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紫的美篇

荷紫

<p class="ql-block"> 我的公公</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清明节,我和丈夫去给公婆扫墓。拔杂草清扫,再点蜡烛香,最后献上一束金菊和一杯黄酒。</p><p class="ql-block"> 缕缕香火中,仿佛看见公公坐在桌子的上席,喝着酒,操着那一囗地道的泰和土话,和我说着他一生中的一些故事。</p><p class="ql-block"> 公公是位教师,教物理,据他的一些学生说,他的课上得很好。刚开始,有些学生讲闲话,公公耳背听不到,只管继续讲他的课,慢慢地,学生被他深入浅出的讲解吸引了,教室里就安静下来了。以后学生们就喜欢上他的课了。再以后学生们的物理成绩就提高了。我老想,这是老子的无为而治吗?似乎有点。</p><p class="ql-block"> 公公高等专科学校毕业,泰和县人,解放初到遂川来工作,由于家庭出身不太好,平时言行举止,小心谨慎。但在关键时刻,他却能甘冒风险,智慧帮人。文革时期,一位同事受到很大冲击,悲观绝望想自尽;公公虽然幸免冲击,但也时时处处小心翼翼。可又不能见死不救。思考许久之后,在红卫兵严密看守的情况下,他像一个地下工作者似的,想办法接近那个同事,说了一句话,据说是双关语(具体是什么话,不知道),之后再之后,那个同事坚强地活下来了,后来的后来成了大学老师。这是佛教中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公公不信教,但公公心里肯定是欣慰的。</p><p class="ql-block"> 公公爱喝点小酒,而且烟瘾很大。据说他上课上到兴致时,常常是错把粉笔当烟抽;学生哄堂大笑,他也自嘲。趣事一桩,可爱又可敬吧。</p><p class="ql-block"> 要说学生对他的敬重,有一件事可谓典型。 </p><p class="ql-block"> 1991年,公公七十周岁,我们家人本来已为他老人家祝过寿了,但第二年,他文革前的学生,好像是56届的吧,跟我们说,他们班一定要来为老师祝寿。现在想来,那场景还是记忆犹深的。</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班长,带着几十号人,扛着一块大匾,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我们家。他们依次用不同的方式跟公公一一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打招呼:有握手的,有敬烟的,有鞠躬的,最后一个(也可能早就想好到最后来),他将公公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他自己退后几步,单膝跪地,双手作揖,那动作,那神情,那眼神,是那么地郑重,那么地恭敬!当时我们都为之一震。说实话,这场景只在书上电影电视上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实属第一次啊。之后每每看到匾上那“一代师表 风范流芳”几个字,想到那个隆重的拜见礼,心中就不由得肃然起敬:做老师能做到这份上,值了!而如今呢,有的师生关系,尤其是医患关系的现状,不由使人唏嘘。</p><p class="ql-block"> 公公晚年节俭,有时节俭到不可思议;公公还特别不讲卫生。但暇不掩瑜,他的教学,他的为人,尤其是作为老师深得学生那样爱戴而体现出来的一个人民教师的真正价值,是永远值得我们尊敬和怀念的。</p><p class="ql-block"> 2020年清明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