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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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太行 八、《诗经》之前的酒文化 中国酿酒的历史源远流长。 1.中国酿酒第一人——杜康。 　　《黄帝内经.素问》有酒的最早记载。 《素问.上古天真论》云：“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欲竭期精”。意即纵饮无度，纵意房事，容易导致耗竭精气，造成真元失散。 《素问.汤液醪醴论》黄帝问岐伯：“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意为用五谷做成的汤液和醪醴怎么样？ 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意为必须要用稻米作原料，稻杆作燃料，稻米之气完备，稻杆又坚劲。 这里的“醪醴”即是酒。“醪”，即稻米发酵后带糟有酒味的液体，也即“醪糟”。 帝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为而弗用，何也。” 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 这段对话，意即上古圣人酿酒，不是为饮用，而是以备万一，预防邪气之用。到了中古时期，养生之道稍衰，人们身心比较虚弱，时有外邪乘虚伤人，但只要服用一些汤液醪醴，即可痊愈。 由此可知，上古时期（夏朝以前）即有酿酒工艺。其用途是为了预防瘟疫。 有传说，黄帝的大臣杜康发明了酿酒技术。 《说文解字》载：“古者少康初作箕、帚、秫酒。少康，杜康也。” 　　考古学家在公元前2000多年的龙山文化（铜石并用时代，距今前2500～2000年前）遗址中，找到了陶制酒器，距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证明了中国酿酒历史，至少在夏朝之前即有。 　　2.仰韶文化中的酒器。 2020年9月，考古学家在仰韶村第四次发掘重要成果，发现了陶制小口尖底瓶，并检测出谷物发酵酒残留，很可能是用黍、粟、水稻、薏苡、野生小麦和块根类植物为原料制作的发酵酒。 专家认为，甲骨文中记录了两类酒，即“酒”和“醴”。前者是用发霉的谷物经发酵而成；后者是用发芽的谷物酿造而成。这两种酿造工艺在5000～7000年前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得到了证实。这是有关酿酒史的最新研究成果。　　 从这种小口尖底瓶可以想象，这种瓶子是不能随意摆放的，只能埋在地窖里存储起来，待使用时再取出来。可见其确是当时的弥足珍贵之物品。 距今6000多年前的储酒器——小口尖底瓶 　　3.中国贪酒第一人——商纣王。 夏商时期，饮酒已成为一种日常活动。各种祭祀、庆典仪式，酒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物品。 在治疗疾病时，依然会用到酒。 商代甲骨文已有“酒”的象形字。　　商代出土文物中，酒器占七成。 商纣王 酒池肉林图 　　西汉司马迁《史记.殷本纪》记录了商纣王“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的典故。曾在郊外掘十丈长、五丈宽、两丈深的酒池，周边树林悬挂各种猎物，经常召集文武大臣酗酒作乐。商纣王纵欲无度，奢侈无道，激起公愤。周武王联合各路诸侯伐纣，一举灭商。“酒池肉林”成为后世君王引以为戒的教训。 　　4.中国禁酒第一人——周公旦。 　　周朝《酒诰》。　　公元前1049年，武王伐讨，取代商朝。周公旦为了避免重蹈殷商覆辙，特别建议颁布禁酒令。其理由，一是国君酗酒亡国。二是民众酗酒丧德。三是酗酒浪费粮食。特别是例举商纣王饮酒失性、淫乱昏聩的事实，借以告诫社会放纵饮酒带来的不良后果。 　　《酒诰》规定，各级官员只有在祭祖、庆典等重大国事活动时才能适量饮酒，不得酩酊大醉。 《酒诰》还规定，凡聚会饮酒者，问斩。 周公旦是中国历史上祥细说出酗酒社会危害性的第一人。也是严厉禁酒第一人。 　　九、《诗经》中的酒文化。 据有学者统计，《诗经》中“酒”字共出现63处，其中《国风》中出现7处，《颂》中出现6处，《雅》中出现50处。从“酒”字的出现次数可以看出，当时酒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尤其在文人雅士的活动中，出现频率最高。 这些作品涉及的内容有男女婚恋、家庭亲情、朋友联谊、君臣欢愉、宗庙祭祀等等，几乎囊括了当时社会活动与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生动形象地反映出宴饮活动的场面。《诗经》中酒浆折射出先秦民俗文化的绚丽多姿，如实记录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和淳厚的生活艺术韵味。同时映照出先秦时期中国饮食文化已发展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　　 三千多年前形成的中国酒文化，至今依然渗透在我们的民俗和社会活动中。 《周礼》中写到：“辩四饮之物，一曰清，二曰医，三曰浆，四曰酏”，皆为不同的酒类。 ——《颂》中所展现的酒文化，主要集中在祭祀活动中。 《周颂.丰年》云：“丰年多黍多稌（tu），亦有高廪（lin），万亿及秭。为酒为醴，丞畀（bi）祖妣（bi），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说的是粮食丰收之年，便有更多的谷物可用于酿制美酒，如此便可更隆重地祭祀祖先，祈先祖赐福子孙。 　　从这一段《颂》诗中，可以感觉到周朝王室对酿酒业的高度重视，以及酒的主要用途是祭祀、祈福。 《周颂.丝衣》云：“兕（si）觥（gong）其觩（qiu）。旨酒思柔。不吴不敖， 胡考之休。” 　　意即将犀牛角杯装满醇厚香浓的美酒，毕恭毕敬地请神灵饮用，祈求神灵保佑吉祥长寿。 这里的“旨酒”，即经过精加工的上等美酒。 ——《国风》中的酒文化。《郑风.女曰鸡鸣》云：“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译文：女说：公鸡已鸣唱。男说：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启明星已在闪光。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 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夫妻对酌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不分开。…… 　　郑国为周王室后裔封地，都城在今河南省新郑市。《郑风》二十一篇，皆为东周时期的作品，多为言情之作。 该诗描述了一对青年夫妇晨起时的对话。 从诗中“宜言以酒，与之偕老”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句，可以揣测，这对青年夫妇既有饮酒习俗，又有琴瑟相伴，想必是一个没落贵族家庭。普通人家是不可能有如此小资生活条件的。 《周南.采耳》云：“陟彼崔嵬，我马虺隤（hui tui），我姑酌彼金罍（lei），维以不永怀。” 注释：陟：登。彼：代名词。崔崽：山高不平。虺隤：疲极而病。金罍：青铜酒器。 　　意即征夫攀过高峻崎岖的山，马儿疲倦不已，只好姑且斟满杯中酒，以寄托离愁与忧思。此诗借酒浇愁，抒发出远征丈夫对妻子的思念之情。这应该是描述一位将军远征的诗。普通士兵是不会配备战马和青铜酒具的，更不会有随时饮酒资格的。 ——《雅》中的酒文化。 《雅》收录的大部分是达官显贵在各种典礼或宴会上演唱的乐歌，作者多为朝廷公卿大夫、王室和官吏，也有一部分文人雅士相聚时唱和的音乐。《雅》中与酒相关的内容，大多体现了当时宫廷的宴饮文化。 　　1.以酒祝福。《大雅.行苇》：“酌以大斗，以祈黄耇（gou）。黄耇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注释：黄耇：面部有冻梨色的老年人。黄耇被视为寿色。 意即在宴席上，给长者献上大杯的酒，祝福高寿老人，请神赐予他福寿康宁。可见在周代的宴饮文化中，以酒祝福是约定俗成的重要礼仪。 2.以酒待贵客。《小雅.鹿鸣之什.伐木》：“伐木许许，酾酒有藇（xu）。既有肥羜（zhu），以速诺父。” 注释：酾酒：滤酒，斟酒。这里是滤酒之意。藇：薯蓣科植物。肥羜：出生五个月的小羊。 意即嘉宾来访，迎之以牛羊佳肴，待之以清澈佳酿。 可以看出，周代贵族接待宾客的宴会规格，酒是首选之物。 3.承“宴以合好”之意。 凡是合夫妻之好、合友邻之好、合宗亲之好、合君臣之好的宴席，都必须要有酒的身影。 《小雅.鹿鸣》：“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小雅.南有嘉鱼》：“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以上两句，皆表述为用美酒佳酿在宴席上款待宾客，使之尽兴。 《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xi）。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注释： 厌厌：和乐的样子。 湛湛露斯：晶莹剔透的露珠。 匪阳不晞：太阳不出来就不会蒸发。 译文： 浓浓的夜露呀， 不见朝阳决不蒸发。 和乐的夜宴呀， 不到大醉决不回家。 《小雅》七十四篇，大多产生于西周后期及东周初年。朱熹认为：“正小雅，燕飨之乐也。” 《湛露》描绘周王以酒款待诸侯，长夜宴饮，不醉不归的情形。这时的周王朝，已经背离周成王《酒诰》精神，开始走向灯红酒绿、花天酒地，走向“礼崩乐坏”，走向衰败。夏舛因贪酒色而失国，商纣王因贪酒色而灭国，这就是历史的周期律。 　　十、《诗经》中酒的种类。 周朝时期的名酒主要有： 1.旨酒：经过精加工的美酒。是献给帝王的酒。但也是来自于民间的酒，在民间也比较普遍地用来款待贵客。 如《颂.丝衣》：“旨酒思柔。不吴不敖”。　　如《小雅.鹿鸣》：“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2.鬯：一种相当高贵的祭祀用酒。 如《礼记》：“凡挚，天子鬯（chang音畅”。　　《大雅》：“秬鬯一卣”。 　　3.酎酒：《礼记.月令》：孟夏之秋，天子饮酎，酎之焉醇也，谓重。 《说文解字》记载：酎，三重醇也。《玉篇》：酎，醇也，酿也。《西京杂记》汉制：宗庙腊月饮酎。正月做酒，八月成，名曰酎。是一种自一月至八月，分三次追加原料，反复酿成的酒。　　笔者以为，酎酒应由周代而来。 　　4.醴：甜酒。有口嚼醴和蘖造醴两种，味较薄。民间待客用酒。也用于祭祀。 如《小雅.吉日》：“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也用于祭祀，如《颂.丰年》：“为酒为醴，丞畀祖妣”。 　　5.醪：醪糟，发酵后的米粥，甜酒。 　　6.春酒：西周民间酿制和饮用的一种酒。冬季酿制，春季而成的酒，也称“冻醪”。如《国风.豳风》：“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7.清酒：祭祀用酒。 如《小雅.信南山》：“祭以清酒，从以马辛牡，享于祖考。” 8.酾（shi）酒：筛酒。《小雅.伐木》：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 9.湑酒：清酒。 　　10.酪：有乳酪、果酪、米酪三种。也用于祭祀。 　　在《周礼.天官.酒正》中，还确定了“五齐”酿酒程序。 五齐： 泛齐：发酵开始，谷物膨胀。 醴齐：开始糖化，醪味变甜。 盎齐：继续发酵，热气蒸腾。 沈齐：酒精增多，谷物发红。 醍齐：发酵完成，酒糟下沉。 《礼记.月令》又明确了“六法”酿酒规范。 秫稻必齐：准备好优质高粱和稻子。 曲蘖必时：适时制好曲蘖。 湛炽必洁：浸泡蒸煮都要清洁。 水泉必香：酿酒用水必须优良。 陶器必良：盛酒器具必须精良。 火齐必得：必须掌握好火候、温度。 另外，《周礼》还规定了不同场合使用的酒。 昔酒：无事而饮的酒。 事酒：有事而饮的酒。 清酒：专指祭祀用酒。 　　由此可知，我国的酿酒业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朝时期即已非常普及、非常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