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菜 园 子

若水(才苏)

<p class="ql-block">  今年4月中下旬,趁深圳疫情舒缓,特意回老家小住,看望乡村父老和老战友、老同学。下旬的某日,与妻子四莲前往我的发小、老同学肖锡文家小坐,言谈间,妻子见其家门口右侧菜园子里一片碧绿,园子里的叶类菜长像喜人,怦然心动,主动向同学妻子提出摘些鲜菜,锡文妻子欣然答应并帮助采摘,不大一会功夫,摘得茼蒿、西芹、生菜等一箩筐。</p> <p class="ql-block">(同学家的菜园子)</p> <p class="ql-block">  回到自家房舍,隔水塘望着自家的菜地,少年时菜地里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翻涌起来。</p> <p class="ql-block">  在中国农村,菜园子是“家”的重要元素,有家必有菜园子。我家的菜园子的土地是从祖辈传承下来的,虽然都在房前屋后,却分成若干处,这与中国农村里绝大多数家庭(族)一样,因家族发展,每代都会分户分产,三代以后,原本一块非常规整的菜地被分的七零八碎,只能是一小垅一小垅的,有的小块地还不到两平方。主要的菜园在房舍正门口隔一小水塘而望,园子里有七八垅地,我家占三垅,二伯父家和三奶家各占两垅或三垅;我家三垅地是互不相连的,为避免锄头下的争执,垅与垅之间铺有青砖或石块,祖辈分产非常严谨。</p> <p class="ql-block">  菜园子的四季是分明的,互相衔接着,一季是一季的品种,一茬接着一茬地播种,人不闲着,地就不会空着,总有应季的时鲜。早春菜通常在晚冬播种或育苗,如油菜、白菜、包菜、波菜、胡萝卜之类,晚春菜在春后播种,如茼蒿、苦莴笋叶、小白菜之类。开春后白菜、包菜会长虫,手工捉虫就是小朋友的事,上学前半小时母亲会要求到菜地里转转,发现有菜虫则将其歼灭。</p><p class="ql-block"> 夏季菜一般在晚春育苗、移栽种植,夏季的品种也是最丰富的,辣椒、茄子、西红柿,黄瓜、豆角、四季豆等应有尽有;靠园口的垅地里会种十数棵韭菜、十数棵香葱,十来棵辣椒、十来棵茄子,方便采摘,许多时候临架锅炒菜了才会跑到园子里剥几片葱叶、摘几颗辣椒、茄子,那真是一个新鲜;土坎边会种上几棵紫苏或樟木菜,吃鱼虾、鸡鸭时作调料用。最喜黄瓜初熟(花蒂成小蜜蜂状)时,放学归来,或挑柴归家,若饭菜未熟,则会走入菜园,挑那最壮实最惹眼的、表皮还长着茅刺的黄瓜条摘下,手掌搓搓,衣袖上擦擦,咔嚓咔嚓地吃将起来。有时也会搞下那水淋淋的七成熟的长豆角吃上两三条,生豆角却没有生黄瓜好吃。荒月里这小菜园是作过巨大贡献的,当青黄不接时,每十天当中可能会有三顿是以煮黄瓜或煮豆角为主料充饥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早秋的菜园基本上沿袭着夏季的剩余,秋辣椒、秋茄子、秋豆角之类,中秋后当夏季剩果按近尾声时,接下来会播撒一些萝卜苗,小白菜、早季萝卜等。</p><p class="ql-block"> 冬季种上白菜后,为菜苗浇水是每天早晚必修的功课,且有讲究的,浇水时只能从根部旁侧注入地里,不能从菜叶上面浇,不然这白菜会烂叶甚至烂心,长不成像样的白菜;好在我家的白菜地紧邻水塘,勺把长些可直接从水塘里掏水。最省心的是白萝卜及胡萝卜,只要土地翻的够深、细碎的好,下的底肥足,播种疏密适当,隔天坚持浇水,一定有不错的收成,南方人讲:冬吃萝卜夏吃姜,可见萝卜是冬季的常菜。记得那时候宰杀了年猪后,过年时会用猪骨头炖上一大锅白萝卜,天气气温低时直吃到新年初七八。除此外,会种上少许波菜、香芹菜、香菜之类,这些菜类产量偏低,生长时间较长,作为调剂性疏菜却是上品。</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种菜,用的都是农家有机肥,人粪尿、圈养家禽家畜的粪料,猪、牛栏芋是必用肥料,除此外,灶灰、生活垃圾经发酵后烧成的草本灰等,都是上等有机肥;有条件的会找些菜籽油枯、茶籽油枯经发酵后掺入草木灰里作底肥用;有病虫害时,用些半热的柴火灰、或草木灰、或熟石灰撒上,绝不会用农药,也不用化肥。所以,那时候的鲜菜,菜有菜味,瓜有瓜味,该香的香,该甜的甜,不似现在这大棚菜,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全靠调料来调味。</p> <p class="ql-block">  菜园子南侧地垅的北角每年都会长几棵魔芋,冬天里挖出成芋后,只要留下些根块,来年春后又会自然生长出来,如此年复一年;靠南的地头角落里种了10余棵白麻,那是用来纳布鞋鞋底搓麻索用的原料;另外有几棵红色喇叭花,开花时那花朵蕊部有蜜一样的少量汁液。</p><p class="ql-block"> 菜园子靠鱼塘西侧地角,曾经有一棵梨树和一棵桃树。在我记事的时候,那两棵果树是有些年头了的,那梨树高高的,树冠上的枝条每年都会挂果,有些年多一些,而有些年会少一些,那梨子成熟时带浅浅的橙红色,吃到嘴里脆脆的,甜中微酸,有一年我爬到树上去摘剩下的果,下树时滑溜的太快,左膝盖被枝疤蹭破一小洞,至今仍有印痕。那桃树却是普通的毛桃,枝繁叶茂,每年都会劈掉一些枝条,以免遮挡菜地的阳光,记忆最深的是那树堆部及被劈掉大枝条疤痕处自然溢出的桃胶,几场春雨下过,再经太阳暴晒一两天,那桃胶会发出桃树的香味,用手指拈下来,吃到嘴里粘粘的、香香的,别有一番滋味。有一年冬天,因冰冻时间太长,两棵果树均被砍了作燃料。</p> <p class="ql-block">(当年梨树位置)</p> <p class="ql-block">  父母亲在世时,我家的小菜园十分兴盛,不但我家地垅里的菜果长势好,二伯父家、三奶奶家的菜垅子也是十分喜人,给我们兄弟姐妹、乃至下一辈的成长提供了充足的元素和养份,让孩童少年时的兄弟姐妹在艰难的岁月里享受了淡淡的幸福。父母离世后,由弟弟弟媳接管,早些年也打理的有模有样,疏菜碧绿,瓜果飘香,近年随着孙辈成长的需要,两口子都来到深圳陪伴儿孙,家中的小菜园就成了今日这模样_几近搁荒,邻居婶子、弟媳们有一茬没一荐地种些,终究没那么用心。此情此景,既有三分宛惜,亦有一分无奈。</p><p class="ql-block"> 祖辈们有一句古话:只有地守人的,而没有人能守地的。这小菜园永远在原地,不多不少永远是那么大面积,却是渊源流长,有德者据之,有福者赏之,有力者耕之,有为者养之,定会让她翠绿如常,四季飘香,成为家族后辈的源泉和风景!</p> <p class="ql-block">(堂弟才足的院子,村庄后山有一片次原始森林)</p> <p class="ql-block">(堂弟立建新建的别墅)</p> <p class="ql-block">(弟弟才浩种在村口的竹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