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

乡情绵绵

下午三点多，我像往常一样，沿着塘河西岸的方砖歩道来回散步。突然，看见前方的步道上，大约离我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一个老头栽倒在地……

我从步道南头过来的时候，看到过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好像走动不多，只是站在河岸的护栏边，默默地眺望着运河里来往的航船。

脑子里很快闪过微信网络上见过的一些负面信息：有老人摔倒，路人好心搀扶并送往医院救治，反而被老人或老人家属讹诈……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脚步没有迟疑，更没有停止，脑子里又闪出另一种意念：也不会个个人那么缺德吧！

很快就到了老头身边。那老头似乎不在挣扎也没有翻身，就这么仰天躺在步道上，他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已经甩到几尺远的护栏边。此情景容不得我迟疑，我弯腰捡起他的鸭舌帽，戴在他头上，蹲下，从后背把他搀起。他的身体似乎很僵笨，他的腿不会收拢蜷曲，仍然像只大元宝似的两头翘着。

我发现他右手边不远，有根粗粗的不锈钢柱，也没有注意它是什么柱，建议他抓住这根柱，借力爬起来。但老头一时还抓不到这根柱。我又发现他屁股下再往西一尺多就是步道边缘，我准备推着他慢慢移到步道边缘，利用步道与马路的落差（二十多公分），垂下双腿，让双脚撑地发力，站起来。

他的屁股终于移到了步道边缘，双脚落地在马路上，右手也抓到了那根不锈钢柱。我在后背撑着他，但是他试了几下，还是站不起来。

这时，他建议我站到他的对面去拉他一把。我听了他，站到他的对面，但是，我极尽全力用两只手拉他一个手臂，根本拉不起这个庞然大物。他看上去有一米八高的身材，估计有一百八十斤的重量。我自己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况且也不是五大三粗。主要是他自己不会发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有什么基础疾病，以致这样。

我只能停下，也不能走开，想着求助其他过路人。这个时间段，街面上行人稀少。终于见着马路斜对面的店铺门口走着一个中年妇女，我向她呼喊，示意她过来帮忙，她回头向我摇着手，继续走她的路。我旋转着脑袋，搜索着近距离范围内的目标，见步道南头，约五十米外的河岸护栏边，站着一个紫衣女人。我向她招手，回答也是摇手。不知道她们是自己有急事要办，还是身体有恙，还是另有原因……

　　我既然下了手，又不能弃老人不顾，还只能自己来。那老人还算灵活，只见他左手抓住了身边一辆汽车前面保险杠网格（后来，我看了，周围就这辆汽车有这样的菱形网格，注定这老人有救星）。我双手使劲拉他的右臂，慢慢的，他终于一点点地站起来了。我帮他捡起压在他身下的拐杖，问他摔痛了没有？他说：“还好，不碍。”他告诉我，刚才就是从步道上跨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摔倒的。看来他是后滚翻倒在步道上的，没有什么冲击力，再加上穿着棉衣棉裤，因而摔得也不是太重。

问他家在哪里，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民主巷。看他这个样子，虽然站了起来，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过马路的。我搀着他往西边走，老头也不推辞，说了声“谢谢”，看来他也希望我送他。

看这老人，慈眉善目的，我问他几岁啦！说是“八十二岁”，我有点意外，行动这样的呆滞，还以为他有九十岁了呢！

到了民主巷，进去一段，应该拐往北面的小巷子里去了。巷口站着两个正在闲话的中年妇女，认识这老头，问他“老蒋怎么啦？”老头嗫嚅着嘴唇，没有发声。我告诉她们，刚才他摔在路边……其中一个女人说，现在好人难做，她也说起了搀扶老人被讹诈的事（现在的社会，消息非常灵通）。另一个女人（穿黄马甲的环卫工人），抚摸着自己的心窝，对我竖起大拇指，嘴里说着“好心有好报！”

老头再次对我说着“谢谢”，就拄着拐杖往家走去。我对巷口那两个女人说，看来缺德的只是少数，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

我仍然走向那河边的步道，继续我的散步。我不想什么“好报不好报”的，只是觉得，如果我走到那摔倒老人的身边，视而不见，继续散我的步，我会良心不安，步履也绝不会像原先那么轻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