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草原(二)(副本)

阿苏(美篇号77182690)

<p class="ql-block">  1976年耍完探亲假后,3月9日离开成都,于3月11日10:30到达唐克。当天回到四连,连部农业班的人都到距连部约10多公里的黄河边去砍红柳树,作为连部食堂的燃料,计划砍6天,已砍了3天。</p><p class="ql-block"> 3月20日,我随农业班到黑山去打石头。一人手扶钢钎,一人手舞二锤,一锤一锤把钢钎往下砸,直到把石头底部打一个洞,洞越深越好(当时一没有电,二更没有电动工具)。再在洞里装上炸药(成都军区多的是炸药),放上一根雷管,引芯连接雷管,点燃引芯之前,除留一个人点火(经常由我点火),其他人躲藏在安全的地方。点火后,我迅速跑开,也躲起来。稍后,只听一声巨响,经常是碎石炸的满天飞。我们再把松动的石头用钢钎撬下来,装上拖拉机,运回连部准备再修一栋平房和一个马班的冬房。</p><p class="ql-block"> 成都知青梁光武负责给打石头的人做饭,中午吃饭时,是一大锅牛肉面皮,面汤上面却浮了厚厚的一层蛆,原来是牛肉挂在帐篷的绳子上,由于天气转暖,便生蛆了,梁光武也没有说把蛆舀出来扔了,仍其让蛆浮在面汤里。我们半天劳动下来,又累又饿,也不管那么多了,用瓢把面上的蛆刨开,尽量舀下面没有蛆或者蛆少的牛肉面,大家一样的吃了下去。</p><p class="ql-block"> 4月4日,打完石头搬回连部,休息了一个星期,又开始给燕麦地施肥。连部派我去协助一名从生产社请来的张师傅修马班的冬房,我给张师傅当小工,负责把运来的石头,从附近搬到张师傅身边。后来,我仔细观察张师傅彻石头的方法,我也试着彻了一段,张师傅觉得还可以,我们二人便一人负责彻一段。石头厚的一边朝外,反之朝内。墙的二边外高内低,中间填碎石,没有水泥,与羌族人以前修的石头房相同,也就是他们说的干打雷石头房。房子的墙彻好后,还没有盖顶,我就离开了,又回到连部。</p> <p class="ql-block">  1975年底,据说红原县的骑兵团要缩编为骑兵营。因骑兵缩编,全国共有32个军马场只保留2个,保留哪二个?下马后的30个军马场何去何从?不得而知?这些都是听来的小道消息,不知是否属实?知青们有时聚在一起,会议论今后我们的命运如何?多数知青都抱乐观的态度。因为,全场约有50名知青,除4人1972年国庆前调到了机务连,算是最好的工作,大多数知青仍在各连的农业班劳动,有的仍在放马,我便是当时还在放马的少数知青之一。但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大家也就慢慢地淡忘了此事。</p> <p class="ql-block">杨大英1974年在军马场</p> <p class="ql-block">为了储存蔬菜,很多人会在寝室内挖一个地窖,地窖口长宽都是60公分的正方形,刚好一块水泥板大小,但地窖的洞口小于60公分,水泥板放在洞口刚盖住,地窖上面小,下面稍大一些,深度约1米多点,冬天把蔬菜放在里面就不会冻。一天,我连成都女知青杨大英打开地窖,蹲在地上去取里面的蔬菜准备做饭,却差了那么一点点,手够不到。为了能捡到蔬菜,只得再把人的重心往下沉,还差一点,再往下沉,但她只顾想捡到蔬菜,却忽略了平衡,头朝下倒栽着掉进了地窖。二只脚在上面不停的蹬,本来盖地窖的水泥板立在墙边,她这几蹬又把水泥板蹬来盖住了地窖,幸好没有盖严,在水泥板和地窖之间露出了一点脚,其状惨不忍睹!要是没人看见,后果不甚设想!</p> <p class="ql-block">黄河边的红柳树林。</p> <p class="ql-block">方定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6年5月,白河军马场新建了个奶粉厂,场领导为了解决场部奶粉厂的燃料问题,全场总动员,各连都抽调人到距唐克约20多公里的黄河边砍红柳树,砍后在黄河边扎成筏子,从上游往下游放,准备在距场部约5公里处,黄河的黑山段收木筏,再用拖拉机拉回场部做燃料。因当时那边没有路,只有黑山到场部有一条土路。砍树到快,没几天工夫,便砍了一大片,并用绳子在黄河的岸边的浅水区扎成木筏。虽然已到五月,草原气温仍然很低,特别是黄河水冷的剌骨,只要在水里多泡一会儿,便会冷的受不了,又换一批人下水。但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由于黄河水流太急,木筏放到黒山段后,基本上都收不回来,一大半都被水冲走了,收到的筏子少之又少。而且,有的筏子还没有放到黑山段,就挂靠在途中的黄河岛上,木筏上还有二个放筏子的人。晚上,草原上气温更低,天又下雨,同时雪花也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那一片片的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快速坠落在地,有的也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衣服淋湿了,凛冽的寒风呼啸南北,二人蜷缩着脑袋,瑟瑟发抖。又冷又饿,只好二人相互依偎取暖。为了救人,场部去借了一只小船,我连的成都知青方定远,冒着生命危险,划船去岛上救人。水急天又黑,稍稍偏差点方向船就靠不到岛,如果船被冲走,岛上的人又不知要多冷多少个小时?岸边和岛上的人都非常紧张,方定远完全是凭感觉,总算艰难的靠到岛岸,而且是一次成功。被困二人和岸边等待的人那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方定远见二人冷得瑟瑟打抖,马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们穿上,自己却穿着单衣,而且雨夹雪仍在下,单衣很快就淋湿了,好不容易又把船划回了岸边,当在岸边的人见到下船冷的瑟瑟发抖的方定远时,有好几人脱下自己的衣服马上给方定远穿上。方远虽已先后穿了好几层衣服,包括还穿有毡衣,仍然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气来,虽感觉饿,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直到第二天都没有食欲。还好,有惊无险,人都救回来了,只是大家受了些罪,白忙活这么多天。现在看来,大量砍树是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但当时的人没有这个意识。</p> <p class="ql-block">1992年11月</p> <p class="ql-block">后排左边是我连指导员喻朝江,右边是本人。前排二人是我连的成都女知青,左边王再碧,右边杨大英。拍于1974年</p> <p class="ql-block">  羊群的小羊,一岁后,便要与母羊隔离。每年隔离小羊,也是全连能抽调的全体人员参与,我也从马班抽调来帮忙。一群羊的数量很多,大大小小估计至少上千只,羊关在圈里,要把小羊从中逮出来与母羊隔离,小羊要另成立一个羊群。逮的时候,大羊小羊相互踩踏,踏死的都是小羊。在逮羊的过程中,也有多名藏族妇女,她们当时都穿的藏族装袄,冬天穿老羊皮袄,夏天穿羊羔皮袄。逮羊时,羊在圈里跑,一边要追,追到小羊后又要逮出来,把它们拖到旁边的圈里,拖羊时又要用力,当时太阳又毒,加之一用劲,便酷热难耐,有的妇女便把皮祆脱去上半身,便裸露出乳房。我们见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便开始偷笑。她们便用藏语问我:笑什么?我一是不便回答?二是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于是,有人用藏语告之她们:是因为看到了她们的乳房。于是,她们把脱下的上半身皮袄又重新穿上。羊子隔完了,一岁的小羊被踩死了17只。我用马车把17只死羊拉回连部,问指导员喻朝江怎么处理?喻指导员说:一分钱二斤,谁要就卖给谁。我以为听错了,因以前被狼咬死的羊,是卖二分钱一斤。于是又问了一次,才确信是一分钱二斤。我又问:羊杂怎么处理。喻指导员回答:哪个剥皮,哪个拿去就是,不收钱。这如果在成都,不可想象?那时成都的肉每人每个月定量半斤,买肉时是需要肉票的。</p> <p class="ql-block">  这年出远牧,我们住在一个山沟里面。连队要求兽医下群,陈医生便搬来我们马群,与我短暂的同住一个帐篷(约一个月时间)。我当然求之不得,平时就我一个汉人,那种孤寂无法想像。他来自秀山农村,毕业于荣昌畜牧兽医学校,个子不高,但人很勤快,拾柴火,煮饭,提水等许多事,都不用我操心,更重要的是,他来后,我就再没有孤寂的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一天下午,我们马群的一匹马陷在河沟里淹死了,我们把死马拖上岸后,陈医生做了解剖,确定是溺水死的。而且,刚死后不久,剖开肚子,内脏还是热的。之后,陈医生给我说,他想拿二瓶水合氯醛倒入死马,狼吃了后会昏睡不醒,就可轻松得到狼皮(听说一张狼皮交到场部,可奖励10发子弹)。我说: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便去帐篷药箱里拿了二大瓶水合氯醛,相对均匀倒入死马体内,天也差不多快黑了。第二天早上,我们满怀希望而去,却一只狼都没看到,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老鹰,其中还有不少的秃鹫,总数估计上千。因吃了麻醉药的马肉,都飞不起来了,但还能行走,却走不快。陈医生说:听说老鹰皮一张可卖10元钱(我们那时的工资一年转正后,每月仅37.40元,10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我们回到帐篷,一人找了一根顺手的约一米多长的柴火棍回来,用木棍击打老鹰的头部,只一下,老鹰便倒地不动了,没几分钟,就非常轻松的打死了10来只。陈医生说,我们把打死的老鹰背到帐篷去剥皮。于是,他先背了一只往帐篷方向走,没有走远,他突然把老鹰扔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我问:怎么了?他说:老鹰太臭了,我受不了,想吐。只见他蹲在地上,吐了一阵,又没有吐出来。对我说:算了,这老鹰不要了,我也没有想到老鹰会这么臭。于是,回到帐篷后,他就漱口,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p><p class="ql-block"> 我收到了家里来信,父亲的同事兼好友张伯伯长期咳嗽不止,想托我买点贝母。陈医生得知后,对我说:这里山上的贝母多的是,你不要买了,我明天陪你去挖。第二天,准备去挖贝母,却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只得一人找了一根木棍,把前面削尖,当工具用。我不认识贝母,陈医生认得,山上的贝母的确不少,但工具很不给力,找到贝母后,需很长时间才能撬出一颗。前后去山上撬了几次,也才撬了20多颗。年底探亲时,便送了张伯伯这20多颗贝母,也不知他吃后效果如何?</p> <p class="ql-block">左边是林宏富,右边是本人。</p> <p class="ql-block">  林宏富,1964年考入四川农学院农学专业,1968年毕业后分配到茂县军马场(距唐克25公里)。1970年底,茂县军马场与唐克牧场合并,改名为白河军马场,他在机务连任统计。1972年国庆期间,场部举办各连队的蓝球比赛,赛球完后,军马场成立了个蓝球队,我和老林都入选蓝球队成员,他个子不高,在球队算最矮的,但他体力很好,在球场上窜下跳,有用不完的劲。年底我们同到龙日军马场和阿坝县部队去参加蓝球比赛,一路他对我都非常的关照,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记得有一次,我在场部打球,脚受了伤,伤脚不能落地,我住在他家,他家没有厕所,厕所离他家有100米左右,我要上厕所,都是他把我背去厕所,解决了问题,又把我背回他家。虽说此事已过去了40多年,我却印象非常深刻!我的连队离场部有10公里多,夏季出远牧有时更远,如在打里堂放马,来回约有50公里。买粮食和日常用品到场部,我都在老林家落脚,吃住都在他家。而且,我经常把知青朋友带去他家,他也同样的热情接待。我在军马场的八年,把他家当成自己的家。有一年我放马搬到小打礼堂,老林到四连测量拖拉机的耕地面积,测量完后,就骑马到小打礼堂来看我,顺便打点鱼。我们的帐篷在黄河边的坎上,坎下是黄河支流的一条小河。小河不宽,估计不到10米,他带了个鱼网,鱼网可以在小河沟来回拉一道。我们二人这张网收了,又下网,下了网又收另一张网,就这样反复轮流下网收网,每一次收网都大有收获。他只住了一个晚上,收的鱼他一匹马驮不回去,估计有二百多斤。当晚,马关圈后,我逮了一匹马,骑马帮老林把鱼连夜送到场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