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叔叔</p><p class="ql-block">文/杨爱兰</p><p class="ql-block">弟弟与弟媳远在外地打工,我会不时地到娘家去,或者是逢父母的祭日而敬献,或者是扫扫院子,或者是清理后园的杂草。</p><p class="ql-block">这一天,我正在打扫,叔叔来了。</p><p class="ql-block">“爱子,你来了!”</p><p class="ql-block">“嗯,叔叔。”</p><p class="ql-block">“你今天来,有啥事吗?”</p><p class="ql-block">“明天是我爹的周年祭日,我现在把屋里扫扫,抹洗抹洗。明天来了,就不忙了。”</p><p class="ql-block">“嗯,嗯。”</p><p class="ql-block">叔叔就与我说会儿话,聊聊家长里短。</p><p class="ql-block">“爱子,你来了!”只要叔叔在巷子里,见我来了,或者是见我家门开了,他总会问我这句话。回答了他后,我心里总是暖暖的,又酸酸的。</p><p class="ql-block">叔叔名叫杨当勤,住我家西边。父亲与叔叔按血缘关系来说,其实是远一点的堂兄弟。但他与父亲犹如亲兄弟一般。父母去世了,叔叔就是那个最关心我们的长辈了。</p><p class="ql-block">前年六月里一个骄阳似火的日子,弟弟准备把房子上的老瓦换成带釉面的瓦。他心里想,有姐夫们外甥们,再加上几个好友,人就够了。没想到,开始干活时,叔叔来了。他戴着一顶草帽,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下身穿了一条灰色的短裤,脚上穿了一双高筒运动鞋,一看这装束,就是准备干活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叔一一”弟弟见叔叔来了,忙打招呼。</p><p class="ql-block">“有事,咋不告诉我?”</p><p class="ql-block">“叔,您甭管,不用您干。”</p><p class="ql-block">“我没事,还能干两下子。”叔叔边笑着说,边拿了铁耙子和泥了。</p><p class="ql-block">叔叔这人精干、利洒,别看六十多岁了,干起活来,可敌活哩!</p><p class="ql-block">你看他,活泥时那样子,抡起铁耙子,一排一排挖过,再把铁耙竖起来,用力捣泥,一人干起来,顶年轻人两个。他把活好泥后,又挖泥,又递瓦,反正是见哪里需要就到哪里,根本不说歇口气。他这人特爱干净,干着繁重的泥土活,身上却很少沾泥点子。</p><p class="ql-block">叔叔来干活,我们姐弟几个都心里过意不去。可叔叔一副侄子有事,他就应该帮忙的样子,干活时自始至终乐呵呵的。</p><p class="ql-block">是的。</p><p class="ql-block">我的叔叔就是一个乐天派,见谁都是一副喜眉眼,从没见过他有脾气。他与人为善,与人方便,记忆中,我家里无论大事小情,总有他的忙碌的身影。</p><p class="ql-block">农村实行责任田到户时,我家分了三十来亩地,收麦子时割麦子、碾麦子、扇麦子,父亲领着母亲和我和妹妹们都能对付的了。最难的就是每当麦子碾好了起场后,要把麦秸积成垛子。父亲踩麦秸垛子,往垛子上撂麦秸,非男的不可。而我家的撂麦秸这活,一直就是我叔叔的了,随叫随到。他那时二十多岁,正当年,一杈挑起一大坨麦秸,一使劲,那麦秸稳稳当当地落在父亲面前。那姿势我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那年,我家盖了新房,当时叔叔在翟店工作,他会安电,早早就告诉我爹:“哥,安电的事你甭熬煎,我弄。”我爹说:“那还用说,我心里就指望你的。”等到安电的时候,从设计线路,到买一应电器,再到走电线,安电灯,叔叔一揽子全包了。他心细手利索,还特别好胜,啥事总是做得完美。安完电后,父母拉拉这个灯,看看那个灯,感到很有气派,非常满意,啧啧称赞。外人也都羡慕。</p><p class="ql-block">我们姐弟结婚的一应事儿,叔叔跑前忙后,操心尽力。从开头说事到事中,都是他帮父亲操持。我结婚时,父母计划给我陪一个立柜。当时立柜就是时兴家俱,如果自己做,又买料,又找木匠,完了还要贴彩纸、油漆,太麻烦。如果买,则要四处打听,还要往回拉哩!父亲考虑再三,决定买立柜。叔叔知道了这事,便到我家,告诉父亲说,这事他办。叔叔利用工余时间,专门到翟店家俱店看好样式,带着父亲去买。他在翟店熟人多,当然是物美价廉了。买好了,又与父亲用小平车拉着立柜,一步一步走着拉回来。</p><p class="ql-block">父亲病重期间,他不时地嘘寒问暖。那天,得知父亲医治无效,要从医院回家时,他早早地到家安排一切事务。父亲的事,他自始至终在招闹。他知道父亲生前爱看戏,爱热闹,便与我们商量后,订了最好的管乐班子,另请了两位《蒲乡红》的擂主来凑兴,满足了父亲的生前所爱所愿。在叔叔的一手操持下,父亲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使我们没有留下遗憾。</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后,他告诉我们好好管母亲,时不时到家,问候已不善用语言表述的母亲。母亲的丧事,也是他从头到尾管事儿,该怎么办,根本不用弟弟操心。</p><p class="ql-block">说到这儿,我不由得想插几句。</p><p class="ql-block">叔叔的爱人,我们的婶婶,是个能干善良热心的人,我家但凡有事,起面掌锅就是她与克叶嫂子的专利。即使我们姐妹几个大了,她们还是不肯丢手,只怕弄不好丢脸面。有叔叔婶婶对我家的事上心,我们姐弟几个真是幸运。</p><p class="ql-block">叔叔这个人责任心特强,他在担任村长期间,想方设法,多方筹资,将小阳堡到坞堆村的土路硬化一新。这是我村有史以来的第一条水泥路,平展的大道,极大地方便了村民出行。路修成后,每当寒冬下了雪,叔叔总会拿了扫帚、锨去扫除积雪,确保了村里人出行安全,也保养了路面。</p><p class="ql-block">叔叔在村里从不与人争多论少,很少与人脸红脖子粗,是个公认的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