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熔炉火最红——我的九班,我的战友

少喝点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侯晋平</h3> <h3><i><b>作者简介:辽宁省实验中学66届初三三班侯晋平,68年9月辽宁省昌图县东嘎公社何家大队金山堡小队知青,69年12月入伍,在吉林省军区208医院任护士长,70年11月入党,78年12月转业到外交部外交人员服务局做行政工作,2010年退休。现居住北京。</b></i></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h3> <h3> 五十多年前,我在东北“春城”某部队医院服役的时候,曾经是勤务连炊事班的战士,并在那里干了一年多。当时医院有休养灶、干部灶和战士灶。战士灶就是我们连的炊事班,在连队的编制是“九班”,所以大家习惯称呼战士灶为九班,因为九班承担着全连一百好几十兄弟姐妹的一日三餐,所以,几十年过去了,战友们对“九班”的往昔还是念念不忘,时常挂在嘴边。<br> 连队的炊事班之所以被编为九班,或许沾了“红九连”的光。红九连,那时候是全军响当当的先进连队,记得我们在演出队,还有一个节目是歌唱红九连的,是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创作的。我还记得前几句歌词:“劈开风雷,迎着闪电,冲破巨涛,压住狂澜,井冈山上燃起革命烈火,诞生了英雄的红九连……” 。那个年代的歌词虽然有些夸张和口号化,但激动人心,鼓舞斗志,曲调也很有气势,唱出了红九连的诞生和它的历史功绩。我猜想,炊事班是我们连队乃至医院的先进集体,所以就把“九班”的称呼给了炊事班吧。<br>  我到九班的时候,九班已经是先进集体了,当时医院的休养灶和干部灶,除了正式的炊事员,也有连队的战士,有男兵,也有女兵,唯独九班,除了司务长,都是清一色的女兵,连“上士”都不例外。在这个班里,领导是司务长,他可是九班的“洪常青”,司务长高高的个子,黧黑的面孔,颧骨有些高,眼窝稍微下陷,看起来是典型的北方汉子。他除了操心连队的伙食,还管理着我们这些炊事女兵们,他耐心细致,对大家关怀备至,工作之余,大家最喜欢听他操着一口辽东口音,给我们“白话(huo)”日(yi)俄战争。司务长平时不下厨,但要是连队改善伙食,他就会大显身手。记得有一次炸油条,从和面到配方的计算,都是他亲自动手,第二天凌晨2点多就起来和我们一起“开炸”,那油条炸的,可以和现在的“永和大王”媲美,可惜在我近十年的军旅生涯中,就吃过这么一次美味的油条。<br>  </h3> <h3>  在九班,大家都尊称班长老鞠,老鞠一点也不老,和我们年龄相仿,只不过早当了两年兵,但她老练沉稳,泼辣能干,管理得当,干起活来有股东北人形容的“沙楞”劲儿,平时不苟言笑,但笑起来十分灿烂,我到九班时间不长,她就提干到病房当护士去了。副班长接任班长,她年龄也不大,长着一张娃娃脸,每天乐呵呵的,很有亲和力,她工作认真负责,干活不惜力,还写得一手好文章,班里的总结和先进事迹材料都出自她的笔下。为了那些材料,她经常伏案至凌晨,等我们起来的时候,又精神抖擞地和我们一起忙碌起来,那种不知疲倦的蓬勃精神,常常感染着我们。我想,有她们这些吃苦耐劳,一心为了连队的老兵,九班被评为先进集体就不足为怪了。<br>九班的“上士” 是我们同一年兵,不过人家入伍前就是党员了。那时候的党员,可真是党员,严格要求自己,脏活累活抢在前面,不谋私利,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我们这些新兵,就是看到了他们的榜样作用,才纷纷要求入党的。上士除了和大家一起做饭,还负责采购。那年月,正值“文化大革命”,光抓“革命”,不促生产,物资匮乏到了极点,尽管当地政府和老百姓都十分拥军,尽量保证部队的供应,但有时候还是杯水车薪,“狼多肉少”。因此,采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士每周都要到专门为部队供应粮食、蔬菜等物品的供应点去买东西,说是买,真不如叫“抢”,尤其是蔬菜。我曾和上士一起去过那个供应点,其他部队来采购的都是大老爷们,唯独咱们上士,美眉一个。别看咱的上士是女的,那股冲劲,巾帼不让须眉,一麻袋菜,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她扛起来就走,出门扔到卡车上,返回来再去“抢”别的东西,看得我都傻眼了,再看看那帮男兵,更是目瞪口呆加赞不绝口,有的一激动,索性把自己“抢”到手的菜,扔到了我们的车上(这种好事也就偶然发生)。遗憾的是,尽管连队首长、司务长、上士和大家这么努力,有时候,特别是冬天,还是买不到菜,只好给大家喝汤吃咸菜了。你想啊,每天的主食基本上是高粱米籽儿,大家本来就吃不惯,没什么油水也就罢了,再没有什么可口的佐餐副食,战友们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一进食堂反倒没了胃口,自然埋怨炊事班,有人还编出了顺口溜:九班学大寨,天天吃咸菜。九班学小乡,顿顿都喝汤。说实在的,战友们还真是嘴下留情,那时候伙食费低,(每人每天0.415元)连队又没有什么副业,所以有时候连咸菜都没有,只好把本来应该扔掉的白菜、圆白菜等菜的根,拿刀削削,或者春天上外头挖点野芹菜、小根蒜什么的,放点酱油或盐,就对付一顿饭了。我记得我还没到九班的时候,还吃过炒葱叶子,别提多难吃了,那时候也挺抱怨的,可到了九班才知道,原来如此。现在听战友们念叨当年对九班评价的一些顺口溜,还真感到亲切,那里头包含着战友们善意的批评和理解,也包含着战友们对九班的期望和情意。<br><br></h3> <h3>九班的女兵们绝大多数来自大城市,最小的甚至不满15周岁,在家里,她们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入伍前,虽然不是饭来张口,恐怕也真不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但是,从她们走进军营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了,正像那首响彻军营的《咱当兵的人》所唱的,“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要说,咱九班的人,更是不一样。有的小女兵,刚到九班的时候,很不情愿,满腹委屈,晚上不睡觉,连背包都不解,坐在床上哭鼻子,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喜儿被抢进黄家大院了呢。似乎到了九班,就跟掉进火坑一般。但用不了多久,大家便对她们有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因为在老炊事兵的带动下,她们不但学会了做饭,同时学会了艰苦奋斗,学会了包容,也变的开朗、豁达和乐观。<br>每天凌晨,当战友们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梦周公” 的时候,九班的战士们就在各自的岗位上忙开了,夏天,挥汗如雨,冬天,在冰冷的水中淘米、洗菜,手冻得通红,还有负责烧火的战友,守着三个炉膛,煤灰飞扬,小脸变成了花脸。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可吸入颗粒物,以及对人的危害,就知道干活。为了给连队节约伙食费,每天做完饭,我们还要把灶坑里的煤渣扒出来,从中挑出没有烧尽的煤核,尽管搞得灰头土脸的,但看到脚下拣出的煤核,就跟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充满一种单纯的成就感。九班的战友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更把九班当成自己的家。<br><br></h3> <h3>离开九班五十多年了,当年的九班已不复存在,但每当回忆九班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曾和自己一起战斗在九班的,一个个战友那稚嫩、朝气蓬勃的面容,耳边就会回响起,菜板前、面案边、灶火旁,伴随着“锅碗瓢勺交响乐”,那嘹亮的歌声,那爽朗的笑语。这一切代表了一种心情、一种信念,一种胸怀、还有一种力量。<br>在九班,入伍不到一年的我,在司务长和上士的介绍下,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br>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我仍相信,每一个在九班呆过的战友,都会为自己曾经是九班战士而骄傲,每一个从九班出来的战友,都会对九班有一种久远的,因岁月流逝而抹不去的眷恋之情。因为,那是一个团结向上,充满朝气的集体,那是一个吃苦耐劳,敢于担当的集体,那也是一个净化心灵的所在。<br>啊!九班,我魂牵梦萦的战斗集体!<br>啊!九班,我想念的战友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