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行德法荷比卢（十一）

单蓉

莱茵河畔的杜塞尔多夫，德语“Dorf”是村庄之意，因此杜塞尔多夫也被戏称为“欧洲最大的村庄”。现今的杜塞尔多夫已成为德国最富有的城市之一，有繁荣的商业，前卫的建筑，顶级的博物馆以及精彩的夜生活。

我们从科隆到达此地已是下午，这座新颖现代的德国高科技城市并未展现出心目中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印象平平，感觉与上海的日新月异差得太远，难有入镜之美景。

下了火车没找到（i），拿不到地图只能随意漫行，一辆红色的城市观景大巴停在路边无一乘客，也不知道何时发车，想想还是依靠11路更加自在，于是就顺着站前街，径直走到城市中心国王大道。

市中心大街上算发现点新奇之景，一条笔直的运河隔离了两侧大道，堤岸长满青苔，岸上浓荫蔽日，一澜凝固不动的浊水仿佛染成碧蓝倒映起婆娑树影让我感觉正面对一幅天然油彩画作。水边放置长椅，老余讲他有点累了，于是椅上歇下。

看来情况果真有点严重。回想起昨日，他讲半夜三点不得已起床用热水冲淋，感觉一直似有芒刺在背，难受极了。我很担心，因为他是个坚毅隐忍的人，从不无病呻吟，一般的小病扛扛过去了，但现在异乡之途，若是继续朝消极方向发展，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今早起床，只能让他再度用热水冲洗减轻身上之奇痒，心里暗暗祈祷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不适，我俩商议将节奏再放慢一点，希望能够平安度过余下的旅程。

早上离别施瓦巴赫小镇抵纽伦堡，登上奔赴法兰克福飞机场火车站的列车，如此可更提早一些时间抵达科隆，近来德铁挺挤，我们对座有一位中国姑娘，开始她一直看手机没和我们搭讪，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彼此才开始交流。

原来这姑娘是南京一家外贸公司派来纽伦堡参加宠物展会的，据她讲前几天她的同事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非常老旧的Hotel竟然要了300多欧，相比之下，我们找到的施瓦巴赫假日酒店还真是价廉物美。

姑娘说虽然出差来过德国好几次了，但却没怎么玩过，听我们说起游历的经过好像挺羡慕的，我给她看了照片，非是显摆，而是相互交流，她看了后说是这些地方她都没有去过。

法兰克福机场道别，火车站七号月台转六号，恰巧在同一道上，这个车下来一转身上到对面开往科隆的火车，太方便了，人虽多但还有座位，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科隆。

一出车站就被震撼到了，一抬头高耸入云的黑压压的科隆大教堂仿佛向你压来一般，着实被那阵势吓了一大跳。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双塔哥特教堂足足建造了600多年，庄严巍峨，高高的外墙上至今还搭着脚手架，据说从未中断过维修。

第一项任务就是寻找旅馆，实在顾不上拍照了，找人问路，在教堂周边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恰巧看到了（i），里面的地图0.7欧一张，工作人员指了路，原来就是一直往前走，刚才被人指路反而错了方向，仅仅七八分钟的路程就花费了将近40分钟。

找到旅馆，里面有免费地图，刚才白白花钱买了地图。几天前就收到短信，提示在此酒店房价消费156欧，今天短信又提示再次消费163.28欧，到底怎么回事没搞清楚，来不及多问，放下行李又乘坐上火车来到杜塞尔多夫。

很意外，在与祖国万里之遙的杜城中心竟看到了熟悉的中国银行行标，真是令我倍觉亲切。

“欧洲最大的村庄”杜塞尔多夫700多年前还只是莱茵河畔的一个小渔村未受太多重视，直到13世纪因其依傍莱茵河畔的优越地理位置以及靠近当时德意志第一大城科隆，杜塞尔多夫开始繁荣发展起来。

二战中，这座城市几乎被轰炸夷为平地，历经战后重建，目前的多塞尔多夫已成为德国最富有的城市之一。紧靠莱茵河的老城区是这座城市最精彩的部分，雕塑林立标新立异，虽未感觉出传说中的缤纷，但走在街头也常被奇妙的构思所惊喜。

纵横交错的小巷里，随处是喧闹闪耀的酒吧，人们聚齐一堂，举起巨大泛着白色泡沫的啤酒杯，喧嚣叫喊声声震天，我们避之不及离开小道，大街倒是绝然反差人迹稀少，雕塑人物置立在书报亭上，也算几分稀罕。

昨日整理照片，发现在科隆和杜城并未摄下太多照片，话说我的审美眼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有些儿苛求，若非有特色的画面再不想举镜，因此两地的照片收罗起来寥寥可数，只能将两个人所摄之照合拢收编，不想这一参差又生出了麻烦。

两部相机所摄之景混杂在一起，顺序被彻底打乱，从U盘倒入手机简直乱成一锅杂烩，瞪大眼睛一张张分辨排序搞得头晕目眩，几乎要想放弃了，但谁让我生就一个永不服输的性格呢？！推倒重新来过，尽管入眼的照片不多，总也是一段亲历之路。

莱茵河流经这座以高科技发展前沿为荣誉的城市，感觉却是景色泛泛，引不起兴奋的情绪，河岸长长的酒吧坐无虚席，毕竟六月的季节吹过来爽飒之风，让人体感舒适度倍增。

这座城市里的中国青年人不少，因为此地是华为在欧洲的重要基地，常常看见身着合体精品西服套装的华为年轻职员，气宇轩昂精神抖擞疾步行走犹如明星般气质，展示出新一代精英的气势令人刮目傲娇。

这条停泊在莱茵河上的游轮也算是给杜塞尔多夫划上一个抢眼的尾声，瞧一瞧令人惊诧，如果你选择临河而坐，陪伴你的不是妙龄少女，而是面目狰狞的死人骷髅，你还会有浓烈的兴致品尝美景美食吗？！至少我会觉得倒了胃口。

杜城中国人多，中国超市也大，食品种类繁多，挺高兴居然买到速冻饺子、汤圆和腐乳，今晚可以自己煮着吃了既省心又方便还能合口胃。回科隆也是一路波折，乘上辆古董式闷罐车，半路又停了二十分钟，一车乘客风平浪静无有怨声等待，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走出火车站已近傍晚，迎面摄下科隆大教堂雄姿，瞧，左面是火车站，一出大门，科隆大教堂就以它难以想象的巨大感和崇敬感带给了所有人震撼的冲击力，这是一座因科隆教堂而闻名的城市，这里就像一本历史与建筑的立体教科书。

日历又翻过一页，昨晚老余的情况很不乐观，夜里起来两次用热水冲澡，然我正酣睡一无所知。我们的旅馆好生奇怪，房间虽有20平方，但却包括了一个洗脸池和半圆型冲淋房，洗手间虽然独用，却在房间外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房型感觉不太方便。

早晨起床问老余感觉如何，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感到身子疲软无力，半夜服了点霍香正气丸出了点汗似乎好了一些，我问他是否要终止旅程回国去，他说不需要。万里之遥举目无亲想想也觉害怕，只能祈祷下一天日子平安是福。

早餐厅布置得古色古香，这家酒店很有艺术气息，感觉享受赏心悦目。早餐也算蛮丰富的，且客人不多气氛很安静。在德国最大的体会是酒店员工都很有素养，耐心回答我们的所有提问。

老余去前台询问为何会两次收到扣款的短信，那姑娘长得挺美，小脸形配上精致立体的五官，眼睛深褐睫毛长长，唯一减分的是扎了个芭蕾舞式的丸子头，头发稀疏，发际后移露出光秃秃的前额令人太是遗憾。

然而姑娘却是一脸阳光自信，一点也没觉得这光秃秃的前额会影响了她的美，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来，她告诉我们，前一笔156欧是冻结作抵押，解冻后会退回，后一笔才是两天房价，那为何又多扣7欧多元呢？回答那是科隆税！

姑娘笑容可掬信誓旦旦不容置疑让我俩总算放下心来，有啥办法呢只能相信她的话了，订了那么多趟酒店第一次碰到要另外加税的，话说那156欧冻结款，直到归国一个多月后才姗姗来迟。

今天节奏放缓，让老余好放松些，主要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太劳心劳力，何况他又是个追求完美讲究细节一丝不苟的人，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周全，原计划我们还将去波恩，现在就不得不放弃了，终究身体是最要紧的。

科隆中国人很多，大教堂里也看见不少中国游客，教堂高耸的穹顶，绚丽的彩绘玻璃长窗和无与伦比的雕塑，彰显德国精湛顶端艺术撼动人的心灵。特别注意到站在高空作业的维修工匠，正是他们日复一日的辛勤付出，才让这座世界之最的科隆教堂焕发出中世纪之光。

欧洲的文艺复兴时代真是历史上最繁荣的年代，勃勃生机的艺术之花，开遍了整座欧洲大陆，无论在哪一个领域都能领略到顶峰之美，看那花窗玻璃上印刻的栩栩如生的历史人物与圣经故事，心里自然会生出一种崇高的景仰。

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让我们缺失了欣赏美学的能力，深深地遗憾自己只能浅薄浏览近在眼面前的艺术文化建筑的魅力，对表象后的厚重历史背景一无所知，因之而无从体验出宗教信仰的非凡意义。

把这清醒的认识看作是对西方文化的初浅理解，我推近镜头，将这些有名有姓的宗教人物看得更清楚，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流传于世的背景故事与辉煌史实被世人永远传诵。

放置在地面的是科隆教堂塔楼顶端十字花模型，与原件大小一样，这是1880年落成的大教堂的标志，四周用各国文字阐述介绍，我记下了中文铭文，抬头瞻仰大教堂高耸入云的尖塔，终于收获到更形象的认识。

今天我们还有特别的事需完成，一是代媳妇购买卡地亚手表，二是为朋友挑选合适的礼物。科隆城中国人特多，街上遍布免税店，走过一家很大的表店里面的营业员是上海人，她向我俩推荐一款浪琴手表。

她以一种同是上海人的贴心介绍卡地亚虽是奢侈品牌但主营方向并非是手表，而浪琴是百年名牌质量上乘比较起来更具诱人的性价比，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毕竟是媳妇之托，不便自作主张，于是我说还是沟通后再定。

另一家店铺营业员也是中国人，货架上的小工艺品种类繁多有得挑选，但终究不如早先在黑森林小镇看过的小玩艺可人，所以也只属走过路过，走出小店不出多远又是一家工艺品商铺。

这店布置挺有格调，高低错落的货架上迷你娃娃屋摆件琳琅，细节之微妙引我怦然心动，在其中真看到了我喜欢的小摆件，而且只有60多欧，只是店堂里唯一的时髦姑娘，正用上海话和朋友打电话聊得正起劲，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抬起头来招呼一声。

我的耐心还是有限，何况更想挑选大一号的娃娃小屋，那样里面的小摆设可更丰富一些，见那姑娘丝毫没有做生意的热情，我俩悄悄离去，只要舍得时间，还怕觅不到心仪的小礼物？！

科隆最出名的4711香水店里，买了10瓶小香水，包装挺漂亮带起来也方便，回国可送给我的朋友们也算一片小小心意，走走兜兜不觉来到了莱茵河畔，河面宽阔水流清澈，比昨天在杜塞尔多夫见到的那段莱茵河漂亮多了。

河畔如茵草坪，复古建筑鳞次栉比五颜六色，每见漂亮的房子我总要拍摄下来，这一大片通透宽广的河畔绿地令我心情也变得舒畅，走街窜巷逛店，老余体力有点透支，不得已要休息一会。

中世纪的繁荣为科隆留下众多古罗马建筑，但现在老余身体不适，已经来不及细细寻找品赏，我们打道回酒店去了，酒店外就有一座著名的古罗马喷泉，近在咫尺，恰可观赏。

走过彩色山形楼群，有几分小镇模样之亲切感，虽然科隆是座繁华之城，但更贴近我心田的，依然是朴实无华的平民色彩，它能让我的心融入其间，感受一缕缕温馨与宁静。

大广场上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骑马雕像气势凛然，塑像周边都是些与他一起开创德意志新纪元的风云人物。历史在这里绝不会被忘记，一群小学生在老师引导下瞻仰伟人塑像，一颗爱民族爱祖国的心从这里开始根植。

科隆有许多古罗马遗址，酒店咫尺边古罗马喷泉声名在外，虽没有想象中巨型，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古罗马遗存，至今依然流淌着清泉，湍急的水幕让人想起两千年前的历史风云，难以想象经过漫长的岁月，喷泉依然奔涌不息。

喷泉壁墙上风化的浮雕细腻刻划了古罗马时代的人物形象，依稀可辨戎装士兵团团围着水井正在打水，人物富有动感栩栩如生，德国人对历史的精心维护实在令人感慨万分。

和国内联线确认媳妇只想要卡地亚品牌，于是下午让老余休息，我独自去街上寻找打探，走到上午第一家进入的表行，奇怪！大门紧闭着，早上接待我的那位上海女士开了锁让我进入后却讲店里没有卡地亚手表。

科隆是我们所见到最多销售名表的城市，走不多远又见一家，然而也是关紧大门，需要打招呼才有人出来，我大都挑选有中国店员的地方问询，一位年轻人讲卡地亚只在老城中心销售。

一家家搜寻过去，渐渐看出点端倪，好奇葩，高档表店均大门紧闭有人把守，又走过4711香水店，隔壁表行里一中国小伙子告诉我买卡地亚手表，要沿着这条街走你才能找到它家专卖店。

走过路口迎头又是家高档表店，贴着玻璃一看里面仅一位女售货员，老余不在，我只能用简单英语应对几句，隔着橱窗打招呼，那女士看见后点头答应，只见她按了下开关，一道厚厚的玻璃门自动开了。

一步跨入，没想到里面还有第二道门，也是自动开启，总算踏入了富丽堂皇的店堂，可是那女士听了我的诉求，也讲她店里没有卡地亚，既然如此即谢过告退，女士开了第一道门，跨了进去，可是推了推，面对街道的防弹玻璃门竟纹丝不动。

如此，我被关在了两道玻璃门内动弹不得也哭笑不得，但我尚保持清醒头脑，只是静静等着，一分钟显得漫长，捱过两分钟那道森严壁垒的大玻璃门才缓缓开启，门外的天空格外得蓝！真是长了见识，买块手表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也算我做事从不轻言放弃，不到山穷水尽一定寻找到底，老城到了，小巷热闹非凡，巷口一家表店卡地亚广告灯影闪烁。大门口站立着一位西装笔笔挺的保镖，身形健硕颇有几分施瓦辛格明星样儿。

他招来一戴着眼镜的中国小伙子，小伙推开了门伸出半个身子，我问卡地亚表有吗？小伙子默不作声，示意我进去再说，我讲如没有我就不进去了，可他一定不让我走，待我走进店内锁上玻璃门才告诉说，他家是科隆城唯一的卡地亚专卖店。

我告知他所要的型号，小伙子在电脑上查询说有的，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款珍贵的卡地亚手表。店堂布置高雅，到处是探头，墙上挂着一些精美的挂钟，可看不到任何一块手表，眼镜小伙问了同事才告知有了，原来已有人预订被藏入保险箱中，小伙讲订购可保留三天，今天买表人不来这表可重新销售。

小伙子对我讲，你刚才推着门问话是很危险的，我差一点噗呲笑出声来，岂非咄咄怪事，买块表还会有危险！想到先前被禁闭在两道门中才感觉真不是天方夜谭！眼镜青年替我换算出人民币价格，一看超出了媳妇预算，我回答说待我问过媳妇，如果确定，晚上再来，因为需要老余刷卡签名。

独自沿着旧道走回酒店，老余睡了一觉感觉稍有力气，听我讲述表店之事也觉匪夷所思，他微信联络媳妇确定要买，我俩二度进入老城中心卡地亚店堂，小伙子让我们坐下等着，讲要让同事打电话再确认，若别人放弃了才可卖给我们。

奇怪吧！这下老余才真正相信我所言非虚，那就等着吧！小伙讲店里所有的表都只有一块，要卖了才进新的，奇货可居吊足胃口，买表过程冗长繁复，填了一张又一张单子，几乎要赶上买房子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搞定，打开大门让我们离店已是月上星辰。

今日一整天都待在科隆，说不上好玩也比不上小镇风光，但总算替媳妇买到了她心仪的卡地亚表，整座科隆独此一家，觅得此表也真算是踏破铁鞋了，若是错过，到法兰克福又将重启一番历险，也算开了眼界，另外终于寻到给朋友的礼物，有趣之极！满满一盒玲珑剔透的迷你娃娃小屋，维妙维肖令我喜爱之极，它将把我的心意递送给我的好朋友。

开拔，向阿姆斯特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