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随笔

老原

一、儒家之春 山东曲阜，是我国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故乡，90年代初我去过一回。那次，租了驾马车，先后瞻孔府、观孔庙、探孔林，一天就把曲阜游了个遍。路上游客不多，车夫不催不赶，还不时为我们义务讲解，让人觉得圣人故里就是不一样，车夫都知书达理。孔府、孔庙、孔林都十分安静，我们慢慢看、细细品，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 山东曲阜孔庙 在中华文化五千年史中，孔子正在这历史的中间点。他集古圣先贤之大成，创立了儒家思想，对其后的二千五百多年中国文化理想、哲学思想和道德体系的形成作用巨大、影响深远。孔子“学不厌，教不倦”，被后世尊为至圣先师。 山东曲阜孔庙 儒家思想在形成发展过程中也屡遭打压。秦始皇的焚书坑儒险些给它以灭顶之灾。在其后的发展进程中，它融进了佛教的一些理念，得到了皇家的首肯，在宋、元、明代达到一个高峰，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正统思想。随着清政府的腐败无能，辛亥革命的失败，在五四运动中，革命党人喊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响亮口号，以图彻底改造中国社会。从此，儒家思想从正统地位上跌落下来，在“文革”中甚至当作传统文化里的糟粕屡遭批判。 山东曲阜孔府一角 　　时隔三十多年，我再去了次曲阜。城墙和门楼已经过精心整饬，到处焕然一新。入城处，一片新的仿古民居打造的商业步行街游人如织，古城也洋溢出浓浓的商业味儿。孔庙、孔府、孔林游客摩肩接踵，导游的电喇叭声此起彼伏，显现出旅游事业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山东曲阜孔府一角 在孔林神道的中段，有一座“万古长青”石坊，始建于明代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清代雍正年间重修。它雕龙刻凤，十分精美。上次来神道还是砂砾土路，现在已用花岗岩和青砖铺装一新，两边还有林立的商家店铺，当然游人更是络绎不绝。 山东曲阜孔林 　　改革开放几十年，我国国力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得到空前提高。思想界对五四运动某些提法有所反思，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识也有了新的变化。继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优秀传统成了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部分。从这个角度看，儒家思想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春天。 山东曲阜孔林一角 　　我避开游人拍下了一株古柏和石坊的一部分，石坊上的“万古长春”只留了一个“春”字，直接图解我的想法---儒家的春天。同时，我也想以此还孔家的一个清静的环境。不过，传统文化与现代商业文化怎样才能完美融合？儒家传统真能劫后重生吗？还有待专家学者们进一步探讨研究。 曲阜孔林前的石坊 二、文庙——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记忆 湖南湘潭市内的文庙 文化的传承有几种形式，一是地表文物如建筑、街道等物质形态的遗存，二是非物质的文化遗存如戏曲表演、剪纸刻字，生产生活物品的制作工艺等，三是市民衣食住行的带有地域性的生活行为方式和语言（或者说方言）习惯等。湘潭历史悠久，是座历史文化名城，有很深的文化底蕴。湘潭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分丰富，地方花鼓戏、皮影戏、油纸伞、吃槟榔等。湘潭方言里保存有大量古词语，语音中还有大量入声字，这些都是研究湖湘文化的绝好材料。然而，经过多年的战乱和时代的变迁，湘潭物质形态的很多历史文化地表遗存都毁于兵燹之灾。 虽有千年历史，湘潭现存的文物建筑屈指可数。不过湘潭文庙则是个例外，它还基本保持了清代的原貌，见证了湘潭文化教育事业的巨大变迁，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历史文化记忆。 湖南湘潭市文庙一角 　　据光绪版《湘潭县志》记载，湘潭文庙“祀孔子，在瞻岳门内。宋绍兴初建在县治东文星门内。元至正辛卯冬毁于兵。明洪武二年，知县莫玉即旧址创明仑堂。…… 明末毁于兵。”清顺治九年，重修。雍正四年，县人集资大拓其规。亁隆十九年，知县吕正音筑大成殿并拓展规模。庙宇为封闭式院落建筑，由棂星门、泮池、牌楼、大成门、大成殿、四贤祠、崇圣殿、钟鼓亭等组成。大成殿为主殿，是为重檐歇山顶，九脊，鸱吻，四周回廊由16根圆古柱支撑，黄色琉璃瓦，内外坊、藻井、斗拱等均用五彩施绘。后经多次修葺，今存大成门、大成殿、崇圣殿、钟鼓亭，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湖南湘潭市文庙大成殿 　　查《中国历史纪年表》南宋绍兴初当为1130年代，距今近900年，这是我目前查到的湘潭文庙最早记录。乾隆十九年为1754年，那么现存的湘潭文庙也有260多年历史了，应是湘潭历史最长的地表文物遗存。 湘潭市文庙一角 湘潭文庙设立至今就与湘潭的文化教育关系至深。历史上它作为一个祭祀孔子的场所也兼有弘扬文化的作用，亦有充当庠序的时候。五四运动一声“打倒孔家店”就让很多孔庙摇身一变成了新式学堂。1949年8月，中共湘潭地委在岳阳创办湘北建设学院，随后学院迁入湘潭，校址就选在湘潭文庙。学院招收青年学生进行速成教育，让他们学习新知识、新政策，结业后将他们派遣到湘北的各县区乡村参加土改和新政权的组建工作。从1949年8月至1951年9月先后办了7期，为湘北地区（含现在的岳阳、株洲等地）培训了大批干部，对建立和稳固新政权发挥了重要作用。1958年，在湘北建设学院的基础上创办湘潭师范专科学校，开始了学历教育的新篇章。 湘潭文庙后的草坪 1985年湘潭师范专科学校升格为湘潭师范学院，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为学院题写了校名，这是湖南省第二所师范学院（后与湘潭工学院合并组建湖南科技大学）。现在湘潭市拥有高等院校十余所，在校大学生十多万人，占湘潭市区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这或许也是文庙对湘潭文化深远影响的情形之一。 湘潭文庙院内现为湖南科技大学研究生院 查看光绪年间的湘潭县城图，文庙西边是武庙关圣殿，东边有座昭潭学院，正前方是学坪。小时候，我们指文庙那一带为“城里头”。如果去县政府那边，我们就说到“城里头”去，当时我就纳闷，我住的十六总河街和正街还不是城里？看了这张地图才恍然大悟，原来文庙这里才是湘潭城的繁华地段。 最近修缮后的大成殿。 昭潭学院现已不知去向，毁于何年我不得而知。文庙前的学坪还在，只是被两栋七十年代的民居占据了一部分，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仍旧矗立在学坪。1938年8月26日，湘潭各界人士响应南京国民政府号召在学坪公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以宣誓中国人民抗战的决心。1944年纪念碑被侵华日军损毁，1945年9月湘潭人民在原址上重新竖立抗日将士阵亡纪念碑。 抗日将士阵亡纪念碑 湘潭抗日将士阵亡纪念碑是全国最早竖立的抗战纪念碑之一，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它与湘潭文庙一起构成了湘潭历史文化中的一处的重要景观，是我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地标性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