消息。如果她还活着，己经当奶奶了！ 我没有参加张丽的葬礼，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悼念她： 张丽，我们年轻的妹妹， 你只有三十三岁。 是：四岁亮亮的妈妈； 小崔贤惠的妻子； 孝顺婆婆的好儿媳； 父母珍爱的小女儿。 一层白布从头到脚地盖上了你 立时你与我们幽明永隔， 周围一片鳴咽、哭泣。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那天下午你笑吟吟的面容， 最后一次从我们眼前消失。 领导们守候在你病床前， 恳求医生千方百计抢救你。 同志们守候在你病床前， 甘愿献血挽回你的生命。 亲人们守护在你病床前， 望眼欲穿地企盼你能苏醒过来… 然而你却再也没能醒来， 蒼白的脸上没有一絲血色， 血还是漫透并染红了头上厚厚的 纱布… 张丽，我们的好妺妹，你瘦小而纤弱 体重不过百斤，如果，你把钱款顺从地掷给歹徒，那么：亮亮每天仍可张开双臂迎回下班 的妈妈； 仍可从妈妈包里翻出巧克力、果 丹皮和西红柿； 可额头的伤痕眼窝里的烏青证明 了你的不甘不从！ 张丽，你是一位在平凡岗位上默默工作 的小人物， 你真是一棵小草，没有花香没有 树高；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夸夸 其谈，从不炫燿自己。 你走得太早了，只有三十三岁。 你是那样地热爱生活爱孩子爱家庭 你太喜爱红颜色了： 春天你系着一条红色纱巾； 夏天你下摆一袭红色裙子； 秋天你又套上红色羊毛衫； 冬天你穿着红花织锦缎棉袄；， 你就是喜欢红色！ 然而你以殷红的宝贵的鲜血殉职 在工作岗位上…张丽， 你在我们心中的那抹红不会褪色 你笑吟吟的面容永远留在我们的 记忆中… 好妹妹，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