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本故事纯属虚构,故事情节也是杜撰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i></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i></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i></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i></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短篇小说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来 世 不 想 再 见</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0px;"> 文/涂锺民 </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i> </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i> 1</i></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 田大妈因在家里忙家务时不小心,腿被开水严重烫伤而住院。这天,朱大妈闻讯后专程来病房探望。俩人是在海关广场跳广场舞相识的,年龄相仿且十分投缘。闲聊中,田大妈告诉朱大妈,女儿过几天就要生孩了,可自己偏不争气住进了医院。她跟老伴商量,想为女儿找个住家保姆,帮着照料、伺候一段时间,问朱大妈在这方面有没有认识的人,请帮物色一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 听她这一说,热心肠的朱大妈想了想便满口答应。她说她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娘家的大表嫂愿不愿意来?并说这大表嫂的为人相当不错,如果她能够来,你们就放120个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啦,麻烦你帮忙尽快落实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 “好的,等我到家了就抓紧帮你联系,一有消息我会立马回复你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 “那就谢谢你哈,拜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翌日下午,田大妈的老伴田大爷打车将朱大妈介绍来的陈大妈陈霭送到女儿家。他简单交待了几句后便匆匆赶回医院。客厅里就剩田雪与陈霭坐在沙发上唠家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田雪:“阿姨,你老家是哪里的?家里都有哪些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哦,我老家就在离这不远的福山县楼下村。”她告诉田雪:父母早些年都先后病逝了。老公是农民工一直在工地上搞建筑,可在三年多前基建工地上的一次重大工伤事故中,受重伤后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撒手离开我们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哦,这些年来你都是和子女在一起生活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是呀,我一直是和大女儿在一起相依为命。她小时候患小儿麻痹落下了后遗症,但生活基本上还勉强能自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唉!家里摊上个这样的病人真是够呛。那你还有儿子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是呀,我那可怜苦命的孩子!除了这个女儿,我还有个儿子。我们一直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希望他读了大学有出息,将来能有份体面的工作,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也就算是尽到了。可哪里想得到,他自读初中起便迷上了打游戏,一有时间就往网吧里钻。书读不进也不想读,高中才读了一个学期便辍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后来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看来他也不像是读书的料,你逼也逼不出来,就只有顺其自然随他在社会上混呗。可他只有初中文凭,到哪里去找好点的工作?”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大妈见今天有人跟她聊起儿子来,长期郁积在她心头的许多话,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喧泄的出口,于是便一反常态地一股脑的向对方倾泻,滔滔不绝,“他在街上发过传单,在酒店当过传菜生,推销过保险,送过外卖,但没有一样能做得长久,还和人合伙开过公司亏得精光。现在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过得怎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 听你这么说,儿子很久没跟你联系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几年前他给我买了一个老年机,那时隔三差五他还会给我打打电话。可后来我那只老年机不小心掉进水里坏了,就没法再通电话了,也就断了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田雪: “你儿子不该这样啊,再怎样你还是他的妈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咳,时间长了我也想开了!人家没有儿女的都还不要照样活?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子大概总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阿姨,你这人的心太善良了,宁愿自己受委屈还要替别人着想,那你说你儿子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他在保险公司卖保险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当时为了让我高兴还特地带回家让我看。可那女的才和我没说上两句话,连饭都不肯吃就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你老怎么得罪她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哪里!我高兴都来不及呐,哪敢得罪她呀?她是见我儿子出生在农村,还有个穷妈和一个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姐姐,再进屋一看家徒四壁,扭头就走。女朋友扬长而去,见儿子回到家垂头丧气愁眉苦脸,所以我干脆就对他说,你以后谈朋友千万别说你有妈,就说你妈死了,更不要带到家里来。妈只盼你早点娶上媳妇,去过你自己的小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了儿子老同学王鹏,他跟我说他去年年初在地铁站无意中碰到了我儿子。儿子告诉王鹏说他现在总算是成家了,老丈人是个退休老干部。因为他担心人家知道了他家境贫寒又会嫌弃他,瞧不起他,就只好谎称自己从小是孤儿。老同学问他,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没回家去看看、关心关心你老妈和姐姐?也该告诉你妈你结婚了,让你妈为你高兴啊!儿子说,当下新冠疫情闹得人心惶惶,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一哪天在来去的路上感染了新冠,岂不是还要传染给自己的媳妇和家人?再说,上面也一再反复强调,疫情期间不准到处乱跑,老实呆在家里,非必要尽量不出门,他也不想给政府添乱,只有等疫情结束了以后再看情况吧!他还说:我如果回家还得特别小心,千万不能让老婆一家人知道,万一他们知道了就麻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你儿子也是真够冷漠的。你肯定很想他吧,就没有怨恨过他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儿子是从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想是不可能的!有时晚上我躺在床上就会胡思乱想:咳!是我对不起儿子啊,他就不该在我这里投胎,像我这种乡下穷老太婆,就不该把他生下来免得有人瞧不起……” 陈霭说着瞅了一眼田雪隆起的肚子,问田雪,“姑娘,我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恐怕这几天就该生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对!按预产期是还有三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你这都快分娩了,你老公在外面忙些什么呀,怎还不回家陪在你身边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老公在离这里有六、七十公里的东山县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当保安队长,一周才回家一次。最近不是新冠疫情又反弹吗,他们保安队有一个同事被确诊阳性,他成了密接人员被集中隔离了。不过听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万幸他没被感染,很快就该解除隔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说道:“晚餐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准备晚饭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也好,我现在就到床上去躺一会儿,晚饭我想吃鸡蛋肉丝面条,如果你也吃得惯面条的话那就煮锅面,我们一人吃一碗。肉、鸡蛋、西红柿等蔬菜和米、面这些厨房里都有。” 田雪接着又指了指主卧旁边的一间次卧说,“晚上你就在那间客房睡,里面小床上的垫被和盖被都准备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喔”, 陈霭说着,起身将自己的一个布包袱拎进客房,里面装有她随身携带的毛巾和牙膏牙刷等日常生活用品及几件换洗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陈霭经过一番张罗后,将一大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鸡蛋肉丝面端进田雪的卧室。室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暗淡,见田雪还在睡,她便蹑手蹑脚走到田雪床头,将面条轻轻地放到床头柜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正当她欲转身离开,突然床头上方的墙上悬挂着的一幅彩色婚纱照吸引到她的目光。不用说,那个穿一袭白色婚纱模样俊俏的新娘无疑就是田雪了,而紧挨在她身边那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新郎看起来怎那么眼熟?有些像儿子袁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凑近前去定睛细看,真是越看越像!可她又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自己太想念儿子了而一时出现的幻觉吧?正当她用手使劲揉揉眼睛准备再仔细端详时,却发现田雪醒了正睁开眼睛看着她,她被田雪这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为掩饰刚才的失态她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哦,你…你醒啦?你的婚纱照照得太漂亮了!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哦,面条煮好了,你趁热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田雪什么话也没说,她缓缓地起身坐了起来,端过碗来大口地吃着面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站在田雪面前搓着双手,紧张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嗯,味道不错,好吃!咸淡也正合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有些如释重负:“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田雪对陈霭说,“那里不是有凳子吗?你坐啊!随便点不用拘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好!” 陈霭边说边走了过去坐下来,她远远地望着墙上的婚纱照,心里一直在打鼓,好想田雪现在就开只大灯,让她看看清楚那照片上的新郎官是不是袁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阿姨,我现在没什么事,你去吃饭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田雪边吃着面条边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吃过了!我见电饭煲里剩了点米饭,菜罩子下面还剩了点菜,就倒在一起煮了水泡饭全吃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吃光了好!不吃光到时还是要倒掉的,隔夜饭菜最好是少吃为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见田雪吃完了面条,陈霭上前接过田雪递过来的碗筷,准备拿到厨房去洗。当她返身走到门口时,就听田雪的手机响了还听她说了一句“喂,老公……”陈霭便赶紧走了出去并随手将房门带上,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侧耳倾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依稀还能听到田雪打电话的声音:“……我刚吃过了,老公你吃了吗?……可能还有两三天吧,你放心好了,爸今天给我找了一个保姆,人看起来还蛮本分的……那有什么办法呢?你如果能赶在我进院之前送我去妇幼保健院那当然更好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仔细地听了好一阵子,也不能判定打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袁亮,只好悻悻地走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回到厨房,将锅碗瓢盆洗好,又将灶台灶具和台板等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电热水壶烧开水把两个热水瓶都灌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田雪走进厨房,对陈霭浅浅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便拎着一只热水瓶进了洗手间。她刷牙洗脸用过水后,见陈霭又在客厅里拖地,就对她说:“阿姨,差不多就行了”,之后又问道,“晚上你要看电视吗?想看我就帮你打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陈霭忙说:“我不看不看,你不用打开。我今天也想早点上床,等下我会把房门敞开,晚上你要有什么事就喊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行,你早点休息也好。我晚上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睡个好觉!” 田雪说着便进了自己卧室。</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i> 2</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躺在客房的小床上辗转难眠,田雪床头上方那幅婚纱照还在她脑海里怎都挥之不去。她想,如果照片上的新郎官果真是袁亮,那今天见到的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主人岂不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儿媳妇?那她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就该是我的孙子或孙女了?很快她立马又否定了自己这近乎荒唐的想法,心想这绝不可能,这世界上绝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刚才看照片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自己看花了眼,很可能是种错觉。可儿子啊,你究竟在哪呐?妈真的好想你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想起儿子袁亮,陈霭那可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她想到从小把儿子拉扯长大真是太不容易啦!霎时,那些陈年旧事就像过电影似的在她脑海一一掠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弱不禁风,尤其在他6岁之前,常常不是扁桃体发炎、咳嗽就是感冒发烧,且总是连续几天,尤其是到了晚上便高烧不退。都记不起有多少次了,见儿子发烧浑身滚烫,烧得两脸通红神情恍惚,直吓得她赶紧用被单裹着,抱着儿子连夜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奔跑,去拍开村头小诊所的门,就差没跪下来央求医生诊疗和打针吃药。有时在小诊所连看几次也不见好,就只好抱着儿子坐班车一路颠簸再转车去市里的儿童医院求医。仅在儿童医院就住过三回院,每次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想着想着,陈霭忽然又想起三年多前发生的那场工伤事故来:孩子他爸随10几米高的脚手架坍塌而摔倒在地,奄奄一息,还没等送进医院抢救室就断了气的悲惨场景。儿子闻讯从上班的酒店骑辆自行车姗姗来迟,当他在太平间看到我和他姐围在他老爸遗体周围,呼天抢地嚎啕大哭成泪人似的那般惨状,他却默默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听手机一响,就见他快步走到门外接打电话再也没有进来。事后姐姐问他:“弟,你的心怎那么硬?你的眼泪就那么金贵吗?”他却不以为然地说:“人死又不能复生,哭有什么用?哭如果能解决问题,能把爸哭回来,我就陪着你们哭它三天三夜。” 嗨,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在社会上经历了什么,怎会变得那么没有亲情和如此冷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又想到比这更扎心的。在我和另外两个死者家属不停地交涉下,加上报社沈记者的介入及舆论的强大压力,包工头最终不得不对每个死者家庭支付了24万元的赔偿金。当听我拿到赔偿款后,儿子就吵着要我把那笔钱全部给他做创业资金,还说他早就想去创业可惜就是没钱。我告诉他你姐身患残疾无法就业,我顶多只能给你10万,剩下的要留给你姐看病吃药和做她下半辈子的生活费用。他虽心有不甘,但拿到10万块钱后,便转手把它交到他的那个“拜把子哥们”手里,俩人合伙做起了期货贸易。可没过多久那个“铁哥们”合伙人就卷款逃得无影无踪,才几个月的时间,10万块钱就打了水漂亏得血本无归。钱被骗光后,他又来逼我把留给他姐的那笔活命钱借给他去“扳本”,并保证等他将来赚了大钱一定加倍奉还,我生死不肯。他就跟我大吵大闹,说我偏心,总拿老眼光看他,从来就不相信他更瞧不起他!他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这辈子我赚不了大钱发不了财!” 吵完后临离开家之前,还狠狠地甩给我一句“豪言壮语”:“这辈子我如不活出个人样,就绝不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又想起下午在与田雪唠嗑时,没把儿子离家出走和两年多来都没回过一趟家的真实原因抖落出来,那也是为顾及袁亮的面子,也免得自己脸上无光,不想家丑外扬。其实儿子人还是比较憨厚老实,就是少读了几年书,情商不是很高。但他没有坏心思,不会去害人,若拿他与当今处在社会底层的绝大多数人相比较,应该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让人感到慰籍的是,起码他没有去嫖赌逍遥吸毒和违法乱纪,没有去做危害社会的事……想到这里,陈大妈终于渐渐地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次日天刚破晓,陈霭就早早起床,进到厨房忙着做早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雪吃罢陈霭为她端上餐桌的一碗大米粥和一小碟泡菜,两只蒸熟的奶黄包和一只水煮鸡蛋后,便交给陈霭100元钱,嘱她去超市买点瘦肉和排骨,再买一板鸡蛋和两条鲫鱼,另外再看着办买点新鲜蔬菜。最后她告诉陈大妈出了小区大门往右拐,再往前走不到5分钟就有一家金阳光农贸市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在金阳光买好了几样蔬菜、鲫鱼和鸡蛋后,便来到卖猪肉的摊位前。她俯身并伸手拨弄着堆在案板上的肉察看,这时站在案板后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忽然冲她喊了一声:“陈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毫无反应,继续在挑选猪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络腮胡子又喊了一句:“陈老师,是我呀!你不认得我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环顾左右,未见旁边有其他人,便抬头对络腮胡子问道:“你是在叫我吗?老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不是楼下村前进小学的陈老师吗?你还教过我二年级和三年级的语文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一脸疑惑地望着络腮胡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络腮胡子笑着说: “我是徐飞呀!小时候特别淘气,有一次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在回来的客车上你还被我气哭了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也笑了:“哦,你就是那个小淘气包徐飞呀!记得记得。这一晃都三十年了,我哪里还认得出你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当年我才10来岁,今年都40了。诶,陈老师,四年级一开学就再也没见到你了,你去哪了?后来好像是听说你辞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辞职了!因为那时我孩子还小身体特别不好,我经常要带他去看病,他可是我们老袁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那时我只是个代课老师,经常要请假还时常迟到早退,影响不好,又耽误给孩子们上课,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只好辞职了,待在家里一门心思带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哦,原来如此!” 络腮胡子接着又问:“陈老师,你什么时候买了这边的房子搬到这里来住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有没有。我有个亲戚的朋友的女儿快要生孩子了,我是受人之托来帮忙照料护理产妇月子一段时间,昨天才过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哦,那老师你今天想买点什么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瘦肉和排骨,你一样给我称一斤左右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络腮胡子割了一大块瘦肉,又手起刀落砍了一块排骨,统统装进一只塑料袋子里然后递到陈老师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掏出一张50元的钞票,问:“你怎不称一下有多重?我要付你多少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络腮胡子爽气地说道:“不用称,这点子肉没有多少钱,就算是我孝敬老师您的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不行,坚决不行!”陈霭说着将手中的钞票扔到了络腮胡子面前,“买东西怎能不给钱呢!你们做生意赚钱也艰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好好,我收我收!”络腮胡子见老师态度坚决,只好收了那张50的,找回她20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提着买好的菜回到小区门口,刚欲进门便被一个年轻的保安挡住:“老人家,你要到哪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我刚才出来的,买了些菜,怎就不让进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保安:“你是住这里的呀?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呀,我是住在这里的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说你住这里,那你告诉我你住哪栋几单元几楼几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栋几号我搞不清楚,我是来当保姆的,昨天下午才过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你把雇你的东家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报给我,我打电话给业主证实一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只知道她叫田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一个年长的保安恰好走了过来,听她提到田雪这个名字,便对年轻的保安说:“哦田雪我知道,住6栋1单元502室,让她进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听说让她进,便向里面走去,这时就听年轻保安问年长的保安:“你怎知道得这么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年长保安不无得意地大声说道:“你来了才几天?我都在这小区干了三年多,当然知道啰!田雪的老公原来也是跟我们在这里当保安的(陈霭听到有人提到田雪的老公,便不经意地停住了脚步),后来经朋友介绍,跳槽到东山县的一个楼盘当上了保安队长,他叫袁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什么?田雪的老公果真是袁亮?田雪真的是我的儿媳妇?陈霭顿时就懵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霎那间,陈霭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了。她还有点心慌,她想,不行,我不能在田雪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猜想,袁亮一定会在田雪面前说过他妈早就死了,那我的存在岂不是对袁亮啪啪打脸?再说袁亮真要是知道我突然在他家现身,让他无法自圆其说,害得他们夫妻吵架,那还不气得七窍冒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很快就理清了思绪,她决定无论如何得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等下我就对田雪说,买完菜后在回家的路上,正碰到专程从乡下赶过来找我的亲戚捎信来,说我那大女儿突然患了急病,情况万分危急,我必须马上赶回家,一刻都不能耽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乘电梯上到了5楼,她走到502房门前,镇定了一下情绪,便掏出田雪给她的钥匙将房门打开。没见到田雪,估计是又在卧室里躺着。她换过鞋后匆匆穿过客厅进了厨房,把刚买回来的肉、鱼、蛋和蔬菜放在大理石台板上。然后她来到田雪卧室门口,站在那里又酝酿了一下情绪,心想,等下即便是说破天我也要田雪同意放我走人。于是她这才轻轻推门而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场景,瞬间惊得她目瞪口呆!只见田雪身体蜷伏横卧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凸起的肚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外冒,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见状,顿时吓得把刚刚设计编排的桥段和“台词”一下子都抛到了爪哇国。她忙步上前走到田雪身边,俯下身轻声问道:“孩子,你怎么啦?” 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雪痛苦的微微睁开眼,断断续续地像是在喃喃细语:“阿姨…你总算回…回来了!疼…疼死我了!我感觉我…我好像是不…不行了。快!快打…打12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赶紧奔到床头柜边,抓过手机拨打了12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过一会儿,楼下便响起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陈霭赶紧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候。紧接着电梯门开了,两名身穿白大褂的人拿着担架从电梯冲了出来,后面一名大夫紧随其后。陈霭忙着把他们迎了进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救护车载着田雪和陈霭,拉响警笛,风驰电掣地向着妇幼保健院飞奔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i> 3</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医院,医生开了一张单子,让陈霭先去预缴5000块钱,说是最后会多退少补。好在陈霭身上有张银行卡,卡里有十几万,那是她帮大女儿存着的。陈霭在一楼收费处缴过费,就赶紧跑上楼将单子交到医生手里。很快,躺在担架车上痛得几近休克的田雪,就立即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医护人员紧张而有序的一阵忙碌,约摸过了两个钟头,终于,一阵尖锐的婴儿啼哭声从手术室传了出来!有护士从里面出来,告诉陈霭田雪剖腹产下了一个七斤九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陈霭额手称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过多久,田雪被护士推进病房并小心翼翼把她移上病床。田雪让陈霭把手机给她,麻利的把她在妇幼保健院产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的消息简扼地拟了10几个字发到家庭群,很快便倒头睡去并发出轻微的鼾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将近12点钟,田大爷兴高彩烈地来了,还给女儿和陈霭捎来了两大碗仍冒着热气的肉丝挂面。他见女儿还在睡,便找到护士,说了不少好活,央求护士把刚呱呱坠地的小家伙抱给他看一下。田大爷看到粉嫩的小外孙冲他伸胳膊蹬腿,直笑得他两眼瞇成一条缝,半天嘴巴合不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心满意足的田大爷这才又回到病房,坐在田雪床头,久久地凝视着刚从鬼门关闯回来仍在沉睡中的女儿。只见她脸色苍白,显得十分疲惫憔悴,他心疼不已不忍直视,闭上眼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老泪纵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医院烧伤科住院的老伴下午伤口还要换药,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临离开之前,他听了陈霭简单叙述了拨打120请救护车送田雪到医院,交费办理入院手续后推进手术室剖腹产,直到宝宝诞生下来的大致经过。田大爷听着听着,突然他抓住陈霭的手,对她守护在女儿身边竭尽全力跑前跑后的付出千恩万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大爷又问陈霭:“你办理住院预交了多少钱?我把你垫付的钱给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她心想,田雪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儿媳妇,她为我老袁家传宗接代诞下小宝宝立下了汗马功劳,为她付住院费这点钱那还不是我这个做婆婆应该的吗?就说:“不用给!我付了就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大爷忙说:“开玩笑!这钱怎能让你出呢?快告诉我,你交了多少?我带了现金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见田大爷如此执着,陈霭知道这钱非收不可,就只好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收据交到田大爷手里。田大爷接过收据看了一眼,便从皮包里掏出一大迭百元大钞,快速点了50张交到陈霭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大爷见陈霭把钱收好,然后就对她说:“不好意思,我老太婆在医院那边还要换药,我得赶过去!小女的事就全部拜托你了!你辛苦了!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边说边双手抱拳,匆匆告辞。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直到下午3点多钟田雪才醒。陈霭见田雪醒了,告诉她说:“你这一觉足足睡了快四个钟头!你爸来看过你了,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惊醒你。他在你床头坐了好久,因要赶到那边协助护士帮你妈换药,已走了一个多钟头了”,接着她又忙问田雪,“饿了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雪点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陈霭赶紧把田大爷送来的那碗挂面(她吃了一碗,还剩一碗)稍微加了点开水,又用筷子把面坨挑开,说:“你爸送来的挂面都冷了,我拿到走廊尽头开水房门口的微波炉中去热一下再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陈霭刚要走出病房门口,便与恰好走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面汤都溅到他的衣袖上。那人不满地瞪了陈大妈一眼,但很快就惊讶地说道:“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霭一看,这人不正是儿子袁亮吗?她心里一怔,但立刻冷冷地回了一句:“同志,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姨!” 说着便端着面匆匆走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走到田雪床前,说:“老婆我来啦!”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幸福全写在了脸上,“恭喜你当妈妈了!老婆,你辛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公,你来啦!”田雪见袁亮来了,努力挣扎着要坐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赶紧上前,抓过一只枕头垫在田雪背后让她很舒服的靠床坐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看到我们的宝宝了吗?他鼻子嘴巴都像我,两只眼睛就像极了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吗?那他是汲取了我们俩个人的优点。我暂时还没有看到那小家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诶老公,刚才那个阿姨就是爸替我请的保姆,你怎么也认识她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有些心虚,赶紧否认:“我哪里认识她?我怎么会认识她呢?不可能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刚才我不是见你一看到她就喊她姨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哦……也许……那是我乍一看到她确实有些像是我老家的老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陈霭正端着面条走了进来,或许她是听到了袁亮刚才说的那句话,便对袁亮说:“哎呀,你真的是袁亮啊?你看老姨这老眼昏花的,刚才你一进门的时候我还真没有认出你来了。”说着她将面条递到田雪手里,“孩子,饿得够呛了吧,快抓紧趁热吃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雪接过面条,狼呑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又说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阴差阳错,老姨在这里巧遇到你们小俩口。” 说着就拍了下坐在椅子上的袁亮肩头,“你出来一下,老姨有句话要跟你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立刻起身乖乖的跟在老妈身后走出病房,就听陈霭说道:“袁亮,你可跟我记住,你没有妈,你妈早就死了!这段时间你就管我叫老姨,听到了没有?千万别让田雪看出猫腻和破绽来!我只要看到你跟你媳妇,还有刚出生的宝宝,你们三个人过得好好的,我就开心!”她接着又说,“你现在成家了,你有自己的一份工作,有老婆又有孩子了,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呀,你要好好珍惜,更要有一个男人的担当!千万记住,在这段时间里,在任何人面前,你都不准叫我妈!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并记住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小声地:“我记住了,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不是反复跟你说了吗,不许叫妈!” 陈大妈有点愠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嗯!不叫妈,叫老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田雪刚生完孩子,坐月子期间要给她加强营养,好好调理,要保持心情愉悦,凡事你都要尽量让着她点,千万不许惹她生气!尤其不能让她觉得奇怪,你妈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蹦出一个妈来!等到露馅了,她一定会说你欺骗了她,到那时还不成天跟你怄气闹别扭?产妇月子里生气,没调养好,就有可能落下产后忧郁症或是其他月子病,那样会毁了她下半辈子的,你知道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今天就说这些,你进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i>4</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星期后田雪抱着襁褓中的虎子高高兴兴出院了。因为今年是虎年,孩子长得又虎头虎脑的,小俩口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给小宝贝取名为“袁寅”,小名“虎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因为以前节假日期间保卫工作更忙,需要加班,他前后一共有7天没有补休。物业公司老总同意袁亮这次一起休完,他也就从田雪出院的这天起开始在家休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孩子的到来,让迅速进入母亲角色的田雪忙得不亦乐乎。虎子的食量很大,田雪的奶水也不充足,所以每天都要冲泡几次奶粉喂他,否则小家伙就会饿得哇哇哭叫。喂奶、冲牛奶、哄小家伙睡觉、换纸尿裤、给他洗小屁屁和逗他笑,等等等等,虽然有陈霭的悉心指导,但却都是田雪每天的必修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每天清早去金阳光买菜回来后,就在厨房里忙碌不停。又是洗又是切,又是炖又是煮,又是清蒸又是红烧,一日三餐,有干有稀,荤素搭配,营养美味;还要烧茶倒水,洗衣拖地,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从早到晚,忙个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而袁亮除了半夜起床给虎子冲泡两次奶粉外,其他也只有看着田雪忙,自己也插不上手;有时他也会到厨房里转一圈,也想找点事做,但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家务,什么也不会做,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他站在厨房里自己都感觉到是多余,反而显得碍手碍脚,只好知趣地踱出去。要么在客厅看电视,要么回卧室逗一阵虎子后,再躺进沙发打开手机接着玩游戏《怒火屠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想到自己一年到头抛家别舍在外上班,风雨无阻也要上岗值勤,够辛苦的了,可日子过得如蜗牛般特别慢;而难得在家补休几天,游手好闲,时间却过得飞快。这不,七天假期转眼就混掉了五天多,后天就要上班,明天下午就得坐班车归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天下午,袁亮见田雪正搂着虎子都在酣睡,他把房门带上,走进厨房,来到正剥毛豆,为晚餐都爱吃的一道菜作准备的“老姨”跟前,轻声地喊了一句:“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姨”听袁亮叫妈,猛地一惊,忙抬头向客厅张望:“你小声点!跟你说了多次不许在这叫我妈,别让田雪听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没事,田雪她睡得正香呢。我想和你商量件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有什么事?你说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这样的,姐身体有病,你在我这里这么些天了,她身边就没有人照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有话直说,用不着吞吞吐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意思呢,你是不是还是回家去照顾姐,她那里也更需要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姐是需要我,但田雪生虎子还没满月,我走了,这里怎么办?谁帮她买菜做饭?你又什么都不会做,再说你后天就要上班,明天下午就得走,这些你都想过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你就放心,你若走了,田雪她妈可以来服伺她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妈不是还在住院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昨天就出院了,昨天我还去家里看了她,她恢复得很好,已经不碍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你一厢情愿吧,她也不见得刚出院就愿来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跟我说她早就巴不得来,只怪当时腿伤没好利索。她说她不在田雪身边她不放心,她又说她就想亲自伺候、调理好田雪的月子,帮着田雪照料好小外孙。她还说,一个是她的亲闺女,一个是她的亲外孙,她会伺候和护理得比外人更贴心,更周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贴心,你丈母娘比我更称职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刚才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是田雪她妈说的,我又没说你不贴心不称职。还有第二,我担心你在我这里住的时间久了,你和田雪朝夕相处,万一不小心你说话说漏了嘴,田雪晓得了我骗了她,到时就麻烦大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够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既然是这样,我走,我给你丈母娘腾地方。你不要以为我好想赖在你这里不想走,我现在就走,还能赶得上回楼下的末班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就走,晚上在这里吃饭,明天走也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哼,既然这里用不着我了,我还留在这里再住一个晚上又有什么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边说边收走她晾挂在毛巾架上的毛巾,取走牙刷牙膏后,便径直往她住的客房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风风火火,动作麻利的把她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很快就捆绑成一个布包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挽着布包袱从客房走出向大门走去,突然她又折返来到卧室门前,她轻轻地推开房门,想看一眼虎子,再向田雪道个别,但见母子俩都还在睡,就又轻轻的将门带上。她走到大门边,脱了拖鞋换上了自己穿来的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显得很无奈似的慢慢走到房门口,他嗫嚅地说道:“我也实在没有办法,请你原谅我吧!毕竟我住的这套房子100多万,都是田雪她爸全款给我们买的,他们一家人我谁也得罪不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从裤子荷包里摸出一把钥匙交到袁亮手里:“你等下帮我还给田雪!”然后拧开房门大步迈了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袁亮也跟了出来,他伸手去拽布包袱,说:“我送下你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拎着布包袱用力一甩,厉声回了一句:“不用你送,我认得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恰好电梯在5楼停靠,陈霭见电梯门开了,也不管是上还是下,就快步跑了进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直木然地看着自己的亲妈挽着布包袱跑进了电梯,电梯门很快就合拢,电梯门旁的按钮上面的红色数字,由5→4→3→2→1,不停闪烁显示,他知道电梯已降到了底楼。但袁亮仍像一条傻Ⅹ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孙悟空对他施了定身法,又活像一尊泥塑木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俗话说,二月的天,孩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上午都风和日丽,这会儿就乌云密布,冷风习习。陈霭从公交车上下来,她又快步向前方红绿灯十字路口旁的班车停靠站赶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刮起了风,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南来北往的大车、小车川流不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路边的站台上只有陈霭一个人在等车。陈霭忽然想起家里的大女儿,离开的这十四天不知她独自一人过得怎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望着袁亮家的方向,她又很自然想到刚才在他家里发生的那一幕。陈霭想起自己一生为了子女含辛茹苦,那时年轻,儿子又小,并且整天病恹恹的,为了儿子无奈选择辞去工作,而袁亮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失望透顶,同时也深感自己真的很失败!心里不由得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人老了都想将来能享到子女的福,可像袁亮这种不知感恩的儿子,生得又有什么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霭已归心似箭,恨不能早点回到楼下那个家,早点见到她那可怜的女儿,可班车怎还没过来?挽着布包袱的陈霭,只得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料峭的寒风中苦苦等候。一阵刺骨的寒风掠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作者:涂锺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 二0二二年三月廿七日晚于青云谱</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版权声明 : 版权归原创作者,侵权必究!</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