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小学时,我家住在报社的家属院,家属院与编辑部连通着,每当上学放学时,都要穿过编辑部的院子。编辑部是一座两层楼,一面临着裕华路,内侧一面的走廊向着编辑部的院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摔三角是男孩子们最喜爱的游戏,为了得到更多的“装备”,放学后我们常到编辑部的各个办公室,在字纸篓中捡拾人们扔弃的烟盒。遇到有人在办公,我们便轻手轻脚的走过,也不会遭到拦阻。记得有一次,我到总编室的办公室捡烟盒,看到一位编辑叔叔认真的坐在办公桌前。我悄悄过去,看到他正在画画,画的是一些人物,我便问他:“叔叔,人家上班在办公,你为什么画小人儿啊”?说完就听到办公室其他人哄堂大笑起来,这位画画的叔叔也不禁笑起来了。他们的笑声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这位叔叔笑着对我说:“我这也是在办公呀”!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妈妈下班回到家后对我说,机关的叔叔们都夸你真不简单,能把全机关最不苟言笑的人逗笑了。然后妈妈对我说:“那位叔叔是美术编辑,他的工作是为新闻配插图,以便让文章更生动形象,是编辑部里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之后,我开始留意起报纸上的插图,也非常留意插图的作者,就是那位最不苟言笑的编辑叔叔。</p> <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了,我向院子里的小伙伴打听,那位美术编辑是否已经成为了美术名人或美术大家。小伙伴告诉我,他还是一名美术编辑直到退休。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位一生默默为他人做嫁妆的美术编辑的高尚品格。</p> <p class="ql-block">摄影记者是报社中最风光,也最令人羡慕的工作。妈妈在报社资料室除了管理报刊图书之外,还负责为摄影记者们领发胶卷,保存摄影资料。每当有摄影记者到妈妈处领胶卷时,我都会趁他们换装胶卷之机,央求着让我摸摸相机,按按快门儿,甚至有时还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风光的在屋里屋外大摇大摆的走上两步。记者们有时还会用剩的胶卷尾部为我照张像。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了什么是双镜头、单镜头相机、海鸥相机、如莱相机和蔡思镜头。在60年代前期,他们还在使用着海鸥双镜头相机,后来才如获珍宝的添置了如莱相机。</p> <p class="ql-block">近年来,我在有关晋察冀根据地的回忆录中了解到,报社里那位最老的摄影记者,曾是晋察冀根据地最早的摄影记者之一。现如今他已经离去。他除了在报纸上留下了大量的摄影作品之外,没留下任何遗产,甚至没有得到应有的名誉。</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排版只有常用的几种字体和字号,如果需要表现特别的内容,就需要专门来书写,然后经过照相制版,才能出现在报纸上。有次报社在六一前夕策划了一期报道儿童运动会的专版,标题是《小小运动会》。为了突出儿童幼稚的特点,决定让一名小孩儿来写。负责编辑版面的叔叔让妈妈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帮助写标题。我按照在学校书法课的要求,起笔落笔字间结构等很规范的写出来,编辑说不要按上课所学的规范来写,就像平时写作业时写字一样,我就放松了紧握的毛笔,歪歪扭扭,参差不齐的写了四五张后编辑叔叔拿走了。第二天,我看到自己写的标题豁然印制在报纸上,非常的欣喜。</p> <p class="ql-block">自己的一生都生活在报社大院儿里,虽然没有读过新闻专业,但长期的熏陶和耳闻目睹,对编辑工作也有所了解和掌握。当父亲去世后,在整理父亲遗下的书稿中,发现父亲多年来写的大量诗歌还未来得及编辑印制,就自己动手录入电脑、排版、校对,定稿后找到一家印刷厂,印制了十几本儿,分别送给亲友,大家看了都称赞非常精美。我也为自己能完成一份父亲的遗愿感到欣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