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十一篇 我眼中的马里乌波尔（Маринуполь）</p><p class="ql-block"> 原创：海燕</p><p class="ql-block">34年前，1988年5月，顿涅茨克大学安排我去Запоро́жье扎波罗热国立大学参加学术交流活动。</p><p class="ql-block">扎波罗热位于第聂伯河畔，距离顿涅茨克市120公里。扎波罗热国立大学建立于1930年，已有近80年的历史，是乌克兰一所著名的国立综合大学。</p><p class="ql-block">去扎波罗热的那天下着小雨，去车站迎接的外办主任见到我就说，感谢中国朋友为我们带来了第一场春雨。物理系主任是位精明强干的女士，她说，我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中国人。在物理系老师们的热情接待和周密安排下，扎波罗热大学的学术交流活动非常顺利。</p><p class="ql-block">意想不到，这次去扎波罗热还有一个额外的收获：物理系老师们要去日丹诺夫（就是现在的马里乌波尔Маринуполь）实验基地，邀请我同去。</p><p class="ql-block">有的地方，一生也许只去过一次，但却烙印鲜明永远镶嵌在记忆中。马里乌波尔Маринуполь对于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p><p class="ql-block">马里乌波尔是顿涅茨克州的第二大城市，距离顿涅茨克110公里。过去，这里叫“马里乌波尔”，为纪念出生在此的苏共领导人日丹诺夫，1948年更名为日丹诺夫。记得当时老师们说，很快又要更名了，还叫马里乌波尔。</p><p class="ql-block"> 出发那天是周末，清晨，一行十几人，分乘3辆汽车。我们车的司机是Света，一个胖乎乎的姑娘，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挺喜人的。马里乌波尔她的家乡，这要回娘家了特别兴奋。Света告诉我们，她在马里乌波尔读完了小学和中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扎波罗热国立大学，在物理系实验室工作。她的父母和哥姐们都居住在马里乌波尔，父亲和哥哥在著名的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工作。</p><p class="ql-block">五月的乌克兰大地，早已从冬梦中醒来，一望无际，万木葱茏，广袤的田野上翻土机拖拉机在忙着春耕，大片油亮的黑土地好像吸足了天地之精华，散发着泥土的芳香和旺盛的生命力。偶尔点缀着的村舍院落和蜿蜒小路，像极了苏联油画常见的景色。Света说，秋天才更美呢，田野里的向日葵一片片金灿灿… </p><p class="ql-block">亚速海隐约出现在前方，这是世界上最浅的海，平均深度7米，最深处也只有14米。</p><p class="ql-block">Света指着远处连成一片的烟囱和炉塔，“看，那是亚速钢铁厂，那一片，还有那一片，全都是。”听她介绍，亚速钢铁厂始建于1933年，发展到今天，已经是苏联排名前十的大型冶金企业。厂里员工工资和福利待遇高，能在这里上班是很牛气的。我马上联想到了长春的一汽。</p><p class="ql-block">在城市的入口处，一座炼钢工人的雄伟雕塑，高高矗立在路边，彰显着亚速钢铁厂在马里乌波尔的重要地位。虽然是重工业城市，但是进入到老城区，第一感觉就是：绿意盎然，整洁幽静。绿树成荫的街区，点缀着雕像、博物馆、教堂、公园（其中之一“日丹诺夫公园”）；少有高楼大厦，大部分是雅致的低矮建筑，视野开阔，蓝天高远。不见了大城市的繁华喧闹，迷人的海滨小城透着独特的宁静之美。</p><p class="ql-block">我们驱车直接来到了海边。因为是周末，海滩上很是热闹。马里乌波尔独特的优质资源，就是拥有亚速海绵长的海岸线，是一个充满风情的海滨度假城市。现在回想起来，整体风格有点像中国的青岛。</p><p class="ql-block">沙滩上最亮眼的就属日光浴了，人们光裸着或仰或卧，在沙质细腻的海滩上享受着温煦的阳光。苏联人的日光浴是很有名的，恨不得一晒就是几个小时。有的家人围坐一圈，中间摆满香肠、面包、甜点、酸黄瓜、格瓦斯（квас）、啤酒、果汁，大家吃着喝着，谈笑风生。</p><p class="ql-block">我们团队的老师们一下车就嚷着 “快，快，保留节目”，随后就动手架起了排球网。原来他们每到海滨都必打沙滩排球。旁边有几个不相识的小青年也过来凑热闹。老师们跑着喊着，垫球、鱼跃、扣球，看着很是过瘾。过去只是在书本上见过，而第一次亲眼目睹沙滩排球的风采，竟是在马里乌波尔的海滩上！</p><p class="ql-block">5月的海水有点凉，Света和几个老师先是嘀咕着，最后还是不管不顾的冲到海里游了起来。</p><p class="ql-block">午餐就订在海边的一家餐厅，就餐时已经是下午了，马里乌波尔跟我之前去过的苏联城市相比，能感觉到非常明显的乌克兰民族文化特色。餐厅墙上挂着乌克兰花木盘和服饰画，服务生美女身着传统的乌克兰服装，以白色为基调，领口，袖口、肩部、胸部都绣着各种花纹。最抢眼的是花朵头饰，颜色各异的小花拱形排列，戴在头上特别俏皮可爱。</p><p class="ql-block">平时看上去有点刻板的Запоро́жье扎波罗热大学物理系的老师们，这会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席间的气氛非常热烈。一位男老师擅长乌克兰民歌，唱得那叫如痴如醉。餐厅经理开始时拍手喝彩，后来也忍不住亦歌亦舞起来。Света问我，中国话“干杯”怎么说？然后就转圈高喊着“干杯”，“干杯”…</p><p class="ql-block">那日的天空，那日的海滩，那日的静谧，那日的浪漫，永远定格在了1988年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时隔34年，2022年的春天，富饶辽阔的乌克兰大平原翘首以盼，却没能迎来如期的春季大播种。废墟中呻吟的马里乌波尔何时才能重拾往日的风采？或许，曾经的风采只属于往日，难以再复制。</p><p class="ql-block">历史将做如下的记载吗？</p><p class="ql-block">著名的马里乌波尔战役：俄乌战争中马里乌波尔围城战是2022年2月24日爆发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5月7日，俄罗斯国防部宣布，亚速钢铁厂人道主义行动已结束，外媒报导，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p><p class="ql-block">“顿巴斯决战”，“马里乌波尔攻坚战”，“亚速营”，“去纳粹化”，今天的这些热搜词也将一并纳入历史的收藏夹。</p><p class="ql-block">到底是选择遗忘，还是铭记？</p><p class="ql-block">而我们，正行进在历史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祈福马里乌波尔Маринуполь</p><p class="ql-block"> </p>