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

梦在乡土

这盆米兰何时来到我身边的，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在我调到那个朴素的分校区之后，若真的是那个时间，它伴随我已经十二年了。
记得当时它长在一个蓝色的塑料盆子里，盆子都有些破损，脏兮兮的满是灰尘。它就像是一个土里土气的农家娃，没有颜色更无生机。盆子里除了它还有一些烟卷头，沤出的黄水散发着呛味，还有瓜子皮花生壳。好些日子我也是不搭理它的，就把它看做一把椅子或者一本图书，不浇水不施肥。它也没有怨言，稀疏的枝上长着一些叶子，仅此而已。
有一天，我闻到了一种香，清幽悠的，像是不经意的路过，那种清纯淡雅让我去寻找，终于我找到了，在枝叶之间有几串黄色的米粒儿，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那香味就从这里散播开去。我还是惊讶于它的力量了，这么小的花也有香气？也有这种贵气？我上网查询，才知道它叫米兰。
我恼恨自己的有眼无珠了，米兰这个名字我早就知晓，谁承想它是这样的被我疏忽着与我每日相伴呢？我愧疚的把它搬到门外，洗干净了它的盆，清理干净了它里面的杂物，又用清水将它喷洗的干干净净。一番尽心之后，它出落成了一个村姑了，虽说还是朴素，但也有了生机。黝黑发亮的叶子挂着水珠，几朵黄色小花带着几分机灵和俏皮。待盆中水退去，土皮稍干，我又给它上了一个黑豆窝窝头作为肥料，并将土皮翻的松软。我想，它会更好的活起来的。
我有了事情干了，只要不忙我就会坐在它的旁边看它，看它缺不缺水，看它少不少阳光，看它的花都谢去了吗，看它的头顶的叶丫里又窜出绿色的花苞来了吗……它是越来越有灵性了，两三个月开一次花，花有开始的三五串到后来的十几串几十串，那花香就更持久了。对，是持久而不是浓烈，它的香味依旧淡雅，就是你想到它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你若不想它，它也决计不想打扰你招惹你的。
后来，我又搬了家，当然也是带着它和我一起去。在搬家的时候，它的盆因实在年久被我们拽破了，我就找了个好一些的陶瓷盆，这也算我俩都有了一个新家了。它像是感激我似的长得越发茂盛，每一个相见者都要啧啧的夸赞一番才肯离去。但是在我介绍之前，很少有人知道它叫米兰。
有一个暑假，我把它放在校园的花坛里，那里既能接地气，又有高大的树木遮阴凉，它也感恩似得继续疯长，开花，飘散香气。有一天，一个同事告知我，米兰被孩子摘了好多叶子。我急匆匆的下楼，看到了它凄惨的模样。叶片被孩子摘得几乎光秃秃的了，并且都是真正的手工，没有半截叶子的，只要摘就只剩一个叶柄了。我好生气，根究后才知道是值班老师带着她家孩子来值班的时候，孩子在院子里偷偷干的，或许孩子把它当做了一棵茶树，或许孩子要给他的爹爹采茶做茶喝呢。我几乎流泪一样的苦笑了，我总不能去和那个孩子或者孩子的妈妈计较起来。我和同事抬着它回到我们屋子里。同事说，够呛了。我没说话，看着枝枝楞楞的几根棍挑着几片叶子，好不悲哀。
半年，整整半年，它没有死掉，却日日有好转的活过来了。叶子比先前还要黑绿，米粒儿般的黄花也越多。
这个春节前两天它开花了，伴着疫情期间孤单的我度过了一个满是花香的春节。前些日子，它又开花了，开得热火朝天，开得花遮盖了叶，开得从来没有这么多。我想，它也知道春天来了。直到今天，叶里还有几串迟开的花，但大多是斜伸的绿色叶柄了，这叶柄因无花可托会慢慢干枯脱落。
我想，我先不给它浇水了，干一干它，让它好好休息休息，它应该是累着了吧。墨绿色的叶片厚厚的硬硬的，顶端的嫩芽最好先别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