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的四季

郑燕

　　一直以为爬山虎是属于秋天的。

　　每到秋天，爬山虎一改夏日碧波荡漾的身姿，开始上演缤纷莫测的色彩盛宴。

如流霞泻烟，如粉彩倾云，如烈焰燃火，每一片叶子都依着自己的心情改妆换容，似又一季花开——皮粉、橙黄、赤金、紫红，有的黄叶镶了一圈绿边，有的浅红向深红渐变，还有的黄中透粉，粉中见绿，半绿半红……每每此时，我都惊叹于自然的神奇，迷醉在爬山虎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以至于忽略了其他时节的爬山虎。

　　直到去年夏天我发现了爬山虎新的秘密，才知道爬山虎不仅仅属于秋天。

整个夏天，我都在小城游荡，所到之处尽是爬山虎，路边的栅栏上，小楼的高墙上，层层叠叠，整齐地铺展着，垂挂着。每一片绿叶都闪烁着生命的光彩，那颜色绿得闪亮，绿得青翠，一阵轻风拂过，看着爬山虎漾起好看的波纹，听着沙沙的响声，真想变成一片叶子和它们一起欢动歌唱。

突然一抹亮色闪了一下我的眼睛，凑近细看竟然发现爬山虎嫩枝上长出的新叶是彩色的，前端最嫩的小叶是橘红色的，随着叶片逐渐变大，颜色也逐渐变成橘黄色，再淡化成浅鹅黄，娇弱的新叶比起秋天的老叶，少了一丝成熟的味道，却充满了小清新。

　　虽然它的颜色很简单，不如秋天的绚烂，但每一笔用色，都恰如其分，如一潭浓碧的湖水，飘过一抹夕阳，一朵薄云，让人心头一亮。原来夏天的爬山虎也如此动人，原来爬山虎也是属于夏天的。

于是今年的春天就专门去看望年年被我忽略的爬山虎。春风初柔，春水初软，爬山虎灰褐色的老枝上开始萌发暗红的嫩芽，错落满缀。不久芽苞纷纷绽开，像孩子睁开的睡眼，清澈、明亮。

　　随着第一抹绿意在眉眼间微露，那寂寞了一冬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光。在春光的轻抚下，新生的茎须携着嫩叶轻舒漫卷，风一样自由地舒展……小小的嫩叶日长夜大，犹如一只只绿色的小脚丫迈着春天的脚步不知疲倦地攀缘着。

冬天还没有到，但我已经能想象出，爬山虎褪去了春的娇嫩，夏的清新，秋的缤纷，坚劲的藤蔓会固执地吸附在墙面上，用干枯的肌肤保护着身体里鲜活的生命，为来年的新生积蓄力量，生生不息。

　　终于我发现，原来爬山虎是属于四季的，它在季节的轮回中不动声色地展现着千姿百态、万种风情，不禁让人感叹自然的奇妙和生命的多姿。是啊，任何一种生命都不会只有一种存在形式。就像人的一生也要经历四季更迭，走过春夏秋冬，从稚嫩孩童到青春年少，从正午阳光走向夕阳晚照。

　　当我们以热爱的心情感怀四季的变化, 领略四季的风景，就会发现每一季都有每一季的精彩和不同，亦如那平凡的爬山虎，四季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