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聊江鱼散文217 章晖

顺延

祖国北部边陲的黑龙江是一条著名的大江，也是中俄两国的界江。在整个黑龙江地域里有许多江河，分别是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牡丹江，还有湖水浩瀚的镜泊湖和兴凯湖。然而，黑龙江在这些江河里位居首位。 　　众所周知，黑龙江是一条蜚声中外的界河，它从遥远、寒冷的额尔左纳而来，越过千山万壑，向东逶迤而去，川流不息地流入冰冷彻骨的额霍茨克海，一路浩浩荡荡，势如破竹，它犹如一条乌黑的缎带，将中苏（俄）两国一分为二，尽管如此，两岸鸡犬相闻，近在咫尺。 　　从齐齐哈尔的学校医疗系毕业之后，我被分配到了小兴安岭北麓的黑河地区，紧挨黑龙江边的一个小的不能够再小的基层医院当医生，医院后面不远处便是那条日夜奔流不息的黑龙江。不料想，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 　　人刚来的时候，对所处的环境不是太熟悉，于是选择了慢慢融入。清晨，我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江边的沙滩上，慢慢地踱来踱去，身后屯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腾，平静的江面上，起早的渔民的小船正好返回，小船的前半部可见当日的收获，那是他们下网逮的江鱼，老乡们笑面如靥。 　　望着那波光粼粼的一江碧水，心间盈盈漾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这里似乎找不到凡尘俗世的纷扰，人们的灵魂也好像得到了净化。我知道黑龙江盛产各种江鱼，而且种类繁多，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南方人来说，似乎一开始对江鱼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我在南方几乎不吃淡水鱼，只爱吃海鱼。其实，并不知道，江里的鱼和南方的淡水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南方的鱼基本上是人工养殖的，肉松垮垮的，有一股土腥气，我完全接受不了那个味道，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基本上是不吃淡水鱼的。 　　慢慢地和那些打鱼的老乡们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了解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也许是耳濡目染的关系，对黑龙江里的鱼有了初步的了解。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品尝了一次用黑龙江的鱼做的菜，而且是连南方人都不吃的那种鲤鱼。只见朋友非常娴熟的剖肚刮鳞，大铁锅里倒了点豆油，随即将鲤鱼置入锅内，又加入葱姜蒜等调料和清水焖炖。 　　不一会儿，香味四溢，让人垂涎欲滴，直咂舌头。鲤鱼上桌后，杯觥交错，用竹箸夹着大块鱼肉，填进嘴里。“真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有一点的土腥气，我连吃了好几口，直呼“过瘾！”朋友告诉我，黑龙江里的鱼生存环境比较好，江水清澈，没有什么污染，再加上江鱼的活动范围大，又都是自己觅食，自身的生长周期长，所以，鱼肉紧凑，无异味，非常好吃。 　　自此以后，江鱼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它和南方淡水鱼的口味完全不同。就这样，黑龙江江鱼也走进了我的世界。对江鱼有了全新的认识。然而，真正把我带进这个江鱼世界的是医院里的一位职工，大号王振华，一个大我几岁的大哥，尖下颏，双颧略隆，白净净的脸上，显得青春阳光。 　　王大哥的个子不太高，显得清矍、羸瘦，他初给人的印象是比较严肃，不拘言笑。而实际上是因为你还没有和他熟悉，他为人豪爽，耿直，讲义气。老乡们都管他叫做“小王大夫”，我一开始也有些莫名其妙，人家明明是一个正啦八经的药剂师，怎么变成了“大夫”呢？后来，才知道老乡们分不清医院人员的分工，于是就把穿白大褂的都一律叫做了“大夫”，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这位王药师，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能人，会唱歌，会拉二胡，会种菜，会养蜂，令人更佩服的，还是一位捕鱼老手。于是，我决意向王大哥学习。虽然是没有礼仪上的拜师，可我自认他就是我的师傅。王大哥也从来不保守，认真地教我怎么去识别江鱼品种，什么地方鱼多可以去下网，还悉心地教我织渔网。 　　一开始，我也是笨手笨脚，不知道怎么样穿梭织尼龙网，也不会绑铅坠和网标，当时，还在想：这是一副多么滑稽有趣的景象啊！东北的大男人在织渔网，而东北的女人却不干这个活；于此完全相反的是：在南方，织网全是渔家女的事，基本没有见到渔夫在织网，他们的任务是出船捕鱼。 　　在王大哥的指导下，我竟然也织成了两块十多米长的渔网。也渐渐搞清了江鱼的名称，形状、习性、功效和价值；也分清了什么是淌网，什么是挂网，什么是甩网和什么是袖子网，也弄明白了什么是撵鱼，什么是下钩，什么是下围网，怎么样打冰窟窿穿竿。再加上医院的边上就是个中学，有生物老师可以请教，有图书馆可以查阅，就这样，渐渐地我基本见到江鱼，就能够大致判定它是什么鱼，有什么生活习性，是一般的鱼还是珍贵的鱼，及如何去捕获。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单纯是为了吃鱼，而是感到是一种生活乐趣。 　　黑龙江里的鱼儿之多，早已为世人所知，闻名遐迩的“三花五罗十八子”就盛产在这里，这是大自然的丰厚馈赠。这些江鱼都是一些味美极致，令人难忘，任何人见了都会大快朵颐的淡水鱼，尤受边疆人民的青睐。至于黑龙江的鱼有多少种？实在太多了，的确很难搞清楚。据有关资料显示，具有食用价值，个体较大，形成捕捞量的就有50多种。因此，当地的老乡们就把爱吃的，常吃的，自己认为最珍贵，也最美味的，编了一句话，叫“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好懂易记。 　　说起闻名遐迩，美誉中外的“三花五罗”，长期以来，一直为饕饕客们津津乐道。要知道，三花是：鳌花、鳊花、鲒花三种鱼的合称。排在第一位的是当之无愧的鳌花，鳌花肉细嫩，味美上口，体重可达5公斤多，是我国四大淡水名鱼之一，是我国特产。鳌花”学名鳜鱼，又名翘嘴鳜，鲈形目真鲈科鳜属。此鱼以刺少、味鲜著称于世，自古享有崇高地位。鳜鱼，有人写白了，也有写成桂鱼的。中国大部分地区都有生长。中国人，无论南北，都把它视为不可多得的美味。一般文人都馋，好吃，所以历代文人咏鳜鱼的诗话多得很。 　　唐代大诗人张志和有《渔歌子》曰：“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千古流传。但黑龙江鳜鱼因水质清澈甘冽，无污染，且冬季漫长，生长较为缓慢，肉质细白鲜嫩，味美适口，为渔人招待上宾之稀有鱼类。红焖、清炖、煎炸均清香爽口，尤以“松鼠鳜鱼”驰誉中外。松鼠鳜鱼原是中国苏州的著名传统菜式，在江南各地一直将其列作宴席上的上品佳肴，后逐渐在中华大地流传。 　　它以鳜鱼为原料，经去骨、剖花、炸制，呈松鼠状，再浇上糖醋卤汁而成。口感鲜甜、脆嫩。鲜活的鳜鱼适合清蒸，尤以一斤半以内的最佳，太大的味鲜但肉硬。但不知道安徽人竟然还将鳜鱼做出了一道当地名菜“臭鳜鱼”来，我去过安徽多次，却不敢去品尝“臭鳜鱼”，总感到好好的鳜鱼真是白瞎了。 　　鳊花，肉质肥嫩，脂肪含量亟其丰富。学名长春鳊。黑龙江鳊花最大个体1公斤左右，肌肉中含脂肪10—13%，肉嫩味鲜，煎食最佳，煎炖亦香。鳊花又名长春鳊，鲤形目鲤科鳊属。看上去有些像南方的武昌鱼，两者的体型都是扁扁的菱形，但武昌鱼与长春鳊是同科而不同属。长春鳊生长缓慢，一般在1斤左右，特点是脂肪含量丰富，而且脂肪含在肉间，肉嫩味鲜，可煎可炖，煎炖皆宜。 　　鲒花，可用来烧汤或清蒸食用，也是产妇奶水不足的催乳良药。黑龙江鲒花一般都是300-500克左右，背部银灰色，体侧有褐色斑点，体扁呈梭形，肉味鲜美，炖食最佳。民间有些人认为鲒花是江里的鲫鱼，所以，有人把它干脆把它写成“鲫花”。实际上鲒花是指花鮕，鲤形目鲤科鮕属，也叫花骨鱼。体长，体侧和背部青褐色，腹部白色，体侧中轴有数量不等的黑斑块，故曰“花骨”。此鱼个头不大，却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江鲜。 　　“五罗”首推的是哲罗，也叫哲罗鲑。哲罗是冷水鲑鱼中的大型肉食鱼，世界稀有冷水鱼种之一，属于大型经济鱼类。一般个体在3公斤以上，大者可达50公斤，长在1米以上。肉味鲜美、细嫩，为富有营养的鱼类，也是高寒地区的特产，在产区内为珍贵的食品。 　　第二位的是法罗，大名三角鲂，体形与鳊花有些相像，但比鳊花宽。也算大型鱼，但与哲罗比，小不少。最大能长到十来斤。法罗的肉也富含脂肪，同样宜煎宜炖，用法罗吊汤，味美鲜香，如做成酸辣口，是醒酒的好东西。 　　第三位的是雅罗鱼，雅罗鱼在中国分布有7种，其中瓦氏雅罗鱼分布于黑龙江。雅罗的正名是瓦氏雅罗鱼，鲤形目鲤科雅罗鱼属。雅罗也叫滑子鱼、白鱼。此鱼味道极鲜，但寻常人等轻易品尝不到，盖因其被捕后极易死亡，且其腹部体壁薄、常破裂，肠内物外溢而影响品质，如能保证新鲜度，则酱焖、香酥、炖汤均佳。 　　由于我们的食堂就在江边，那个时候，捕到的雅罗也很多，直接就在江水里把雅罗处理干净，回到岸上就立刻炖上，美餐一顿。胡罗就是黑龙江鳑鲏，也叫斯氏鳑鲏，鲤科鳑鲏属的小型鱼类，其个头很小，最大不过火柴盒大小，食用价值一般。铜罗又称白吻梭鲈，形目河鲈科。此鱼肉嫩少刺，蛋白质含量高于鳜鱼20.53％，5种致鲜氨基酸含量也高于虹鳟，为名贵水产。 　　黑龙江里除了“三花五罗”之外，还“十八子”和“七十二杂鱼”的说法，迄今尚未有统一确切的说法。凡是尾字带“子”的鱼都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其名如下：船丁子、柳根子、葫芦子、麦穗子、白漂子、泥了够子、黄姑子、红眼瞪子、细鳞子、翘嘴岛子、七粒浮子、鲤拐子、草根棒子、青根棒子、黑鱼棒子、鲢子、鲫瓜子、鲶鱼球子、嘎牙子、牛尾巴子、斑鳟子子、红尾巴梢子、花里羔子、山鲤子、七星子、刁子、沙姑鲈子、紫泥肚子、扁担钩子、沙丘子等。 　　实际上，“十八子”和“七十二杂鱼”之中含有不少味道鲜美的名贵品种，有的还是国宝级珍品。例如：白鱼（岛子）、史氏鲟（七粒浮子）、达氏鳇（鳇鱼）、重唇鱼（虫虫）......这些鱼的价值、功效、名气，并不在“三花五罗”之下。 　　这里面的要说的大鳇鱼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淡水鱼，那次在医院的后面见到了一条老乡们刚刚捕获的大鳇鱼，800多斤重，如此大的鱼着实令人感到震撼。以前在小桦树林子巡诊时，听老葛头说过，他在伪满时，见过一条2000斤重的大鳇鱼。有关资料显示，鳇鱼主产于黑龙江水域，身躯庞大，鱼头像大象头，嘴长而且尖，全身深褐色，无鳞。 　　一般体长2~5米，重量一般在100~300公斤，大者可达两千余斤，命可达100岁以上。以其寿命长，身体大，食量多，力量强而著称，被誉为“淡水鱼之王”。在黑龙江鱼展馆内，就展出了一条长达3.8米，体重486公斤的达氏鳇鱼标本。 　　鳇鱼的历史极其悠久，它曾与恐龙一起，在地球上共同生活，从下侏罗纪至今已有两亿年的繁衍史，属世界濒危灭绝物种二类保护动物，素有“活化石”之称。经科学家对野生动物分类，把鳇鱼根据生物学特征分成鲟鱼和鳇鱼。黑龙江鲟鱼学名“史氏鲟”，鳇鱼学名“达氏鳇”，合称黑龙江鲟鳇鱼。 　　鳇鱼的习性凶狠贪婪，孤僻懒散，没有兴致周游四方，大鳇鱼不爱活动，也不主动追捕食物，它总是卧在江底等食，待小鱼游过嘴旁时就一口吞下，因为食量大，几乎没有它们不吃的。毕生过着茕居孤寂的底栖生活，是典型的底栖鱼类。 　　在黑龙江民间，普遍有个关于鳇鱼的传说。相传在很久以前，北方有一家渔民捕到一条巨大的鱼，长是十余米，重几千斤。当地官府把它作为奇物上贡给了皇上。皇帝见后非常惊喜，连声赞曰：“此乃鱼中之皇！”皇帝又问大臣，此鱼叫什么名字，大臣不知。 　　于是，大臣灵机一动，心想皇帝赞它为鱼中皇，我们就叫它鳇鱼吧！故回答道：“此鱼名鳇。”鳇鱼的名字就这样，历代相传，延续下来了。 　　我在黑龙江品尝了许多江鱼，唯一对岛子、牛尾巴和鲤鱼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岛子，又叫白鱼，学名翘嘴红鲌。清蒸白鱼，是黑龙江人接待客人的当家菜。该鱼体型较大，常见为 2～2.5千克，最大者重达 10～15千克；属中、上层大型淡水经济鱼类，行动迅猛，善于跳跃，性情暴躁，容易受惊，是以活鱼为主食的凶猛肉食性鱼类。 　　一次，小王大夫邀我和邮电所的老林师傅去霍尔莫津岛西侧下网捕鱼，竟意外捕到了一条28斤重的大岛子，一船人欣喜若狂，回家炖了一大锅，鱼肉滑嫩，香味四溢，食罢，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忘怀。 　　牛尾巴子，学名乌苏里鮠。外形象嘎牙子，但比嘎牙子大许多，牛尾巴鱼是一种经济价值非常高的鱼类，它的味道非常鲜美，肉质细嫩，汤味非常香，最主要的是它的刺特别少，被誉为：“极品河鲜”！无论是红烧、清炖还是酱焖牛尾巴子，都不愧是一道珍馐美味。 　　牛尾巴鱼其实有个很正式的书面名称，叫做“乌苏里拟鲿”，也叫“乌苏里鮠”，它的民间名字叫牛尾巴、回鳇鱼、黄昂子等。是一种生长在底层的鱼类。它的外形酷似“黄颡鱼”（俗称“嘎牙子”），常被人误认为是黄颡鱼，但它却不是。特别是它的尾巴，就像牛的尾巴似的，很长，很细，这一点是和黄颡鱼有着本质区别的。牛尾巴鱼的身体很长，头部比较宽，但是看起来厚厚的，前部比较扁，后部也比较扁，不过是侧扁。牛尾巴鱼是一种无鳞鱼，身体比较光滑，侧线从头到尾，口位于吻的下面，吻比较钝，也比较圆。 　　黑龙江的鲤鱼还是很美味的，我喜欢大锅炖着吃，我曾经下钩逮过鲤鱼。但抓鲤鱼的方式很是奇特。在夏天，鲤鱼因天气炎热，爱在江底栖游。于是，人们就在江中横拉上一道百米长的铁铅丝作为鱼弦，两边坠上大石头沉入江底固定，弦上置有许多鱼钩和食饵。 　　鱼饵是用面和谷子、苏子（炒熟）揉和、蒸煮、晒制而成，较韧，不易被江水泡散。当鲤鱼发现鱼饵欲吞食时，由于江流的冲击，系在食饵下方的铜钩不断地敲打着鱼头，恼怒的鲤鱼一口吞下，吐出腮外，未料，铜钩也随之挂在了腮外，自然成了俘虏。有次鲤鱼旺发季度，我们的一道鱼弦上的25把钩，竟挂住了22条鲤鱼呢。 　　黑龙江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汨汨不停，浩浩荡荡奔向远方，欢快地唱着自己的歌。如今，由于人类活动的影响，黑龙江的淡水鱼的产量也明显下降了，物依稀为贵，鱼的价格却在不断攀升。 　　尽管洛阳纸贵，仍不乏市人问津。人们趋之若鹜，可见人们对黑龙江江鱼的喜爱。与此同时，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也在不断提高，一些珍贵和濒危的鱼类受到了保护，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为了我们的明天，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大家责无旁贷。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向原拍摄者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