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日记一则：偶遇劳改犯

毛毛1

1970年11月15日，星期日，阴雨天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休息，我请假，去九连看望同学，从五连到九连大约三里路，虽然路不多，但是嘉兴农村的土壤属于粘性土质，一下雨，黄土就象年糕一样，又粘又滑，粘在鞋上就象穿上大筒靴子，实在是又重又累。

虽然只有三里路，我却整整走了将近40分钟，过了团里的卫生队，就是九连了。

　　九连的旁边，还有一座监狱，里面还关押着几百号犯人，监狱的四周那高高的围墙上布满了阴森森的电网，四周的岗楼上，还有探照灯，全副武装的武解放军战士背着上了刺刀的自动步枪来回走动，全神贯注的注意围墙里的动静。

忽然，监狱沉重的大铁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队犯人，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么多的犯人，还是生平第一次，只见他们若无其事的搭拉着脑袋，有的还嬉皮笑脸，有的瞪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我们，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唯恐他们会扑过来，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此刻，我想，他们现在心里想的最需要的是渴望自由，是呀，正是因为当初不珍惜自由，犯下了各种各样的罪孽，最后全都失去了自由，来到这里，成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

　　罪犯的看押是有明确的分工的，在监狱里是由解放军战士负责看押，出了监牢则由地方劳教干部看押，各行其责。文化大革命间，由于大量削减管教干部，看管的任务吃紧，出现了不少罪犯出逃现象，为了弥补看押力量的不足，就出现了兵宣队，由苗子正，思想红的兵团战士担任，参与共同监督、看押罪犯。

这队劳改犯走完以后，我从尚未关上的铁门中望进去，只见有几个罪犯五花大绑的捆着，有几个战士在惩罚罪犯，有几个罪犯还发出惨厉的喊声，我们看了不禁毛骨悚然，这时有几个战士急忙过来关上大铁门。

　　这队罪犯由劳教干部押着，去参加田里的劳动，进行劳动改造。其实，他们的工作和我们差不多，只是他们的劳动时间长了一点。

队伍最后几个罪犯还带着沉重的脚镣，拖着缓慢的步伐，努力跟上队伍。

这是对于比较特殊的犯人，为了限制其逃跑或伤人，就需要使用特殊重量的脚镣，限制人生自由。

　　其实，在后来我们看到了不少不太文明的审查方式和虐待、殴打行为。

在法制还没有健全的那个年代，我曾经亲眼看到有个劳改犯在偷吃青毛豆被发现后，管教干部竟然叫人摘了一大包带壳的毛豆，要那个罪犯吃下去，哪个惨样至今我还记得。

监狱——从他们跨进这道大门开始，他们就是罪犯，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不管他们在外面是混得多好，到这里来，就两个字：服从！

在我们这个10平方公里左右的辖区里，我们兵团战士和在押的服刑罪犯、刑满释放的农场人员同生活在一条狭长的区域里，显然不是一种合适的选择。

过了2年，我们兵团的在押服刑罪犯才全部转移到金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