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鸡”有关的故事

胡侃瞎周(胡永忠)

与“鸡”有关的故事 老了健忘，为耄耋之年有娱乐谈资，记点陈年趣事。——题记 吃鸡 初中，我坐第一排，富贵一人坐最后，因顽皮我被老师赶去同他坐了半个月。同桌时，体育课他说“饿，运动出虚汗”不去，我从家里给他带了两个馍；见他捡老师的粉笔头在地上演算，我从母亲单位偷了点空白单据给他当草纸；出专栏写个人心得，他没信笺纸用了我几张。除此，我俩没啥交往。 一九七一年，毕业的假期中，他找到我，说他去对象家照门户，对象家要杀鸡，接我同去吃鸡。那时，农村每户只准喂几只鸡，都喂母鸡能下蛋换点盐钱，公鸡都是招待新女婿这样贵客。吃鸡又看他对象，我高高兴兴去了。路上，得知他对象叫秀，有俩弟弟俩妹妹，我说：“这多人，一只鸡咱俩吃才过瘾。”他楞了下说：“我交待他们不拣鸡。”我说：“这没面子，如只秀的父亲陪就好办，见他筷子向鸡盆伸，拦住说，自己来，莫客气。”拦几次他就不拣鸡了。富贵说：“这办法好，等会你吃我盯着，不让他们拣一块鸡”。刚进秀家的院门，秀的小弟弟滴流着长长的浓鼻涕，抢过富贵提的油条往嘴里塞，我朝富贵挤个眼说：“两条黄龙过河了。”富贵忙说：“脏死！吃饭不能上桌子。” 中午，堂屋八仙桌上摆了几个菜，没肉菜，有当年端得出手的豆芽、豆腐。秀的父亲招待我俩喝自酿的黄酒。秀把鸡端上来，富贵给我拣了只鸡大腿，我说：“你也吃。”把另一只鸡大腿挟到他碗里。因没高压锅，老公鸡烧的不烂，我两只手拿着啃。富贵没吃鸡大腿，拿着筷子用余光盯着秀的父亲，见他筷子伸进鸡盆按住说：“我们自已来。”秀父亲的筷子抽了回去。富贵顺势拣块鸡放在自已碗里，把鸡大腿又给了我。我啃完两只鸡大腿，见富贵只吃了一块鸡，说：“你们也吃。”富贵又拣了一块鸡。秀的父亲也向鸡盆伸筷子，我伸出筷子挡在鸡盆上说“莫客气。”秀父亲的筷子从鸡盆上方转向豆腐盆。秀好像不爱吃鸡，只拣豆芽，豆腐。拦了两次，我俩见秀的父亲不拣鸡，相视而笑，暗自得意。突然，秀的小弟弟在门外闹着要吃鸡，秀端起碗，站起来从鸡盆挟起一块鸡，富贵见我楞住，快速伸出筷子把秀拣的鸡块打落，秀眼一瞪，放下碗出去，门外响起秀拖走弟弟的声音，秀的父亲说：“小娃子不懂礼貌。”我俩不说话，扎着头吃鸡。饭后，富贵找秀告别，秀的母亲说：“她有事出去了。”路上，我见富贵走走停停向后看说：“秀肯定生气了。”他搭拉脑袋不说话，很久问非所答：“家里缺劳力，我不能上高中。同桌时，我总觉得欠你点啥，也没啥感谢你。”听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一路无语。分手后，听说富贵被生产队派到丹江修水库。我高中毕业远离家乡，到一个偏僻的小商店站柜台，两人从没遇见过。富贵的样子我渐渐模糊，而每当我吃鸡时，脑海里都会清晰地闪现那次吃鸡的情景，常为自己的荒唐感到愧疚。富贵娶了秀吗？成了我难于忘怀的牵挂。 送鸡 一九八〇年，我刚调到商业局财会科，在街上遇见富贵，得知他媳妇是秀，问：“那次她气了吗？”他笑笑道：“她家在荒山坡上，三天不下雨没水吃，下点雨两脚黄泥巴，她作梦都想嫁到我们街边，能走舒畅路，还天天逛街。”我说：“我也总觉得欠你点啥，中午到我这里吃饭。”当时工资都低，街上也没啥饭店，来客都是在单位食堂打点饭菜。条件好的买瓶装酒，差的打点散酒，富贵说他有胃病不喝酒。打饭时我说，你有次喝了一脸盆稀饭，中午米饭来一斤，他说半斤够了，那是半个月没沾米尽吃红薯，现在每天大米，白面能吃饱。给他要了两碗米粉蒸肉，他说，现在隔三差五吃肉，还分了两块给我。两天后，富贵给我提来两只鸡，我说：“两碗米粉蒸肉，送我两只鸡，搞的我又欠你点啥。”他说：“就让你欠点啥。”原来秀大弟弟谈的对象没“三转一响”不结婚，请我买辆名牌自行车。我刚到局机关人不熟，让他把鸡提走，推拉半天，他硬放下鸡走了。两只鸡扑动得我心神不定。下班后，我提着鸡找五金公司会计帮忙，会计说：“没哪本事。”鸡甩在门外。我说：“单身汉无锅无灶，鸡提回去没法处理。”会计说：“算我倒霉，明天晚上你约几个人，我贴两瓶酒把鸡吃了。”吃鸡时，了解到分配购车票时留的机动票，都在采购员老周手中。得知住汉办事处在省商业厅旁，笫二天，我对科长说：“月底我去省厅送报表，你给住汉办事处老周打个电话，我在他床上挤一晚，为单位节约点差旅费。 认识了老周，夜里在床上我缠的他睡不成觉，他给我一张“飞鸽牌”购车票。购车票拿回来，秀的弟弟不要，要风凰或永久牌，说：“好不易容找个媳妇还是飞鸽。”按现在说法，飞鸽是二线品牌，只能换红旗牌。换不到风凰，永久一线品牌。经协商，女方同意自行车红旗牌，但，缝纽机必须是上海蜜蜂牌。我找分管我的局长给百货公司经理写个条。经理见到条，把我们带到仓库，指着一台架子断的纽缝机说，不是不给局长面子，蜜蜂牌只剩这台。我看旁边有大桥牌架子说，把它拼上。富贵说，踏板上有“大桥”两字，我说“做个缝纫机罩子，用布把踏板包扎实，先把媳妇骗到手”。经理说，那我安排师傅来装，给你折价5元买布。我们又到纺织品公司找人买免票布，做罩子。折腾两天，富贵用板车拉着包装好的缝纽机回去了。富贵后来给我送喜糖高兴地说：这次你给我长了脸，办喜事那天大家都夸我路子广。我得意的说“三转一响”都归商业局管。你要再娶媳妇我全给你买最好的。他叹道：“老婆现在还后悔，为能逛街掉进了填不满的穷坑。弟弟因我家是欠款户谈不到对象，天天在家闹别扭，我说，现在有辆风凰26自行车就能换个媳妇，你准备钱，我想办法帮你买一辆摆在你家堂屋，俩娃们都争着嫁你弟弟，他说，那我回去筹钱，你留点心帮我买。后来，富贵每次进城都到我这里坐坐，说几句话就走，可能钱没筹齐，从没提买车的事。再后来，局机关搬到新县城，我俩又断了来往。 买鸡 二0二0年，疫情封城，生活用品都是订购，配送。一次小区微信群接龙订鸡，我订了两只。鸡送到我微信付款后，收款是个50来岁妇女，看了看问我：“你是哪里人，微信名咋叫胡永忠？”我说：“老家欧庙，疫情期间要求实名。”她笑笑说：“你骗人吧。”晚上，我见鸡钱对方没接收，微信去催，对方要求添加朋友视屏，视屏接通，对方是收鸡款女的和一男的，她问男的：“是你同案犯吗？”男的说：“是哥的同学，买自行车我见过他。”我说：“你们把鸡钱点下接收。“他说：“哥，我是秀的弟弟，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自己的养鸡场不要钱。” 经攀谈，得知富贵两年前因病去世，秀在深圳给儿子带孩子，家乡退耕还林后，弟妹及孩子们都外出:，现已在当地安家成了城里人，只剩他俩口承包一座山办鸡场，散养土鸡。现在几家日子过的都还顺畅。第二次我没订还叫我拿鸡，我付的现金又被甩回院内。后来，他每次送鸡都放两只让门卫通知我去拿。疫情期间母亲与我们同住，吃饭时老婆不吃鸡，说“无功不受禄，这鸡吃进肚子里烧心”我说：我们商量好了，疫情结束把他养鸡场的会计辞了，我帮他做帐。到时他给我工资我也不要。母亲说“我也不吃，你亏不亏良心，为吃鸡抢别人饭碗。”我说。咋会抢别人饭碗。原鸡场专职会计嫌工资低走了。工资开高鸡场又负担不起，请的代帐会计因路远常误事。现在办公自动化程度高，国家为促进小微企业发展，又精减办税手续，纳税按季申报，鸡场业务对我这个会计师是小菜一蝶。我可通过电脑远程教会他们整理单据，填开发票，申报纳税。将来能省下这笔开支。老婆说，你一定把这事办好，莫又吹牛误人家的事。另外，你去时将儿子刚给你买的那套羽绒服带上，山里风大送给他穿。吃人家的鸡，不能欠人家的情。古今圣贤常说“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我认为此话虚伪，有失偏颇，心灵鸡汤而已。在人与人交往中咋能缺少物质利益润滑？没有相互之间情感亏欠的牵挂，交情就会慢慢地淡薄。清淡的水中有几片茶叶，韵味会越品越长！ 完稿于二0二一年八月三日，修改于二O二二年五月十日图片来之网络，如侵权告知我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