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再见了 北大荒</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荒野情思(21)</p><p class="ql-block"> 1973年9月30日,我告别北大荒,到长春冶金地质学校报道,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以后可能有机会还能回来看看,也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从1968年6月22日来到34团一连,到今年已经满满五年了。原来觉得五年很长很长,如今即将离开了,回首一看,又觉得很短很短,真的不相信,我已经到北大荒五年了吗?</p><p class="ql-block"> 这五年,我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健壮的青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年学生成长为一个农垦战士,我把宝贵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开发北大荒的伟大事业。</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闲暇之时,躲开告别的人们,我只想静一静,围绕着连队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我们亲手建起的大食堂兼大礼堂,看看我们自己盖起来的栋栋宿舍,看看我们亲手铺就的水泥场院,看看那大块平展的成熟了的黑土地,我的眼睛湿润了,如今我要离开他们,到一个未知的新天地。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工作和生活,但期待着,憧憬着……。</p><p class="ql-block"> 越到要离开的日子,越是留恋,越是不舍,因为这里有我青春年华的历练,有帮我爱护我的老职工,有为我拆洗棉衣续上新棉的大嫂,有我同甘共苦的同学、战友,有我的深爱……</p><p class="ql-block"> 不论是多么的留恋,不论是多么的不舍,怀着对学习知识的企盼,我还是要告别这里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30日的中午,在连队小学操场上,几个战友帮助把我的简易的行李装上连队专为我送行的轮式拖拉机,在车下,我与送行的人们一一握别。</p><p class="ql-block"> 乡亲们也舍不得我离开,他们早早来到操场上,这中间有教会我使用各种农具学会各种农活的老职工,共同劳动的青年战友们,还有顶过牛的老连长,消化矛盾和稀泥的指导员,拉着我的手说着道别的话,毕竟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让我热泪盈眶有些哽咽。</p><p class="ql-block"> 拖拉机突突的走了,走了好远,还看见乡亲们频频挥手。我也站在车厢里,向他们挥着手,直到车越过我们亲手修成的灌溉渠,新建成的马号挡住了视线。</p><p class="ql-block"> 今日一别,真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还能再来看望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啊!</p><p class="ql-block"> 车上有10多个人,都是要到虎林火车站送我的,理由很简单,帮你办理托运行李,其实虎林转运站有我的同学,车票、托运,甚至提前上站台都可以办到,还是为了再一起多待一会儿,还是舍不得离开,要一直送我上火车。</p><p class="ql-block"> 10多个人中,有我们北京几个学校的男女同学,有同宿舍的舍友,有一个班的战友,有北京的、上海的、哈尔滨的。</p><p class="ql-block"> 当时在连里的北京男同学悉数来到。五年时间里,我们平时你帮助我,我帮助你,在我患出血热的时候,他们的关心与照护,协助医生挽救了我的生命。在上学时我曾是他们的团支部书记,到了兵团,我是他们的班长,他们更多的是拿我当老大哥,我视他们为亲兄弟,而今要分开了,自是难舍难分,谁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呢?</p><p class="ql-block"> 到虎林的还有我们一个班的三个女战友和一个房山的年龄比我们小四五岁的小妹妹。三位女战友,从到了一连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在刚来乍到的时候,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劳动,一起麦收,一起上山伐木,到后来她们分别到后勤班组,我们一直互相关照,互相帮助,结下了深厚的友情。</p><p class="ql-block"> 哈尔滨的那个小孩,就是和小高一起打水耗子的小毕,来到一连就和我在一个班。几年间,他从一个一说话就脸红甚至磕巴的小孩,成长为师团的学习积极分子、修路时的五好战士。也不知是干活累的还是先天因素,后来他的心脏出了毛病,使我至今回忆起来仍然为没有照顾好他而感到愧疚。</p><p class="ql-block"> 难得的是两位上海战友小高和小许,一个宿舍头顶头的待了三年,时光把我们融成为了一体,当“一打三反”运动中我被影射为“地下黑司令部”的拉拢对象,很多人对我视而远之的时候,他们悄悄对我说;“你要挺住,我们相信你,人间自有公论!”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这句话我始终难以忘怀。今天他们又说了一句“当初我说的没错吧!” </p><p class="ql-block"> 列车终于进站了,上了车,站在车门的车窗前,我趴在玻璃上,不断擦着窗上的哈气,对着窗外挥挥手,感觉有些伤感,为什么?说不清楚。车窗被哈气覆盖,不知是哈气的影响,还是因为泪眼朦胧,看不清外面,列车员劝我进车厢找座位坐下,我没言语,依旧晃动着右手,我知道外面有同样热泪盈眶的战友们。</p><p class="ql-block"> 列车驰离小小的虎林车站,外面已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依然紧贴在车门玻璃上,还在挥手向车外的一切告别,告别着难以忘怀的那片黑土地。再见了,小穆棱河!再见了,我的朋友们战友们!再见了,三十四团一连!再见了,北大荒!</p><p class="ql-block"> 火车鸣叫着汽笛继续向前急驰,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远了。怎么啦?擦擦眼睛,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离开了北大荒,但无法忘怀这里的一切,不管走多远,不管多少时间,我会永远的怀念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当年的战友们,上火车前在虎林的合影</p><p class="ql-block">前排左起:周建清(北京)王崙(北京)耿英敏(北京)</p><p class="ql-block">中间:郝丽莲(北京)李守京(北京)程湘梅(北京)赵俊婷(房山)</p><p class="ql-block">后排:毕良俊(哈尔滨)谢国英(北京). 叶绍宗(北京)祝永顺(北京)</p> <p class="ql-block">同窗好友</p> <p class="ql-block">上海战友:高培均(前)、许国成(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