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年的苦难童年

袁聿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是40年生人,老家是临朐柳山寨村。我出生的时候正闹日本,在我两岁那年,日本鬼子一把火把俺村的房子都烧了,拆了石头和砖,在俺村边上盖了一个很大的据点,周围挖了10米宽的壕沟,有一个吊桥放下来可以进出,就和电影上看到的一摸一样。</p><p class="ql-block">家没了,俺爹心一横,用一担箩筐,一头挑着我,一头装着俺家的全部家当,带着俺娘和俺哥,一家人闯了关东。从俺村步行到坊子火车站,一家人扒火车到了东北的通化。那时我还不记事,这些都是俺娘后来和我说的。</p><p class="ql-block">俺爹在一个铁矿上干活,其实,还是给日本人干,工头是中国人,也不拿中国人当人。俺娘说,俺爹在矿上累死累活,一家人还是吃不饱。不光是吃不饱,还没有水喝,从井里打上来的水通红、杠稠,一股铁腥味,到了冬天只好化雪水喝。东北的冬天太冷了,穿着空心袄,一层薄薄的棉花,出门就冻透了,透心的凉。</p><p class="ql-block">俺爹在矿上下苦力,天天吃不饱,干了一年就死了。人没了,工头不让我们一家在矿山呆,撵我们走。没有盘缠,俺娘领着俺哥和我,一路要饭往家走。从东北走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到了老家已经收麦子了,我们在路上走了差不多有半年。</p><p class="ql-block">回到老家,啥也没有,房子没了,地也让人占了,还是没法活。俺娘又领着俺兄弟俩沿村要饭,从临朐到昌乐的村子几乎走遍了。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日本人投降。</p><p class="ql-block">日本人走了,国民党又来了。求爷爷告奶奶,好歹把俺家的地要回来。秋天种上的麦子,来年夏天割了麦子还堆在场院里,乡公所就催着第二天必须交公粮,说是住在坊子的国军急等用粮,逼得没办法,全村的人都半夜起来打场。</p><p class="ql-block">到了1947年开始拉锯,俺村里白天住着国军,晚上是共产党的队伍。我那时候已经记事了,有一天晚上两支队伍在村边上干起来了,劈里啪啦的枪声一夜没停,爆炸声都染红了半边天。过了没多久,国军拉壮丁,俺那叫“拔兵”,拔着俺哥了。俺哥那年十七,死活不去,国军就说俺哥“通共”,拉出去就毙了,疼得俺娘在地上打滚,哭的晕过去好几回。</p><p class="ql-block">国军终究还是败了。1948年潍县解放,老百姓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记:听完刘大叔的讲述,我们可能只是当做一个故事,没有感同身受,很难理解他们那一代人的苦难。如果可以把这些故事叫做历史,其实历史并不遥远,不过是发生在70多年前的事情。大概因为这70年社会变化太大了,容易让人遗忘或者是怀疑,过去还曾发生过那样一些事情。重温那些苦难的历史,可以让今天的我们,少一些欲望,少一些浮躁,多一些平和与满足。</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